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7、轉變:登門道謝(2)
陸家的下人引著李克定和老何走進偏廳,李克定向里一望,陸宛身著藍衣,端坐在正中,身邊站著兩個丫鬟,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另有幾個婦人,在外圍伺候著。
大庭廣眾之下,李克定必須嚴肅,上前和陸宛見禮之後,陸宛請李克定落座。
李克定坐好,老何與陸家的下人在一旁候著,有人上了茶,李克定和陸宛略作寒暄。
陸宛明知故問,道:「李公子,今日大駕光臨,不只為了何事?」
李克定必須鄭重其事,回答說:「二小姐,今天冒昧打擾,」乃是因為昨天我們家的一位客人,在路上遭遇歹人搶劫,幸虧陸二少爺路見不平,出手相助,才得以保全,所以我奉母命前來,轉為致謝。」
李克定講到此處,向老何望去,老何忙將禮單遞給過,李克定接了,對陸宛說道:「一份薄禮,略表對二少爺的謝意,,還望二小姐能夠收下。」
陸宛身邊的一個丫鬟過來,將禮單接了,呈給陸宛,陸宛看了一眼,笑道:「李公子太過客氣,我代二哥收下了。」
而後,陸宛對身邊的一個丫鬟說:「臘梅,你去請二少爺,看他在不在府中。」
那名叫臘梅的丫鬟,說話聲音很是清脆,行動也很利落,答應一聲,笑看李克定一眼,對所有下人擺了擺手,帶著大家出門去候著。老何也被通報之人讓到了外面,陪著用些茶水。
此時廳中的下人,只剩陸宛身邊的一個丫鬟,陸宛問李克定說:「你講的那位陳雲小姐,她的腳傷怎麼樣了?」
李克定說道:「有勞二小姐費心,她的腳應該不妨事兒的,我早上聽母親講,陳雲的傷,今天已經比昨天略強了些,養上幾天,就會痊癒。」
「哦,這就好,等我明天有空,去探望陳小姐。」陸宛說道,「其實我們家有一種特製的藥品,專治扭傷崴腳之類,效果出奇的好,一會兒,李公子可以給陳小姐帶些回去,試著用一用。」
李克定抱一抱拳,說道:「那可太好了,我替陳雲謝過二小姐。」
「李公子,不必客氣。」陸宛便吩咐身邊的丫鬟,「寒梅,你去取一些葯來,一會兒讓李公子帶上。」
「是,二小姐。」寒梅答應后,也出門去了。
諾大的一座廳中,只剩了李克定和陸宛二人,李克定當即覺得輕鬆自在起來,不等陸宛相讓,自己端起茶盞,一邊大口飲著,中間還說道:「陸宛,方才我裝模作樣的,真是渾身都不自在。」
「瞧瞧,你就是個偽君子吧,剛一沒人,你就原形畢露,跟個猴子似的。」陸宛嗤嗤的笑著,一邊又說,「你慢點喝,一會兒再嗆著了。」
「我才不會嗆著呢!」李克定最後咽下一口,放下茶盞,做出一副大爺的姿態,也對陸宛玩笑道,「這裡店裡的茶嘛,嗯,真是不錯,少爺我喜歡,快點給少爺再斟一盞。」
「是,您稍等。」陸宛一邊笑著答應,一邊起身,來給李克定斟茶,說道,「少爺,您慢用。我們這般小店,不想今日來了李公子這樣的貴客,請恕宛兒年輕,照顧不周,李公子,還望您能多擔待一些。」
陸宛演的惟妙惟肖,活脫脫一副茶店老闆娘的語氣,逗得李克定大笑起來,說道:「陸宛,真有你的,以後你去開個茶店吧。」
「我一個人可不敢。」陸宛說道,「我怕你閑了無事,天天去店裡欺負我,我年紀輕輕,沒什麼本事,又找誰講理呢?」
二人無拘無束,隨便談笑,李克定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甚至覺得比他和梅子,柳之思在一起還要放鬆。
因為在梅子和柳之思面前,李克定早已習慣聽從吩咐,不像對待陸宛,在她面前,自己總是能夠佔據主動。或者是性格使然,陸宛更加溫柔,又或者是陸宛有意處於被動溫順的境地,好讓李克定發揮他男人的陽剛。
李克定此時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他會喜歡和陸宛在一起,因為這是梅子和柳之思所不能給予他的感覺。他想到了這個關鍵,心裡卻有些后怕,因為他在懷疑,他對梅子的兄弟之情,為什麼會和女子聯繫起來;更有他對柳之思的愛情,為什麼會和陸宛比較起來。
他為自己的不夠純粹而感到后怕,臉色凝重,陸宛發現了他的異常,又笑道:「你怎麼不說話了,想什麼想的出神呢?」
「沒想什麼。」李克定收回思緒,怕陸宛看透他的心思,為了掩飾慌亂,接著上面的話題,笑道,「你若開茶館的話,我非得天天去叨擾不可,只管喝最好的茶,卻不結賬。」
「你這就是無賴的本事,我就說嘛,你總想著欺負我。」陸宛做出委屈的表情,「不過,誰叫你是我的冤家呢,我被你欺負,也是沒有辦法。」
「我什麼時候欺負過你?」李克定問完這就話,想起自己要和她解除婚約的事情,暗想我果然是欺負過她,也罷,以後我彌補你就是,便說,「陸宛,是我不夠好,一直對你不夠好,我意識到錯了,以後我會補償給你的。」
陸宛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依然和自己是生份的。她幾經打擊,早已不復當初單純,深深懂得如何拿捏李克定了。
她要得到的,就不會輕易放棄,哪怕到了黃河,她也不會死心。陸宛看似柔弱,內心的剛強一經激發,無窮的能力充斥著她的內心,她有的是方法,來應付她的目標。
只聽陸宛半是撒嬌,半是責怪的說:「誰要你補償了。你還說會像對待克靜一樣對待我呢,難道你對克靜也會這麼客氣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李克定被陸宛說中心事,也覺得不該和陸宛生分,畢竟二人有關一段甜美時光。這種關係,並非情人,非是兄妹,又勝似朋友,勝似同學,讓李克定一時不知如何拿捏分寸,「陸宛,我也表達不出來,反正,就是感覺你挺特殊的,你能懂我在講什麼嗎?」
「好啦,瞧你急的,都冒汗了。」陸宛伸出袖子,替李克定擦拭著。
李克定找借口說:「都是天太熱了。」
陸宛便從懷中掏出一把摺扇,輕輕給他扇了幾下,問道:「李公子,可感覺涼快一些?」
李克定怎好讓陸宛為他打扇子,「二小姐,我可消受不起,還是讓我來伺候你吧。」他伸手接過摺扇,給陸宛輕輕扇風。
站在李克定面前,陸宛藍衣白領,顯得更加清秀而脫俗。扇子扇出的風,吹動她額上的劉海兒,也讓空氣中彌散著陸宛秀髮的清香。
李克定想起陸宛昨天割下的那綹頭髮,還揣在他的懷中,一隻手不自覺地向懷中摸去。因為當著陸宛的面,他不好把頭髮拿出來,就在懷中摸索。
陸宛見他半天摸不出東西來,忽而明白了,他的懷中定然是我的那綹頭髮,不想他卻在暗暗偷摸。
陸宛心中未免有些涌動,好似李克定的手正在穿過她的黑髮,讓人心潮澎湃。
「你也累了吧。」陸宛捉住了李克定的手,說道,「我不熱,你別扇了,看你又出一身的汗。」她輕輕將摺扇拿過,放在一邊,掏出手帕,要給李克定擦拭。
李克定便搶過去,自己抹了抹額頭,說道:「今天也不知怎麼了,天氣好生燥熱呢!」
陸家的房屋甚高,足有五米,處身其中,冬暖夏涼。李克定的燥熱,純屬從內心而發,陸宛自然懂得,雖然現在並不是好的時機,但她畢竟走進了李克定心中一步,這樣陸宛感覺欣慰異常。
反正現在年輕,來日方才吧,陸宛暗自計議著,她不會急於一時,因為那樣容易把事情搞砸,反而欲速則不達。
陸宛順著李克定的話說:「是啊,今天不知為什麼,我也覺得十分燥熱,讓人覺得心裡發慌,你有沒有這種感覺?」
陸宛所言讓李克定心有戚戚,感慨道:「正是呢,或者是因為天氣入伏了吧。你們家每年用冰去暑嗎?」
「嗯,用啊。」陸宛回答道,「只是今年還沒到時候,往年都會用的,要不,我讓人取一些,放到我房間中去,過會咱們去好好涼爽一下。」
「這個。。。」李克定心知不妥,卻不知該如何拒絕。
陸宛哪裡能讓他講出話來,「這個什麼,你若不去,還是和我生分,還說拿我和克靜一樣,我看都是假的。」
她又做出委屈的樣子,讓李克定心裡一軟,說道:「我又沒說不去,看你那副樣子吧,好像我又欺負了你似的。」
「你雖然沒有欺負我,但你的態度,卻讓我感到傷心,就等於欺負了我。」陸宛開始在李克定面前表演起可憐來,讓李克定不勝憐惜。她接著說道:「我也不許你再辯解,再辯解,我會更加覺得被你欺負了。」
「你這是什麼道理。」李克定被陸宛弄得哭笑不得,但他很享受這種被陸宛依賴的感覺,讓人又憐又愛,「我去就是了,你別再可憐兮兮的,堂堂陸家的二小姐,怎麼能像個小可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