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李靖眉頭一皺，想起歷史上的藥王孫思邈來，心道：「據史料記載，孫思邈其人心地善良，醫德甚好，替人治病不贊同拿動物作為藥引，認為動物與人一樣，也是有生命有感情的，正如他所著《千金要方》說道『夫殺生求生，去生更遠』，如此一位懸壺濟世的仁醫現在看上去怎麼總感覺陰森森、怪怪的，難道果真是人不可貌相？」靈棺童子低著嗓子問道：「你果真是藥王孫思邈前輩？」那怪客道：「如假包換！」靈棺童子冷笑道：「傳聞藥王孫思邈不但醫術精湛，有起死回生之能，還身懷絕世武功，在當今武林十八大神秘高手之中排名第二，靈棺童子今日有幸得見其人，實乃三生有幸，還請前輩賜教幾招，替我收拾了手下這些個不中用的畜生，也好叫我大開眼界。」說完鈴兒一響，便即要動手。正待此時，飛刀門、神拳會中突然各有三四名幫中硬手跌飛而出，慘叫幾聲之後便即僵死在院中，但見那七八人無不七竅流血，渾身浮腫發紫，雙手雙足軟軟垂下，已然是給外家硬功高手震碎五臟六腑，折廢手腳經脈致死，此等硬功除了少林派之外，只怕武林之中絕無第二個門派有人可以做到，只是少林派弟子一向寬厚仁慈，行俠仗義，絕不可能下如此重手。眾人正是大惑不解，又見一黑袍武士自神拳會及飛刀門陣營之中緩緩走出，那人披散著頭髮，面似寒霜，眼中無神，肌膚慘白，便似活死人一般。玄難禪師與竹玉書在眾人之中武功最為深厚，這時已意識到那黑袍武士竟然全無心跳呼吸，不禁相顧駭然，均心想：「即便武功造詣通神，入至化境，也絕不可能完全隱藏呼吸及心跳而不露絲毫聲色，何況那黑袍武士看起來不過三十歲年紀，便是天縱奇才，得高人指點，也絕無可能有化境修為。」神拳會幫主與飛刀門門主對視一眼，意為願合兩派之力對付黑袍武士，替幫中慘死的兄弟報仇，神拳會幫主李豹縱身而出，來到黑袍武士面前，指著他鼻子喝道：「我們神拳會的兄弟不知與閣下有何過節，閣下竟要下如此毒手？」黑袍武士面無表情，恍若未聞。李豹惱道：「喂，你小子聾了么？」黑袍武士仍舊不答。牆角上的怪客森森一笑，道：「你跟一個死人說話，他又怎麼會聽得見？」李豹心中一怔，道：「方才他明明還出手傷了我幫中弟子，怎的現下就死了？」那怪客嘿嘿一笑，道：「他死了何止百年，只不過仍然能夠像活人一樣行動而已。」李豹素來膽大，喝道：「休得胡言亂語，哼！待他吃我三拳，不死也叫他死了。」將全身勁力運至右臂，呼的一拳沖黑袍武士胸口打去。李豹在江湖之中人稱「鐵拳無敵」，曾赤手空拳勇斗兩頭猛虎，三拳兩腳便結果了猛虎性命，因此在江湖之中名頭漸響，后又因與人比拳，江湖上無人能挨得住他三拳，是以又被江湖中人稱作「三拳判官」。他方才竭盡全力一擊，就是見准與黑袍武士距離甚近，如此近距離發難，便是當年的那隻猛虎也會給他一拳斃命，何況只是一個人呢！只聽砰的一聲，李豹那一拳打在黑袍武士身上，卻如同擊在冰涼堅石之上無異，黑袍武士身子晃也不晃，婉然無恙。李豹不禁愕然，不住倒抽涼氣，對於眼前的這一切實在無法相信。那怪客冷笑道：「什麼鐵拳無敵、三拳判官，通通都是狗屁，你這樣的人活在世上也是多餘，我叫讓他送你一程！」說完稍稍提氣，朗聲吟誦幾句在場眾人誰也聽不懂的古怪咒語，神情似哭似笑，似瘋似癲，接著袖袍一揮，喝道：「殺！」那黑袍武士一直似死人般動也不動，眼中無神，除了樣貌之外，與靈棺童子手下的殭屍絕無兩樣，然而自聽見那古怪咒語之後，眼中泛起血氣，將目光投向了李豹，那如電般的兇惡眼神陡然而至，直叫李豹心裡猛的一顫，卻心想：「我偏不信打不死你。」硬著頭皮揮起右拳，呼的一聲，又沖黑袍武士胸口擊來。黑袍武士不閃不避，右臂一揮，竟是以硬碰硬，卻又輕描淡寫的擊出一拳，但聽喀嚓幾聲，李豹身子一晃，傳出一聲慘叫，卻是整條右臂上的骨骼脈絡盡皆被震碎。黑袍武士左手又起，呼的一拳擊在李豹右腦，直擊的他腦漿迸裂飛濺，身子跌飛出幾丈開外，勁道絲毫不衰，直到轟的撞倒了一面院牆方止，已然斃命。眾人無不瞠目結舌，大感驚恐，然而那怪客恍若無事，冷眼望向了飛刀門門主沈一刀，道：「八爪神魚沈一刀，你飛刀門不替你門下慘死的弟子報仇么？」沈一刀素以亡命之徒見稱，然而此時見了李豹被黑袍武士一拳打死的慘狀，心中不寒而慄，忙道：「飛刀門素來敬仰孫思邈大俠之名，興許是門中那幾個不知死活的奴才糊裡糊塗得罪了藥王前輩，因此犯下滔天死罪，今日即便是藥王前輩不追究，待我查出來之後也一定會殺了他們，以解藥王前輩心頭怒氣。」怪客道：「如此說來，你是決定要當縮頭烏龜了？」沈一刀一怔，臉上火辣辣的，既不敢反駁也不願承認，只得默不作聲。怪客又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自盡！堂堂一幫之主，統領數百之眾，竟是個如此不堪的窩囊廢。」沈一刀惱道：「藥王前輩，你是存心要跟我姓沈的過不去么？」說話之間左右手各自扣了三十二枚劇毒飛鏢在手，左手對準了黑袍武士，右手對準了那自稱是孫思邈的怪客，心想橫豎一死，倒不如拚死一搏。沈一刀在江湖之所以被稱作「八爪神魚」，全因他能在一口氣之間接連發出把八八六十四枚飛刀，縱然閉目不看，往往中者十之，堪稱一絕。怪客嘴角處淺淺一笑，道：「你再不動手可就沒機會啦！」話音剛落，沈一刀已嗖嗖幾聲將左右手的染毒飛鏢一口氣發出，三十二把飛鏢均是對準了黑袍武士與那怪客周身要穴，凌厲迅疾，竟無絲毫偏差，眾人見他露出這一手絕活，心裡不禁都是一訝。但見那怪客不閃不避，左手袖袍微微一抖，立時生出一股勁風，迎面發來的三十二把染毒飛鏢便突然倒轉方向，嗖的沖水蛇盟、四海幫陣營之中射去，只聽慘叫連連，兩個幫派加起來，果真就有三十二名幫眾斃命，而且每一把飛刀均是插入咽喉數寸，毫無偏差。這一著已是叫包括竹玉書、玄難在內的人暗暗稱奇，驚愕不已，更不可思議的是，但聽叮叮噹噹一陣輕響，其餘三十二枚染毒飛鏢擊在黑袍武士身上如中精鋼，火花四射間盡皆落地，黑袍武士身形一閃，電光火石之間已移至沈一刀面前，右掌如同殭屍之臂，猛的沖沈一刀小腹插去，自其背後穿出，隨後猛一施力，沈一刀的身子便喀喇喇幾聲四分五裂開去，只染得黑袍武士一身鮮血。黑袍武士手法迅疾無比，竟叫沈一刀粉身碎骨之前連驚呼的時間也沒有。眾人相顧駭然，均瞪大了眼睛，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玄難禪師在門下弟子的攙扶之下，早已來到竹玉書身旁，見此情景，兩人都是一愕，卻不曾聽說江湖之中哪一門哪一派出了黑袍武士這等武功硬手，他的手段之殘忍，武功之勇猛，著實令人心驚膽戰。竹玉書心念一動，沖玄難禪師道：「素聞少林派『金剛不壞體神功』練到最高境界，可擁有金剛不壞之軀，刀槍不入，依大師看，這黑袍武士的武功路數與之相比如何？」玄難禪師大宣佛號，雙手合十道：「我少林『金剛不壞體神功』雖然可以練至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之境，可使用之時必須提氣，倘若內功不夠渾厚，是絕無可能施展出來的，故此，我少林一門之中唯有玄厄師兄一人練成此功，卻再無第二人，眼下這黑袍武士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動武之時絕不提氣，然而招式威力卻是威猛狠辣，顯然不是我少林一脈的武功路數。」頓了頓又道：「竹大俠見聞廣博，難道也對這黑袍武士一無所知么？」竹玉書微微一嘆，說道：「說來慚愧，竹某讀書千萬，卻實在想不起哪一本古籍記載過類似黑袍武士這一路武功高手。」玄難嘆道：「哎！只可惜老衲方才被靈棺童子偷襲，元氣大傷，否則合我二人之力，興許可以剋制那黑袍武士。」竹玉書心道：「那黑袍武士武功之高，當今世上只怕也罕見敵手，若非萬卷師兄、陸師兄及少林四大神僧這類強手，只怕再難有人可與之匹敵了。」想到此節，忍不住連連搖頭嘆氣，忽的又一想：「萬卷師兄當年還未創立岐山書院之時，與藥王孫思邈有過一面之緣，曾親眼見其救死扶傷，俠骨情懷，眼下那黑衣怪客心狠手辣，不知用何等奇異手法操控了黑袍武士，又怎會是藥王前輩，只是不知此人冒充藥王前輩居心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