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被困住了12
漠北話還沒說完，我已經明白過來，淚水衝出眼眶，「那次在雪山尋找雙靈，他也去了對不對？」難怪，難怪我總能感覺到有身影一直在遠遠保護我，南宮瑾，他這個傻瓜，竟然不顧自己身上的寒毒跑到那麼冰寒的地方去。
「婉兒，阿瑾他……他真的很愛你，我希望你不要再逃避，否則傷了他，也傷了你自己。」
漠北的話句句如鞭一樣抽痛了我的心，「漠北，你告訴我，阿瑾他會沒事的，對不對？」我好害怕，緊緊抓住漠北的衣袖，我好希望他能給我一個安心的答覆，告訴我南宮瑾他沒事，他會好起來的。
夜半時，我迷迷糊糊趴在床邊睡著，有手輕輕撫著我的臉頰，掌心依然冰冷，酸澀從鼻端直涌到心底，我不願睜眼，不敢看他的憔悴與蒼白，曾經他是那麼的意氣風發，就連他的怒氣和霸道如今都變得那麼美好，至少他是神采飛揚的。
「清兒……如果我病了，才能換來你的相伴，我真想這樣長病不起。」暗啞的低喃聲，竟透著沉沉的寥落，驕傲的不可一世的南宮瑾，如今卻要放下所有的驕傲，只是簡單的渴望。
淚終是沒有忍住，順著臉頰滑落，落入他的掌心，他的手頓了一下，輕叫了一聲：「清兒？」
「阿瑾，我……」無法再繼續裝睡，只好抬起頭來，他正靜靜的凝眸看著我，手掌緊緊貼在我的臉頰。
剛張口，他抬手覆在我的唇上，堵住了我的話語，眸深的若星沉海底，滿滿的是道不盡的情意，「清兒，什麼都別說，留下陪我，好嗎？」
心裡堵的難受，什麼話都說不出，只是用力的點了點頭，他握住我的手稍稍用力將我拉上前，俯在他胸口，感覺他渾身好冰冷，我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他，還是無法溫暖他的身體。
我回來了，南宮瑾終於答應隨漠北一起去找怪醫聖手解毒，時間已經不容耽擱，我們的馬車沒日沒夜的趕路，南宮瑾一臉的疲憊，卻故意表現的很輕鬆隨意，只是分外的依戀我，一路上都緊緊握住我的手，一刻都不願意鬆開。
終於見到怪醫聖手，可是他竟然不答應救南宮瑾，任憑漠北怎麼說都不行。他的理由是素來一人只救一命，達官貴人不救，不認識的不救，漠北已經為我求過，而我已經被他救過，算來我們都已經求過他一命了。
我們都知道他脾氣古怪，卻沒想到這個關鍵時刻，他竟然會拒絕。
「老怪，你是不是說過，凡是你要救的人就一定救活，若是救了不活，你就自我了斷賠命？」軟的不行，我只能出此下策，從腰間拔出匕首抵住脖頸。
「清兒……咳咳……」南宮瑾臉色蒼白，虛弱的想上前來拉我，急得連聲咳嗽了起來，李元楓趕緊伸手扶住了他，擔憂的看著我，疾聲勸道：「娘娘不可……」
怪醫看了我一眼，捋著白鬍子，一手支著腰，撇了撇嘴，一臉的就是你真刺了我也不醫的表情。
我又急又氣，匕首下力氣的往下一滑，有溫熱的液體順著我的脖頸往下流，漠北見我真的弄傷自己，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幾步上前來拉我的手，氣惱的叫道：「婉兒，放手……」
「清兒……」南宮瑾痛聲叫了我一句，抬手捂住胸口，即將要跌到下去，我心裡一緊，轉頭盯著怪醫，怪醫臉色微變，轉過頭去，死活不看我。
我看了南宮瑾一眼，扭頭看著怪醫，毫不退讓，「老怪，我本來敬你感激你，沒想到你居然見死不救，那好，既然你能冷血的見死不救，活著也沒什麼意義，不如等我死了，給我陪葬好了。」
閉起眼睛，手裡的匕首一揚，狠狠的向胸口刺去，手腕處猛的一麻，匕首應聲落到，怪醫用內力彈掉了我的匕首，幾步跳到我面前，又是躬身又是作揖，「哎呀，小姑奶奶，算我怕了你了，我治還不行嘛！」
我們都鬆了一口氣，漠北掏出錦帕捂著我的傷口，臉色依然難看到極致，看向我的眼神複雜萬千，卻又疼惜不已，「婉兒，你從來都不珍愛自己。」
我卻開心的笑了起來。
「漠北，我老怪怎麼就認識了你，還答應給你治這個丫頭，現在好了，老怪我的一世英名都被毀了啊……」怪醫氣的跳腳，跑來質問漠北，咳嗽了一下，壓低聲音靠近漠北：「老怪我給你試探了，這丫頭對那小子死心塌地。唉，你小子沒福氣。」
漠北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臉上的笑容黯然片刻，很快就恢復了溫潤的笑意，他以為我沒聽到，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其實我早已聽到怪醫聖手的話，心裡對漠北的歉意卻不敢表現，只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只求老天能讓漠北遇到屬於他的真愛，給他幸福。
「傻丫頭。」南宮瑾走到我身邊，抬手輕輕拂過我的傷口，疼惜不已，眸底有水光涌動，「怎麼這麼傻？」
我抬眸看著他蒼白的臉，雖然清減了許多，眼眸依然黑亮清明，這張容顏映在我的心底那麼深，那麼深，如果有一天不在了，我真的好不舍，「如果你不在了，活著對我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
即使當初我決定離開，也沒有想過他會永遠的離去，那時我以為，雖然我們再也無緣相守，但只要知道他活的好好的，我就很滿足。
話剛落，我已被帶入一個依然寬厚，卻透著冰冷的懷抱，淚水衝出眼眶，真的難以想象，這麼寒冷的身體，當初在那冰寒徹骨的雪山是怎麼度過的？
伸手抱住他的腰，我們就那麼旁若無人的相擁而立，緊緊的，緊緊的抱著對方，不捨得鬆開。
怪醫在給南宮瑾診脈之後，連連擺頭，又是大發牢騷，「哎呀呀，我老怪為了給你們倆個小鬼治病，耗了半條老命，怎麼都中這麼稀奇難解的毒？」
扭頭看向南宮瑾，我們相視一笑，我用力的握住他的手，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要陪著他，即使……即使他的毒真的解不了，我依然要陪著他，碧落黃泉，再不分離。
他眼底的一抹黯然瞬間閃過，反手將我的手緊握進手心，給我一個安慰的笑容。
「若不是這稀世罕見的毒，怎麼能知道你老怪的醫術竟比那華佗還神呢？」漠北上前拍拍怪醫的肩膀，怪醫才像個孩子一樣，一臉的神氣，挺胸捋著白鬍須，連連點頭，「也是，想我老怪要為誰醫病，就絕對要他長命百歲。」
我感激的看向漠北，他對我暖暖一笑，依然像往常一樣堅定不移的陪在我身邊，陪我度過無數個難關。
可是南宮瑾的寒毒已經侵入骨髓，想要徹底根除，很是艱難。
每日都用上百種藥材放入一個碩大的木桶，裡面的水都需要滾燙才能讓葯徹底滲入肌理，南宮瑾需要在裡面浸泡八個時辰，而這期間怪醫要用銀針刺激他全身的穴位，將噬入心脈的寒毒逼出來。
每天我在外面聽到南宮瑾雖極力隱忍著，卻依然忍不住發出的呼痛聲，心如利刃穿過，有幾次，若不是漠北抓住我，我都差點要衝進屋裡，想要代替他痛。
「婉兒，你即使進去，阿瑾的痛也不會減輕，反而影響怪醫施診，你還是乖乖待在這裡，阿瑾不會有事的，有你在，他一定能挺過去的。」
「……」我聽著南宮瑾痛苦的叫聲，眼淚不停的流，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每聽到他痛叫一聲，我心裡對冷修的恨就更深一層，那日他跌落懸崖，我本來心裡有悲傷，也有不舍。
可是此刻，若是他在我面前，我會毫不留情的用利劍穿透他的胸口，我恨他，恨他為何那麼殘忍，要讓南宮瑾受如此的折磨，而且這所有的折磨竟然都是我帶給他的。
七七四十九天，像過了漫長的四十九年，最後一關也是最關鍵的時刻，若是不能順利逼出毒蠱，那麼毒蠱就會四處游散，瞬間侵蝕南宮瑾的全身，而且怪醫也會因為內力反噬傷及筋脈，若真是那樣，他們倆就都有生命危險了。
我站在門口，雙手合十，祈求上蒼能保佑怪醫順利的為他解毒，漠北一直緘默不語，靜靜坐在石桌前，修長的手指緊握著茶盞，指關泛白，一向處事淡然沉穩的他，此刻也難以保持平靜。
時間一點點過去，「啊……」屋內突然傳來南宮瑾痛苦的慘叫聲，那一聲叫喊包含了無比的痛苦，若不是太痛他又怎麼會如此慘叫？那叫聲真的讓人痛徹心扉。
鈍痛清晰的傳來，好半天我才想起轉身向屋內跑去，雙腿卻沉重的怎麼也邁不開步。
「婉兒……」漠北在我身後叫了一聲，還說了什麼我早已聽不清楚，腳步虛浮無力，漠北只好扶著我走進屋內。
怪醫坐在桌前，我期待的看向他，想從他的神情確認南宮瑾是沒事的，可是他內力損耗很多，此刻臉上全是汗水，表情甚至很凝重，虛弱的拿著水壺倒水喝著，我的心一下沉入深寒潭底。
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到床前，看到南宮瑾靜靜的躺在那裡，毫無生氣，臉色蒼白如紙，連雙唇都沒有一絲血色。
我傻傻的站在那裡，忘記了哭泣，忘記了一切，只是緊緊盯著他看，想看到他突然睜開眼睛，笑著對我霸道的說：「清兒，朕頭疼，過來給朕揉揉。」
好想看他皺著那俊美的雙眉，瞪著我大吼，「玉清婉，朕是不是太寵著你了？」
好想他能毫不避諱的伸手捏我的鼻子……
「清兒，你就不能對朕好點？」
「清兒，朕要天天吃你做的飯菜。」
「清兒，若是只有生病才能換來你的相伴，朕寧願長病不起。」
「清兒……」
一聲聲呼喚還在耳邊，可是他此刻只是靜靜的躺在那裡，不再理我，不再看我，更不再抱我。
淚，慢慢的，慢慢的積滿眼眶，眼裡的淚水好滿好滿，眼前的一切都變得越來越模糊，那種痛，難以形容，天崩地裂，風雨如驟，一切都不存在，什麼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