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宣傳隊到了
崎嶇蜿蜒的山路,恰似一條看不到頭尾的長蛇,從山的這頭通向山的那頭。
山坡上,一隻特別的隊伍正在趕路。背著長槍護衛的八路軍戰士,牽著毛驢緩慢行走的文藝兵。最引人注目的當然是隊伍中間的兩名女兵了。
一位年紀不大,就是個十七八歲的黃毛丫頭,小名二妮。依靠在另一位較她年長几歲的女兵邱淑芳身上,二人攙扶著趕路。
「姐姐,我走不動了,讓我歇歇吧。」二妮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臉色煞白。
她剛參加八路軍沒多久,稚嫩的小腳還沒磨練出來,幾十里的山路,便有些受不了了。
較她年長几歲的邱淑芳,多出她的不僅是年齡,還有從軍經驗。
她用手絹擦拭掉二妮頭上的汗水,勸慰道:「二妮,再堅持堅持,不遠了,翻過這個山頭,就是趙家莊了。
而且天色都這麼晚了,再停下休息就不好趕路了。隊伍不能再拖了,你再忍忍吧。」
二妮抿了抿嘴唇,輕輕的點了點頭。她的腳步更虛了,就跟喝醉酒踩在了棉花上似的。使得扶著她的邱淑芳承受了更大的壓力。
長路漫漫。
趙家莊村口的戰士們左等人不來,右等人還不來。心裏面都有嘀咕:「今天不會不來了吧?」
村口最高處的那個男人,握著望遠鏡掃了好幾遍,連個人影都沒見著,心裏面也是憂心忡忡。
李雲龍是知道的,師宣傳隊今天應該是要到的。可是太陽都快下山了,這還沒到,是不是出什麼意外了?
別是碰上小鬼子了吧?他都有些不敢想了。
「張大彪。」
「有。」
「帶幾個人去看看。」
「是,團長。」
張大彪跑下山坡,指了一名營直屬隊的班長:「帶幾個人跟我來。」
他們剛跑出去,正要循著山道前去搜尋,就看到趕路的宣傳隊,走到最前面的戰士露頭了。
很快,整個宣傳隊就都出現在了新一團戰士們的眼帘之中。
自那一刻開始,全團的戰士紛紛昂首挺胸,眼睛放光,把他們平時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
沒有發生意外,李雲龍也長舒了一口氣。只是暗下決心,明天讓他們回去時多派幾個戰士護送。
他本人則走出村子,當面迎了上去。這次雖然不成了,但以後還得指望宣傳隊再來。
他人還沒到面前,聲音就已經到了:「老徐,你終於來看老子了。」
師屬宣傳隊的隊長,是個三十多歲的老四方面軍了,叫徐小勇。
當年過草地的時候,誰也顧不上誰。徐小勇還是個宣傳幹事,拿著一雙快板兒,跟隨隊伍一邊走一邊唱快板鼓舞士氣。
前面的部隊刮地皮,把能吃的都吃乾淨了,後面的部隊連草根都沒得吃。
徐小勇把自己的皮帶都扯下來煮著吃了,就差吃土了。要不是遇上李雲龍這個狗大戶,真的就成了草地上的一堆白骨了。
面對小半年沒見的老戰友,徐小勇高興的上前給了一個熊抱:「這不是來了嘛,為了早日見你李大團長,我還專門把去別的團的任務往後推了推。夠意思吧!」
李雲龍眯眯小眼頗為受用:「算你小子識相。」
寒暄幾句,他招呼著徐小勇帶宣傳隊進村。並邀請他晚上喝酒,老戰友多日不見得敘敘舊。
宣傳隊給張大彪安排在了三連旁邊的老鄉家裡,沒熱鬧可看了,戰士們各自散去,只是嘴裡多了些議論。
「宣傳隊咋還有女兵勒?」
「宣傳隊怎麼不可能有女兵?人家又不像咱一線部隊,宣傳幹事都是大老爺們。要多粗有多粗。」
「奧,額說呢。」
一旁的袁晨銘翻了個白眼,兩個兵眼睛都冒綠光了,腦子裡想的啥,是個男人都知道。
他當然不是那麼膚淺了。
女兵,誰沒見過呢!哼!
正往回走,迎面撞上來找他的團長警衛員虎子:「呃,白……團長招待宣傳隊的人,讓炊事班特地做了些好吃的。我是來通知你的。」
招待宣傳隊,通知我的。李雲龍他什麼意思?
合著我就是個捎帶的。
袁晨銘非常不服氣,有這麼看不起人的嗎?
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很不爽:「我知道了。你告訴他,別以為一頓飯就把老子收買了,想得美。
打賭的事情後天見分曉。到時候他八抬大轎來請老子,也得看老子有沒有那個心情。」
哼,傲嬌臉。
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要不是團長囑咐,誰把你當回事。虎子撇了撇嘴,轉身走了。
「哎,你別忘了跟他說啊!」
目送著人離開,袁晨銘不由得哼起了小曲兒。
咱們老百姓啊,今兒個真高興。咱們老百姓啊,今兒晚上真高興。
沒辦法,人要是順起來,神都擋不住。
原本準備用七天的時間,現在五天就搞定的差不多了。明天一組裝就能讓老李長長見識。
嘿嘿,能讓李雲龍認輸的人可不多。就憑這一個,夠他吹一輩子的。
「咕嚕咕嚕~」沒啥油水的午飯早已消化乾淨,也不知道團部的炊事班做了什麼好吃的。
說不得,今天得跟那個老王頭好好說說,給他多來上一勺子。
說干就干。
一路小跑著,袁晨銘熟門熟路的摸到炊事班,還沒進門呢,就聞到香味兒了。
肉香味兒,好像有燉雞,還有個臘肉炒什麼來著?
已經無暇多想了,口水眼淚抑制不住的想往下流。
太想念了。
推開門他就大吼一聲:「打劫,燒雞臘肉通通交出來,我饒爾等不死。」
老王頭拿著鐵勺頭子瞪眼看他,回過頭去繼續炒菜。劫個屁,一勺頭子就撂倒的劫匪,怕是要送菜。
小小的開個玩笑,袁晨銘拿了碗筷湊上前去:「老王大叔,臘肉炒白菜,好東西呀。
臘肉本身就是鹹的,是不是又放鹽了?可不能做咸了,我得嘗嘗鹹淡。」
剛伸出去的筷子頭還沒夾著肉,就被勺子打到一邊了。
「這是招待宣傳隊的,你小子把肉撿乾淨了,那不成了白菜炒白菜。」
嘿嘿,有前科的某人,賊笑著。誰讓老王頭炒菜肉放的少,要是一盤肉炒肉,他怎麼也得留一半呀!
一計不成,又心生一計。
「老王大叔,你不是前兩天讓我給你孫子起個名字嗎?我剛才想起一個絕佳的名字。
可是聞到了肉香味兒,就沒吃到肉,名字就忘了一半。可惜呀,可惜……」
袁晨銘一臉惋惜狀,要不是老王頭知道他的德性,就相信了。
勺頭子一飛,碗里多了半碗菜。九分菜一分肉。
袁晨銘毫無吃相的的狼吞虎咽,同時還不忘送上一記真心實意的馬屁:「真香。」
「想起是什麼名字了嗎?」老王頭特關心的問道。
其實要是別的事兒,袁晨銘今天不一定能得逞。可是關係到大孫子……
上個月,家裡來信,老王頭當爺爺了。他兒子想讓當爺爺的,給孫子起個名字。
王剛,王鐵,王柱,王鐵勺……隨大流的名字倒好起,可那不是個事兒啊!
大學生文化人總得起點有含義,聽起來不錯的名字吧。
吃人嘴短,袁晨銘倒也不好再磨蹭,拿著窩頭把碗底摳了,提筆就在紙上寫下了兩個大字——王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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