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黃隊長的小心思
賈貴挨打的一個小時后。
當事人雙方又聚首憲兵司令部,賈貴鼻青臉腫,模樣要多慘有多慘。
當著自己上級黑藤歸三的面,不停的哼哼唧唧:「哎呀疼死我了,哎呀我不行了。」
黃金標站在他的對面,一副老神常在的模樣,直到黑藤太君發話。
「黃隊長,都說打狗還要看主人!你痛毆賈隊長,是不把我這個主人放在眼裡了?」
「不敢不敢,我哪敢不把您放在眼裡?這事兒還得從賈隊長身上說起。」
當著野口太君的面,黑藤太君的面,黃金標添油加醋的,把賈貴如何不把他放在眼裡,又如何如何搶他的菜,娓娓道來。
說到底就是一個意思,賈貴欠收拾,打他是有理由的。
搶人東西就要挨打,如此說來,就是賈貴的不是了。
賈貴一聽立刻急了,也顧不得賣慘,指著黃金標破口大罵:「姓黃的,你別血口噴人。
他扭頭跟黑藤太君解釋:「太君,前天我抓了個八路,立功了。他姓黃的眼紅我,就找借口打我。」
「太君,您可要給小的做主啊!」
賈貴抱著黑藤歸三的手臂,一把鼻涕一把淚,那委屈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逗鵝呢!
他心想:姓黃的打擊他這個抓了八路的大功臣,那就等同於八路同黨,太君一定不會饒過他。
果然,今天剛從太原回來的黑藤太君,眼底泛起了驚喜的神色。
旋即就變成了憤怒,怒不可遏的沖著黃金標發難:「黃隊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因為賈隊長抓了八路嗎?我要聽你狡辯。」
「對,姓黃的,看你怎麼狡辯!」賈隊長狐假虎威的附和道,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黃金標心底輕笑,呵呵,老子早預料到你小子有這一手了,今兒就把你收拾的明明白白。
「野口太君,黑藤太君,我沒有眼紅他打擊報復的意思。賈隊長說他抓了八路,不妨讓二位太君看看,那所謂的八路。」
剛吃完飯,懶洋洋的野口大佐,終於點了點頭,做出了一點回應。
黃金標沒有正面回答,黑藤太君似乎還有疑問想問,不過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行,鄙人也想看看這八路到底長什麼樣子。」
黃金標的手下,那會兒就專門去偵緝隊把人搶過來了,一直而在外面等著。
黃金標一招呼,他們就把人帶了進來。
所謂的「八路」,是一個體格瘦弱滿頭銀髮的小老頭,被押進來的時候是一臉的迷茫,可能還沒從自己被扣上了八路帽子的事情中反應過來。
賈隊長一見了他,就急急忙忙的開始邀功:「二位太君,這就是我拼死拼活,冒著巨大的危險抓住的八路。」
抓一個瘦弱的老頭,是夠危險的。
黃金標嗤笑一聲,「賈隊長,你不妨給二位太君說說,他怎麼是八路了。」
「是啊,賈隊長,他怎麼是八路?」黑藤歸三也不解的問道。「明顯這是一個半截身體埋在棺材里的人,八路會讓他當八路?」
「太君,您聽我慢慢說。」賈貴拐著瘸腿,來到老頭面前。
「野口太君那天說,八路又不是傻子,不會在臉上寫著八路兩個字。」
「我就想,萬一有那缺心眼兒的八路,說不定就成了。」
黃金標翻了個白眼,破口罵道:「缺心眼兒的那是你,八路才沒那麼傻。」
黑藤歸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忘了打狗還要看主人了?
黃金標識趣兒的閉嘴。
仔細打量了一下老頭,黑藤歸三不解的問道:「賈隊長,他的臉上也沒有寫八路呀!你怎麼認為他是八路?」
「太君,別急呀!臉上沒寫,不代表身上沒寫。缺心眼兒的八路,還真讓我給找著了。「
解釋完,賈貴沖老頭命令:「快,把衣服脫了,給太君看看。」
「啊?」老頭愣了一下。
「快脫。」賈貴直接上手幫他了。
老頭以前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被嚇得不輕。直到賈貴停下手,發現只脫了一件上衣,他才鬆口氣。
賈貴指著老頭胸前紋著的四個字,給在場的幾人念:「看見了沒有,老頭身上寫著呢,我是八路。」
哈哈哈哈,黃金標笑得前仰後合,他實在是忍不住,「姓賈的,不識字就別出來賣弄,老頭身上紋的是忠義無雙,神他媽我是八路,你是不是連八路兩個字也不認得?」
黑藤有種被戲耍了的感覺,重點是戲耍他的還是他的親信手下。讓他在眾人面前丟人,一張臉憋成了豬肝色。
野口大佐也不放過這個嘲笑他的機會,他們兩個一直不對付。現在黑藤的手下搞出這種醜事,簡直是在丟大日本皇軍的臉面。
重點是丟黑藤的臉。
黑藤被訓得抬不起頭來。
轉過頭來,野口大佐指著賈貴嘰里呱啦的一頓說。
白守業翻譯道:「賈隊長,這就是你所謂的八路,簡直是笨蛋,混賬,蠢得像頭豬。」
「啊,他身上寫的不是八路?」賈貴現在還在迷茫。
他不識字兒。
連八路兩個字怎麼寫都不知道。
那天抓住這老頭的時候,他的手下明明說,這老頭身上寫的就是「我是八路」。
怎麼變成忠義無雙了?
他當然不會想到,那是他的手下為了拍他馬屁,順便扣下那一車油水豐厚的酒,專門跟他這樣說的。
手下們也沒有想到,賈貴真的相信了,還拿到檯面上來說。
當日本人是傻子嘛!
野口大佐罵了一頓,罵人罵的餓了,吩咐白翻譯宣布結束會議,準備飯菜。
賈隊長今天算是逃過一劫,沒挨上大嘴巴子。主要是黃金標把他揍夠嗆,太君就免了他這頓巴掌。
黃金標笑眯眯的跟黑藤太君請示:「太君,這老頭怎麼辦?」
「我是八路,呵呵,一個老頭子,我要他吃飯嗎?」黑藤太君冷冷的撂下一句話,轉身離開了。
打狗還要看主人,同樣,狗闖的禍,主人臉上也無光。今天這事兒讓他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這還沒有把人交到上面,不然,他就丟人丟到太姥姥家了。
黃金標作為勝利者,自然得在失敗者面前得瑟得瑟:「姓賈的,八路不會在臉上寫八路兩個字。
不過或許有哪個缺心眼兒的漢奸,在自己臉上寫上漢奸兩個字。你說是嗎?!」
成為所有人眼裡的小丑,賈貴覺得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對。孤零零的一個人從憲兵部走出來,他想起了那天跟他說,老頭身上寫著「我是八路」的手下。
「大爺的,看老子怎麼收拾你!」他恨得牙痒痒,一瘸一拐的往偵緝隊走,要把今天所受的所有委屈,發泄到那個自作聰明的倒霉蛋身上。
只要有人比他還慘,那他就會覺得好受些了。
……
從憲兵司令部出來,黃金標熟門熟路的來到他一個手下的家裡。
這個人曾經學過幾天木匠,有個外號叫王木匠。跟黃金標同村,一塊兒出來混的。
看在同鄉的份上,黃金標也沒少提攜他,後來擔任了一個小隊長的職務,相當於一個排長。
不過,在上次的大掃蕩時,王木匠跟著孫二清那個中隊,被八路在大口嶺消滅了。
一度失去了聯繫,黃金標都以為他死了。沒想到昨天又活著出現了,還提點了黃金標幾句。
今兒個,黃金標是特地來找他的。
「王木匠,在家嗎?」
「來啦,來啦。」王木將打開大門,見到是黃金標,微微蹙了蹙眉頭,但還是把人迎了進來。
「行了別忙活了,我就來找你說幾句話,一會兒就走。」
王木匠把水倒好,坐在黃金標對面,開口就道:「大哥,其他的事兒都好說,可就一件事兒,我是肯定不回警備隊,你要是為這事而來,那就免開尊口吧。」
王木匠是被俘虜后,領了路費回來的。經過八路的教育,認識到了當漢奸為虎作張是錯誤的。
他是不想再干這種刀口舔血的生活了。
「我知道,弟兄們死傷慘重,一半的人連當俘虜的機會都沒有,就去見閻王了。你有這種想法,也是正常。」黃金標半是感慨半是贊同的說道。
給日本人賣命,時刻都有可能被八路盯上,他又何嘗不想退出。
可權力迷人眼,不當警備隊長,他憑什麼在安定縣裡呼風喚雨,憑什麼過好日子。
「唉,都是身不由己的苦命人啊!」黃金標大為感慨了一陣,把王木匠說的摸不著頭腦,大哥來了到底要跟他說什麼?
狐狸尾巴是遲早要露出來的。黃金標很快就扯到了正題上:「兄弟,上次沒聽清,你再說說,孫二清到底是什麼原因被判的?」
「還不是因為他欺男霸女,作惡太多了。」王木匠在孫二清手下當差,知道的事情也多。
孫二清這王八蛋做的特絕,刨絕戶墳,踹寡婦門,在他這兒已經算不了什麼。
領著日本人禍害良家婦女,把曾經看不起他的一戶人家,安上通八路的帽子,全家都給禍害了,等等一系列。
總之,他手上是血債累累。
八路軍的政策是寬大的,但那是對沒犯什麼大錯,且懂得迷途知返的人來說。
對於孫二清這種血債累累的頑固分子,一經查實絕不饒恕。最後,邊區政府給他判了個死刑,當著根據地老百姓的面,一槍給斃了。
老百姓是紛紛叫好,他們這些俘虜是心涼了半截,以為他們都要完蛋了。
後來了解完政策,倒是沒那麼害怕了。一些兄弟洗心革面,決定留下來當八路,為曾經的自己贖罪。
還有一些兄弟也不想留在八路那裡,領了八路給的路費,都回來了。
王木匠就是這其中的一員。
黃金標聽著王木匠細數孫二清的罪狀,一邊聽一邊拿自己作對比。
雖然他也五行缺德,但總體來說還沒有孫二清那麼缺德。
頂多就是欺行霸市,收個保護費,份子錢。沒抓過八路,也沒說把哪家人全禍害死了。
尤其今天這事兒,他立功了。
粉碎了賈貴的陰謀,幫無辜百姓洗清冤屈。
總算有立功表現,不至於被槍斃吧?
他說了一下,讓王木匠給他參謀參謀,如果當了八路的俘虜,究竟是個什麼待遇?
王木匠琢磨了一下,回想了一下那個八路教導員給他們上的課。
「大哥,一般來說你這個不會被槍斃,頂多被判十年。」
「啊,這還要判十年?」黃金標嘴張的老大,一副很吃驚的樣子,甚至還有點害怕。
保不齊哪天真當了八路的俘虜,萬一被判個十年八年,我的個乖乖,那還有得盼頭嗎?
王木匠心知老大是個什麼想法,如果說沒當八路俘虜之前,他心裡還沒底。那麼當了一次八路的俘虜,他就已經很有經驗了。
「大哥,這麼跟你說,八路判決你的罪行,一方面是根據你以前做了什麼事情,另一方面是看你的態度。」
「大哥你的事兒倒是沒有多大,主要是看你這個認罪態度好不好,是不是洗心革面。」
黃金標不住點頭,受教了。果然,這種事兒還得請教當過俘虜的。
他心裡也有底了,那種太壞的事兒,以後不能做。萬一哪天當了八路的俘虜,態度一定要積極,可不能被當成死硬分子。
說完了他自己,黃金標望著老兄弟,還是不死心的問:「木匠,你要不還是來大哥這兒吧?
大哥這缺人。皇軍讓我把那個中隊在組建起來,我怎麼著也能給你弄個中隊長噹噹。」
「大哥,這事……」王木匠一臉不情願的樣子,好像這真是什麼難事兒。
「木匠,就幫幫大哥,大哥是真缺你這樣的心腹兄弟。你要是不來幫大哥,大哥今天可就不走了。」黃金標一拍桌子,似乎並不是在虛言。
的確,只要給糧餉,大頭兵很好找。可是能信得過的手下,那還真沒幾個。
王木匠跟他一個村裡出來的,知根知底,信得過。
不然,黃金標今天也不會這麼堅決。
王木匠猶豫了一會兒,似乎很糾結,最後一拍大腿,咬牙道:「行吧,那小弟我就再幫大哥一回,可有一件事要說好了,我可不敢跟八路打。」
「那還用說,好像我就敢跟八路打似的。」黃金標一拍桌子,高興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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