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夢滄海已桑田(上)
眼前,儘是虛晃的景象,彷彿視線透過流動的水……是夢嗎,還是……
……金色的大廳,有稜有角,輝煌溢彩。天藍色的絲狀流光,鑲嵌在金色的壁上,充斥這科幻,神秘,美輪美奐……
……嘀……嘀……嘀……
……嘟……嘟……嘟……
……視線透過似有似無的薄膜狀的天頂,夜空……星光,深邃,靜謐而璀璨……還有,恍惚……
頭,好似灌了鉛一般的沉重,又好似失重一般的輕飄……思緒混亂。
……哧……
似乎是為了使氣壓均衡才會發出的噴氣聲音,對了,科幻電影里的宇宙戰艦閘門開啟,就是這種聲音。
這裡是……
……怪物……人形……高瘦……頭部狹長,五官畸形……雙手細長,乾枯似老樹根,五指彷彿壞死的竹子……白色與金色完美勾勒出的彷彿中世紀傳教士的衣袍……移動彷彿幽靈一般飄浮……無風,衣袍邊角卻有節奏般的……浮動,沒錯,是浮!
除了怪物,還有什麼詞能夠形容他們?
近了,近了,就像索命的冤魂,越來越近……
雖然極力的想要集中精神,但是,瞳孔渙散,思緒飄浮,似乎被什麼束縛住了,無法如願。
隨後,身體被抬了起來……
……咕嚕……咕嚕……
皮膚輕微的觸感,以及呼吸帶來的「咕嚕」聲音,昭示著身體已經被某種液體浸沒,然而呼吸似乎依舊如在空氣中沒有一絲的阻隔。
看來是被放入了類似罐狀的玻璃艙內。
眼前的景物,也因為液體對光線的折射而變得扭曲起來。
視線內,沒有規律的彎彎曲曲的景象,如此的不真實感。
兩個同樣的玻璃艙在空曠的大廳內升起,一左一右。剛好位於等邊三角形的三個角上。
左邊,玻璃艙內充斥著暗紅色彷彿血液一樣的液體,一具噁心到極點,但是卻有可以用完美來形容的身體,或者說物體,在液體中浮動著。那具身體,彷彿天生就是為了戰鬥而生——遍布全身的角質,層層疊疊,骨骼一樣的倒刺遍布,巨大而有力的雙腿,堪比霸王龍的後肢。兩隻粗壯的手臂鱗甲片片,鋒利的爪子足足有兩米,寒光霍霍,充滿了血腥氣息。肘部向後延伸出來的骨刃,削鐵如泥。背生兩翼,骨節橫生,尖刺如林,幽幽寒光,大有擇人而噬之勢。臀部還有一條遍布倒刺的尾巴。就算是在液體包圍中,縱然被束縛了,也沒有放棄放抗,時不時的撞擊玻璃壁罩。在那尖牙利齒的嘴中,唾液橫溢,那雙充血的雙目,綠豆大的幽藍瞳子,死死的盯著那兩個忙碌著什麼的人形怪物,仇恨如水。
而右邊,幽藍的液體中,則是一具充滿美感,神秘,藝術的身體,全身包裹著金色的盔甲,然而,那金色鑲嵌藍線的盔甲,似乎又不是穿上去的,彷彿是和它天生契合在一起的,整體上有種無法言語的魅力。頭部有大半都被藍色的面罩覆蓋,看不清楚面目,只露出那一雙充滿了矛盾的雙眼,那雙眼睛,似乎能夠語言,那裡面有智慧,果敢,孤傲,也有對戰鬥的渴求以及對生命的漠視。微微握緊的雙手,似乎不存在一絲的力量的垂放著,手臂上有佩戴著奇異的裝置,縱然在液體中,也纏繞著若有若無的電漿。雖然它也時不時的望向人形怪物,但眼裡沒有仇恨,有的是挑釁,不屑,還有一絲絲莫名的崇敬。而當他望向其他兩個玻璃罐子時,不屑的意味更濃厚,而且除了不屑蔑視意外,沒有別的表情。
這時,似乎忙碌完了的人形怪物停了下來,彼此相視,眼裡迸發出了足以使寒冰消融的狂熱。這種狂熱,居然令三個罐子里的生物脊背生寒……
「%……¥&…………」
「§…—£¢……~¦&……*」
無法聽懂他們的語言,但是他們眼中的狂熱卻宛如核爆炸一般……
隨後,他們,或者說它們退到一邊,其中一位抬起細長,骨節突出,指甲倒鉤的手,狠狠的握在一起,而在它的手心,則爆發出一股金色的光芒,彷彿擠奶油一般,被擠出手心,分出三股,射向三個玻璃艙,就彷彿一滴水沒入平靜的湖面,透過玻璃罩子,在玻璃罩子上蕩漾出一層層漣漪。
隨後,連接三個玻璃罐子的三角形的三邊,開始填充液體一樣的藍金相間的流光,逐漸將三個玻璃艙連接在一起……
幾乎是生物的一種神奇的本能,對於致命危險的本人,身體的脊椎溢出一股透心的涼意。左邊的蟲子生物更加劇烈的掙扎,幾乎是用盡全力的撞擊玻璃壁罩,但卻收效甚微,伴隨著撕裂的慘叫,充斥著整個大廳。右邊,那傢伙也沒有了原本的淡然,雙臂的裝置「茲」的一聲,激射出兩柄劍一樣的離子光刃,帶著風雷呼嘯之音,盪開液體,刺向玻璃壁罩。可惜的是,不知道玻璃壁罩是何材料,離子光刃劃過,連一絲痕迹都沒有。
而自己……透心的寒意終於使精神勉強集中,但,相比它們倆的強大,弱小身體的卻只能用拳頭,無力的敲打著壁罩。
再一次,渴望擁有力量……
再電擊一般的痛苦中,昏迷……
毀滅……重組……創造完美的生物……
……………………………………………蒙太奇分割線…………………………………………
「啊!」
一聲歇斯底里的慘叫,在寂靜的房間里響起。就如那平地炸起的一聲雷。
清晨柔和的陽光透過落地的玻璃窗,投射在梨花木的地板上,折射出柔和的光暈。靜謐的房間卻有一股清晰的木材香味。粗略一看,房間里的大部分裝飾,都是原木製作而成,各種木材的搭配,給了這個房間回歸自然的充實感覺。這個房間,簡單古樸中充斥著一股奢華之氣。
不過,此刻的金鋒銘卻沒有那個心情去理會別的。此時的他,卻是全身**,大汗淋淋。原本飄逸的碎發也被汗浸濕,無力的耷拉著,汗水將頭髮粘合在一塊,一滴晶瑩的汗珠依舊掛在發梢,似乎馬上就要滴落。稜角分明的清秀臉上,一條條由冷汗組成的水線蛇行一般滑落,經由臉頰,沿著脖子,流過肌肉隆起而不突兀的寬廣胸膛,滑過八塊腹肌,沿著腹肌間溝壑趟過,直到打濕一片床單。
這個樣子,就是從水裡撈起來一樣。落湯雞似乎也不過如此吧。
剛才是被那真實的彷彿身臨其境的夢魘驚醒,肌肉神經收縮,本能的挺起上身。然而,實際上,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金鋒銘稍微活動一下手臂,握了握雙手,用力拍了拍疼痛昏沉的腦袋,以此來使自己清醒。
然而,腦袋中依稀停留著剛才那夢魘般的場景,自己,似乎和那兩個生物……融合了,對,就是融合,在夢裡,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清楚的看見,它們在玻璃艙內,從四肢,到頭部,彷彿被億萬隻螞蟻吞噬一般,又或者,如春陽融雪,消弭在陳放它們的液體中,隨後,通過那裂解彼此的三角形邊角,在那藍金色相間的流光傳送下,湧入自己所在的玻璃艙,然後,瞬間瀰漫這個玻璃艙。接著,瘋狂的往自己身體里鑽,似乎想要佔據自己的身體。而事實上,弱小的自己根本無法與之抗衡,很快就淪陷了……
這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如此的恐怖……
「……怎麼回事?這裡是……家?我這是……難道是夢?」
「可是,這個夢也太真實了吧?」
「對了,昨天晚上我喝醉了,我是怎麼回來的,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呆愣了許久,金鋒銘只能歸結於醉酒正常反應。「果然,雖然酒能消愁。可確實不是好東西。以後還是少喝一點。特別是那種劣質的二鍋頭。要喝也要喝高檔一點啊。」
又想到自己酒醉的原因,頓時心中煩悶,不願多想。
一切都隨她去吧。
於是,他便掀開已經濕透的被子,努力的挺直身子,一具堪稱完美的男性身軀展露開來。一百八十公分的個子,高矮適中。周身沒有哪怕一絲的贅肉,全身肌肉彷彿經過千錘百鍊一般,健美,勻稱,卻不失力量。卻又不似健美先生那般肌肉橫生,縱橫分明的粗獷。一切,都彷彿是經過精密計算而來的。不得不感嘆,造物者在造就絕世美女的時候,同樣本著公平的原則,創造一些完美的雄性生物。對於這具身體,金鋒銘是非常的滿意,而且常常以此自戀。頗有漢末何晏「顧影自憐」的風範。一來他自己勤於鍛煉身體,參加更重健身活動,還學習各種格鬥之術。二來,他似乎天生就這樣,這估計要歸咎於他得到了父母的完美遺傳吧。
不過,實際上,此時這具身體,卻無法給他提供多少力量。拖著沉重的身體,金鋒銘打開衣櫃,取出衣物,一步三搖擺,並用手撐著雪白的牆壁,徑直向浴室走去。
鬼使神差的,隨手拿起仍在桌子上的Ipnone4,解開屏幕鎖,本來是想看看有沒有簡訊和未接電話,可是,無意的掃過液晶屏幕上的時間顯示,頓時一股寒意從脊椎上迸發,彷彿油井噴發一樣,直衝大腦皮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