誅仙台(一)

誅仙台(一)

白思益費盡心思,終於得償所願,她剋制著腳步,不讓它太過輕快,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笑出來。

出了地牢,走出滾滾雲層,恰巧遇上被調走的南懷月,神情已是一片哀傷:「大姐你回來了?」

南懷月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只壓低了嗓音說了句:「找錯人了,我這就進去看。」

白思益點頭,有氣無力道:「大姐,白澤殿有事召見,父王與大哥都在天宮,我得回去一趟,你好生保重,我很快回來陪你!」

南懷月拍了拍她的手,依舊沒甚表情的點了點頭,壓低了嗓音說道:「你且放心去,我沒事,」又道:「那惡賊可是醒了,我去看看她如今怎麼說,人證物證俱在,她還要如何狡辯!」

說話間人已行至雲台跟前,拿出凌水綠給的通行令牌,在守衛接過玉牌打量期間,回頭去看,白思益腳步輕快的往外行去,消失在蒼茫原野中,她嘴角牽出一抹笑意。

守衛檢查過通行令牌,將令牌遞了回去,恭敬道:「大人要看是關在何處的罪犯?」

南懷月回道:「甲字一號!」

守衛聽了卻道:「城主沒同大人說過,甲區的罪犯都是今日要處決的,不能探監。」

南懷月只道:「你是方才過來的?」

守衛點頭道:「是。」

南懷月這才道:「如此便是了,方才我與你們城主大人一同過來,有些事耽擱了,這才趕回來,方才那位姑娘應當就是從甲字一號出來的。」

「方才那位姑娘確實是從甲字一號出來。」轉身走過滾滾雲層,取了鑰匙開了甲字一號的鎖孔,一陣機栝轟隆之聲傳來,便見雲層一分為二,顯出一條寬闊過道。

南懷月踏上過道,行至盡頭,右手邊的雲層一分為二,如此這般行了兩三次,四周變成石壁過道,行至盡頭,在照明珠昏暗光線中能看到鐵柵欄后呆坐的女子。

南懷月快步走上前,行至鐵柵欄前,說道:「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庄清曉抬眼打量來人,說道:「夫人的意思是這樁案件已經判定,到了說遺言的時候?」

白羨飄在旁邊疑惑道:「她這個時候來幹什麼?」

南懷月面帶笑意的點頭:「白思益方才沒告訴你嗎?甲區關押的都是十惡不赦的罪犯,當天行刑,惡靈先挨個一百噬魂鞭,若是不死,再行死刑,不過這些年來,能熬過噬魂鞭的實在太少!」

白羨驚道:「意思是待會兒你就要去挨一百鞭,這下要完蛋。」

南懷月掏出一把鑰匙,扔在鐵柵欄前,那鑰匙便自己跳入鎖孔,牢門打開的同時四角飛出光帶,將獄中犯人雙手雙腳捆上。

庄清曉感覺一股大力襲來,將她體內靈力壓制,被這捆仙繩一綁,她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仍由切割。

南懷月走進牢房,圍著庄清曉轉了兩圈,笑道:「庄清曉,姑射州,桃花鎮人,在點心坊工作,去年參加山河書院的考試落榜,所以到那時,你都只是普通生靈,可去年八月,你被太微星主看中,收為弟子,沒有參加文昌宮的考試,沒入仙籍,便擔任了少微仙官,此後修為大漲,不過短短一年時間卻修鍊至清靈之境,你的這些改變是因為一隻惡靈。」

庄清曉看著面前雙手抱胸的人,問道:「夫人究竟想要說什麼?」

南懷月看向庄清曉的眼神變得狠厲起來,聲音憤恨道:「所以,你體內的惡靈是太微星主要的?」

「是!」

南懷月神情激動,面色卻一如方才那般蒼白,聲音幾乎是尖銳的:「所以他收你為徒,讓你進入太微星宮,時時刻刻陪著你,處處維護你,是為了這惡靈?」

庄清曉聽著這聲音,眉頭微蹙,卻道:「是!」

南懷月又開始圍著庄清曉轉動,語聲冷冽道:「所以你修為大漲,也是因為這惡靈?」

庄清曉點頭:「確然如此,南二姑娘!」

白羨誠懇的評價道:「空手套白狼啊!」

「南懷月」聽了,突然笑起來,爽快的說道:「庄姑娘果然心思細膩,觀察入微!」

庄清曉卻是笑道:「在下愚笨,否則也不會自己往坑裡跳,不過是南二姑娘連掩飾也不屑,想不發現也難。」

南懷星笑道:「此話怎講?」

庄清曉笑道:「你沒問我為什麼要殺妹妹,眼裡心裡只看得見惡靈與太微星主,這可不是令姐的做派。」

南懷星卻道:「那你為何知道是我?」

庄清曉:「在下只是懷疑,誰能想得到你為了對付我,設計自己假死,不過我很快想明白了,你不用假死。」

南懷星好奇道:「何以見得?」

庄清曉冷冷道:「因為你方才說這裡是甲區,今日就會行刑。從定罪,判刑,行刑用時不到一天,你們行事又如此嚴密,只要事後隨意安排個罪名給我,你就什麼事也沒有。」

南懷星攤手無奈笑道:「所以,對一個死刑犯有什麼可掩飾的?」

她說話的時候已祭出一柄雪白通透的白玉劍,劍身通體瑩白幾近透明,周身有清靈之氣流轉,劍出鞘,鳳鳴陣陣。

白羨驚呼:「三清劍,她怎麼會有三清劍?」

庄清曉心說:「她就在三清宮當差,偷出來用幾日自然不妨礙什麼。」

白羨憂心忡忡:「清曉,三清劍乃上古神器,是天地初開時,以離火孕育而出的第一頭鳳凰玄元,以崑崙仙玉加己身的心頭血煉製而成,能蕩滌世間一切惡靈。」

庄清曉心說:「既然能蕩滌時間一切惡靈,怎麼對幽冥之靈無法呢!」

白羨彷彿她肚子里的蛔蟲,完全看透了她的心思,說道:「你該曉得的,幽冥是濁之精靈,乃自然之境,是天地初開之時降下的濁氣生成,雖由八十一隻惡靈練就……你之前不也見識過么,它有法子將周身惡靈完全掩蓋,這邊一出手他就掩蓋了惡靈,就跟那長了殼的王八,一遇到危險就縮回殼裡,還是和刀槍不入的殼。」

南懷星見她一臉「撥開雲霧見月明」的豁然開朗,劍身直接刺向庄清曉,說道:「只要將你體內的惡靈拔出,長源哥哥又豈會在意你的死活?」

庄清曉被捆仙繩束縛著,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一個勁的後退。

南懷星也不去追,反手劈過去一掌,力道十足,離火的鋒芒銳不可當。

庄清曉被束縛避無可避,心口結結實實挨了一掌,撞在石牆上,又摔倒在地,當下吐出一口血來,肩頭漸有淺薄的紫霧縈繞。

白羨見狀,咬牙切齒道:「姜長源怎麼還不來,若是在這麼打下去,無上神力替你抵擋,神力被消耗,封印被破解,幽冥就能出來了。」

庄清曉心說:「他當然不會來,她當時留給姜長風的信,說的是要回家奔喪,可以說她的救星,還是被自己絞盡腦汁給擋回去的。」

被自己給蠢得心肝疼的庄清曉抬起綁在一起的手,擦了擦嘴角血跡,心口有離火灼燒得她想吃冰塊,沒甚耐心道:「若是那靈力這般輕易就能取出,先生又何必如此大費周折,南二姑娘可得三思而行。」

心說:「你要死敢打死我,把那幽冥之靈放出來,真就怎麼死的都不曉得。」

若是看畫本子遇上這種橋段,她是最喜歡看作者把人寫死,然後讓那腦子被驢踢了的蠢貨也曉得自己有多蠢,最好再來個「惡人自有惡人磨」的情節,可偏偏這事落在自己身上,她就捨不得去死,只得苦口婆心,絞盡腦汁的讓人明白其中原委。

「三清劍能吸收世間一切惡靈,只要往你身上這麼一刺,惡靈就會離開你的身體。」南懷星緩緩走向庄清曉,面上含著笑,說話時語氣中帶著上位者慣有的氣度,是一切竟在掌握的氣定神閑:「長源哥哥這種男人最是無情,你沒了利用價值,他便不會再管你,你對我也就成不了威脅,所以你是死是活我都無所謂,只是過去一年,你把我氣的不行,我不讓你吃點苦頭,又怎麼出得了這口氣。」

說話間,她手中劍已經飛出,直接穿透那帶著惡靈氣息的肩頭。

「啊!」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庄清曉驚呼出聲。

「啊!」那空靈爽朗的聲音,同時發出一陣凄厲的聲音。

庄清曉抬眼看去,白羨晶瑩的身影越發暗淡下去,也正看向庄清曉,說道:「我原還想著等你學會瞬移之術,就帶我去從前的院子瞧瞧,如今是不成了。」她喘息著,艱難的說:「清曉,上誅仙台就卸去靈力,沒有靈力反噬或許還可活下來!」

白羨看向一片虛無,嘴角微微上揚,還是那般張揚的笑容,身影卻漸散在一片昏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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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微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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