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初入靈劍曉溫情 天生腦疾路不平
第二章:初入靈劍曉溫情天生腦疾路不平
這邊的喧嘩聲,終於驚動了屋裡正在忙碌的婦人,幾聲輕緩的腳步聲傳來,帶著補丁的破木門吱呀一聲,打了開來。
只見一個姿容姣好,身著素粗麻裙的女子,帶著一臉疲憊的出現在眾人面前。瞧見劉六柳和任劍在一起忙道:
「六少,是不是小劍惹到您了,求你不要和他一般見識,都是我這個當娘的疏於管教,請您高抬貴手,饒他這一次。」
說著一個萬福對著劉六柳施禮。
「綉娘……秀姨,您可別這樣,我身為晚輩,哪裡敢當您如此大禮。」
綉娘狐疑的望了望眼前平日橫行鄉里的「小霸王」劉六柳,又擔憂的望著任劍。
任劍從面前女子的焦急擔憂中,體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感。
前世身為孤兒的他,一時竟陷入這種既安心又溫馨的情感中。
而這具身體殘留的本能,更使他熱淚奪眶而出。一聲雖在夢裡呼喚過千萬遍,但從未說出過的辭彙,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
「娘,孩兒不孝,讓您擔心了。」
言罷,屈膝跪倒在綉娘面前。
前世,只跪天地的任劍,在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之下跪拜,自身卻並不反感,反而生出一種孺慕之情。
任劍暗道:
「靈劍的任劍,我不知道你因何故去。但想來你最大的牽挂也是娘親。
我佔了你的身體,定當代你盡孝。
再不會讓娘親受一點委屈,定讓她幸福美滿。你安心的去吧。」
默念完畢,一股股信息接踵湧入腦海。任劍只覺腦中生疼,悶哼一聲,竟暈了過去。
「劍兒,劍兒,你的腦疾,不適情緒過於起伏和劇烈運動,今天你這是怎麼啦,早上出門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又發作了。」
綉娘眼含熱淚,快步蹲身托起任劍的頭泣道。
劉六柳見狀大喝一聲:
「還愣著幹嘛,都眼瞎啊。沒看到劍哥暈倒了嗎?還不快去叫馬大夫。來兩個人幫忙把劍哥抬到屋裡去。」
說著也走到任劍身旁,俯下身子和跟班抬起任劍瘦削的身體,往茅屋走去,
同時還不忘安慰綉娘:
「綉姨莫急,劍哥這毛病又不是第一次了,大夫來了紮上幾針,吃些藥草,立刻就能好起來的,若再見您如此悲傷,他再次著急就不美了。」
屋子太過矮小,一眾五六人,七手八腳的抬著任劍進去之後,立刻沒有落腳的地方。
劉六柳一揮手,叫眾人出去燒開水。
他卻麻利的打濕了一塊毛巾,仔細的給任劍擦洗頭臉。
綉娘在旁竟插不上手。
院子里燒水的一眾跟班,皆滿腹疑惑,國字臉瞅了瞅屋門小聲道:
「哥幾個,六少,這是唱的哪出?
開始要說怕挨打,迫於任劍仙家附體般的威脅,而好漢不吃眼前虧,向他妥協,還說的過去。而今任劍業已昏迷倒地,不是應該立即報復回來?
再不濟也是拍拍屁股走人了事。怎麼卻一反常態的,比照顧親爹都貼心的對待任劍呢。
難不成六少被打傻了?」
鷹鉤鼻子在旁拍了拍國字臉呵斥道:
「討打是不,竟敢編排六少。叫六少聽到了,別連累我們一起挨打。
大方,我問你,咱們跟著六少除了這次,吃過虧嗎?
就算上次遇到的仙家,我們六少不一樣混的風生水起的。憑著六少的精明,一定有緣由的,跟著他准沒錯。」
「鷹哥說的是,六少可是帶靈眼的准仙人,雖然還沒開始修鍊。身手不太好,但他的神眼相人之術,那是一頂一的厲害。倒是我想多了。」
「大方,小酒,你說這個任劍怎麼被打一頓,忽然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我們身手不行,但也是煉體入門三層左右的修為了,一般的大人都不是對手,怎麼他那麼瘦弱的身子,一拳就把我們打趴下?」
鷹鉤鼻子現在還心有餘悸的四下瞅了瞅,聲若蚊蠅道。
「會不會是仙人附體?」
「禁聲!他媽的,老鷹你小子不想活了,也別連累咱們!
你忘記鄰鎮的林家鋪子,是怎麼一夜之間人畜死光的嗎。
要是叫仙家聽到了,隨便來個人就能屠滅咱們莊子。
這事不是咱們可以議論的,一切都聽六少的。
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趕緊燒水。別一會兒挨罵。」
一直不說話的刀疤少年目露凶光狠聲道。
三人似乎想到什麼可怕的事情,同時一陣激靈,連忙不再言語,著緊的忙碌起來。
劈柴的劈柴,打水的打水,燒火的燒火。大約半個時辰的光景。燒完水,正無聊站著東張西望的三人,看到三角眼領著年逾半百,肩挎藤箱的馬大夫,急匆匆趕來。一同回來的還有去買肉骨頭的竹竿。
「六少,馬大夫來了。」
三角眼在屋外叫道。
「還在外邊待著幹嘛,速請老馬進來。別人在外邊守著,伺候小黑。
記得把肉拆小塊點,別噎著它,它現在可是劍哥的愛寵,等劍哥醒了要是不滿意,唯你們是問!」
劉六柳呵斥完眾跟班,轉瞬有一臉和煦道:
「馬大夫,馬神醫,今天你可給我好好診治,治好了,重謝!治不好,哼……」
「六少,一定,一定!老夫一定儘力而為,任家小子,是老毛病了,只要紮上幾針,吃付藥草,立刻能完好如初。」
「能去根嗎?」
劉六柳略一沉吟道。
「這……任家小哥兒是先天腦部神庭經絡淤積不暢,能堅持到現在已是僥天之大幸了,又怎麼是小老二可以根治的,除非……」
「除非什麼,吞吞吐吐的,有什麼需要,你直說!」
「不是六少想的那樣,只是需要仙家的仙術才能疏通經絡。
嗯,至少需要通宇級大高手,擁有醫術神通,並擁有本命法器「醫經」的仙人,耗損自身修為,才能完全治好。」
馬大夫道。
劉六柳聽罷,不由一呆。自己的大哥是五行宗的核心弟子。本想,要是需要什麼仙家丹藥,自己求求大哥,應該不是問題。
可是,需要通宇境的仙人,還必須要擁有「醫經」本命神通的人,才能醫治。
這就不是大哥能辦到的了。據說五行宗宗主,到是通宇境的大高手。
但本命神通也不是醫道神通,本命法器更不可能,是對提升戰鬥力有限的醫經。
如此一來,頭部重要經絡不暢,根本不能引氣入天元。也就絕了修行之路。又怎麼可能擁有紫氣加身的光暈呢。我的「望氣之眼」可是從沒出錯過的。
見劉六柳沉思不語,馬大夫終於在綉娘的殷切的目光中,用開水清洗了銀針,飛快的扎在任劍的頭上。又取出一份葯散,交給綉娘道:
「這次發病較之以前,更加嚴重,至親之血要加大三分份量。」
綉娘點頭不迭。熟練的接過盛放在銀碗中的葯散,取過一把消毒之後的尖刀。
不顧在人前,挽起麻衣袖子,露出了布滿了刀疤的胳膊。
在眾少年的驚呼聲和馬大夫的嘆息中,狠狠的一刀刺了下去。
轉眼鮮血噴洒而出,與葯散合成一片。
不知是什麼反應,葯散遇到血液竟升騰起一股白煙,發出刺鼻的草藥氣息,在葯氣達到最鼎盛時,馬大夫手掐靈決,大喝一聲:
「血引補天,葯氣聚、神葯成。」
一道靈氣打出,藥草和鮮血竟然滴溜丟旋轉起來,彈指間,竟結成一顆赤紅色的丹丸。
「成了,綉娘快快給任哥兒服下,無根水還有沒有?」
「有的,有的,時不敢忘,常備在家。謝馬大夫再次救劍兒性命。」
綉娘於屋中唯一的傢具,一張布滿蟲洞的,山桃木桌子上,取下一個瓷瓶,小心的從中倒出一碗「無根水」。
抱起任劍,把丹丸放入任劍口中,和水送服下去。見藥丸下肚,任劍急促的呼吸漸趨平緩,才長舒口氣,對馬大夫深深一福道:
「大恩不言謝,馬叔的恩情,此生銘記於心,只是賤妾身無長物,只能來生再報!」
馬大夫單手虛扶,綉娘竟不能下拜。
「綉娘多禮,老朽與令翁乃是至交。我這條命是他給的,你我之間萬勿如此客氣。
只是,劍哥兒此症發作間隔越來越短,越來越重,就算老夫拼了元氣虧損,你的身子卻再也經受不住如此頻繁放血。
你本就體虛,又成日操勞,如此下去,莫說等任哥兒難以熬到弱冠,只怕只需三五次就會……」
「馬叔,無需多說,您大半所得都買了小劍治療所需的靈藥。
更不惜耗損修為,致使這十三年來,您老從御黃境跌落到動地境。
如此大恩,我們母子萬死都難以為報,又怎麼能再要你的玉幣呢,您老修鍊需要的更多。」
綉娘說著又是一福。
「老馬,你是修鍊者?以前還是御黃境的仙人?怎麼你的氣機又是如此灰敗呢?」
回過神來的劉六柳雙目白光一閃,
望了老馬一眼,臉色微白詫道。
「六少,天賦望氣之術,當慎用!
你還未入修鍊之門,每次施法都需要耗費自身精氣,長此以往可是會傷及根本的。
此番還要多謝你叫三毛及時告知了老夫,不然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哪裡,哪裡,幫劍哥的忙,本是份內之事。望氣之術月不過三,我大哥跟我說過的。
真是沒想到,您老還是仙門中人,以前不敬之處,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改日定當登門致歉。」
劉六柳一轉之前的散漫態度,沖老馬作揖恭聲道。
「大公子身為五行宗核心弟子,在烏鳳國修行界,也是榜上有名的天才修士。
想來也有計較。老朽不過是一散修而已,虛度七十餘載,如今也不過地動境。此生已無望天道。
今觀六少更是天賦異稟,待到啟天之後,定是天之驕子。
無論因何種緣由,對劍哥兒連番示好,老夫再次代他母子謝過了。
望你以後真心相待,不然老夫少不得,厚著臉皮去求昔日好友,去貴府討教一二。」
馬大夫連消帶打,沖著劉六柳道。
「馬老說笑了,我等定把劍哥當親哥看待。若有半句假話,天地共棄。」
劉六柳說完,又狠狠的沖屋外候著的眾跟班道:
「今日之事,誰要敢管不住嘴,別怪我老六翻臉不認人,以後見到劍哥,都要像見到我一般尊重。聽到了嗎?」
眾跟班連聲稱是。
「好了,綉娘和劍哥兒都需要休息,大家都散了吧。想必明日學堂之上就能見面。」
馬大夫左手輕揮,收起銀針,背起藤箱走出門外道。
「好的,秀姨,劍哥醒來替我等問好。明日私塾見。」
揮手間眾人呼嘯而去。
少時,劉六柳帶著老鷹和大方端著不少補血,補氣的膳食,以及不少米面雜糧送到茅屋裡,沒等秀姨說話。恭敬的道:
「秀姨,這是我們幾個孝敬您的,為了劍哥的身體早日康復,望您萬勿推辭。」
說完不等秀娘說話,頭也不回的飛速而走。
綉娘依門遠眺,霞光如血,灑在她略微蒼白的臉龐上,竟有種說不出的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