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酒酣,性逸說當年
折惟玥雖然有些咋咋呼呼,但是這方面完全遵循自己官人的意願,況且她覺得這個名字很有意義,所以韓迅這個名字就這樣定了下來。這個時期的人這麼注重名字含義的傳承,韓清也就不再天馬行空的給娃起名,名字就是個符號,但也也不能有什麼歧義或者讓人其他想法的意義。比如清朝有一屆狀元,本來是一個叫王國勛的人,但是這名字聽起來像是亡國君,慈禧不喜,就說天下大旱,還是需要降雨甘霖為好,於是就把劉春霖選為了狀元。
既然孩子已經產下,那麼肯定又是大張旗鼓的在折府設宴,請來不少有頭臉的人共同慶祝。折惟玥的幾個閨蜜的丈夫們已經和韓清認識,所以這次就一幫人坐到一桌,聽韓清吹牛皮。韓清的事迹在西北一帶本來就是被傳頌的如同神一般,現在見到本人談興正濃,乾脆就讓本人講講從遼皇手裡取得御批之事。
折惟玥把孩子哄睡著,也走出來到花園裡,坐在韓清跟前。
前文說過,宋代時候女子並無坐月子習慣,生下孩子兩三天就下地,跟沒事人似得。
對於曾經的使遼之事,韓清其實很少談,除了在官家和劉娥之前講過,還有就是在勾欄瓦舍給周小俏等人講過之後,從此就不再提這些事。即使是一幫紈絝要讓他講一下輝煌的經歷,他也是三言兩語帶過,無他,因為草原上的那一縷芳魂一直在他心裡縈繞去。或許是喝的多了一些,這次當著折家老少以及當地名流鄉紳,他終於願意重新講述當年的事。
當講到在遼皇面前與党項人喝酒之事,眾人皆是驚嘆韓清酒量究竟有多大,再聽到紫鳶因為不知那棋盤添米粒之計而對韓清呵斥之事,眾人都是笑著搖搖頭。大家都明白,當時紫鳶遷怒於他,確實是不知道棋盤格子添米粒能有什麼大坑,別說紫鳶不知道,眾人起初聽到這事時候也是不明白,後來找了紙筆算了些時日,這才將筆擲於案前連連嘆服。
「等讓親信帶著御批一路向南奔回大宋之時,我知道遼皇那邊遲早有人會算出來這個驚天大數,所以就安排使遼眾人繼續前行,而我單槍匹馬往西而去,就是為了吸引遼國追兵。」韓清站起來晃了晃身子繼續說道:「有兩個追兵的馬快,居然追上了我,等他們要問我那御批時候,嘿嘿!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噹之勢,抽出刀來這麼橫的一劃,將二人脖子齊齊割斷,死於我的面前。」
韓清講到這裡,聽眾表情各有不同!
折惟玥知道自己的官人這時候是吹牛皮了,以他那身手,豈能立刻殺了兩個追兵?其實是駕著馬車跑到山底下迷路了,又困又累就睡著,被遼國人活逮了,所以她聽到這裡,暗自撇了撇嘴。
而其他聽眾,表情那就豐富了,因為眾人聽到了一個成語: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噹!聽眾有不少飽學之士聽到這個成語就猛然一呆,互相看了看有些不明所以.眾人都知道迅雷不及掩耳這個說法,也知道掩耳盜鈴這個典故,可是怎麼就能搭在一起?至於後面怎麼還跟這個鈴兒響叮噹?有些人帶著求助眼神看向其他人,想不到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覷,都被這神仙詞語給弄得滿頭霧水。
「中棠!」一個中年男子站起來拱了拱手說道:「剛才你說有兩個遼國追兵到了你跟前,被你以迅雷不及掩耳...」他說到這裡就把話音拖得長了一些,是想讓韓清再次說一下這個詞語,也好就此來問問這是什麼說法。
「對!」韓清點點頭說道:「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噹之勢,抽出刀來,一刀挑死左邊的,然後又這麼一橫,劃過右邊遼兵的脖子,看著二人就這麼眼睜睜的死在我跟前。」說到這裡,他還伸出胳膊比劃了一下。
他的這個說法其實和前面剛才講的對不上了,剛才說一劃拉就割了兩個遼兵的脖子,這次居然變成先殺一個再殺一個的說法。不過眾人都沒注意他這前後不一的漏洞,因為被他的那句重複詞語確確實實弄懵了。
「那...」中年男子想攔著韓清發問,那知道韓清繼續開始口若懸河起來:「殺了這倆人之後,我知道不能善了,立刻駕車直奔西去,一路上鬼火幽幽,狼群嚎叫,我駕著馬車衝進無邊無際的黑暗裡,繼續前行,我心裡當時只有一個想法,儘快吸引人到我這邊來,讓親信毫髮無損的將御批送到官家手裡,死我一個不足惜,能讓我大宋因此獲得千年吃不完的糧食,那才是我大宋之福。」
「好!」人群中有人為韓清叫好起來,這也讓其他人都不住的大聲讚美韓清的高義。
「那...」中年男子想繼續問,想不到旁邊一個青年男子立刻問道:「殺了遼兵,那後面繼續追趕的遼兵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大官人你繼續講下去啊。」
「殺了遼兵之後,我望著無邊無際的黑暗,心中只有一個念想,能把遼人注意力全吸引過來最好,這樣就可以讓我安排的人能夠順利帶回御批。」韓清看到聽眾已經越來越多,所以講起來也就越來越興奮,「可是路在何方,往哪裡跑才能得以生還?我都一概不知,所以駕著馬車一路往西,心想著如果就此跌落山崖摔個粉身碎骨,遼人也要需要好些時辰才能辨認的清。」
「中棠,你這娃子,真是高義!」折家那太叔公連連讚歎。
折惟玥聽到這裡,暗自里撇了撇嘴。
「既然不知道往哪裡跑,索性就找個山腳躲起來,畢竟跑了一天一夜,人困馬乏,該歇息了。」韓清對著太叔公方向略微笑了笑,將身上的一件外衣脫下繼續說道:「於是我就找了一個背風的山窪處開始歇息,這一晚睡得極其不踏實,草原上狼群不斷出沒,還有各種走獸吼叫連連,心裡還在擔心被遼兵捉住,於是就這麼半夢半醒的迷迷糊糊睡去,結果第二天一大早,遼兵追到跟前了。」
「哎呀!」聽眾中有人驚呼起來。
「我一看追來的遼兵眾多,二話不說操起一口朴刀,對來人大聲喝道:汝今急早退去,猶不失為勝也;不然,教汝等片甲不回!」韓清講的吐沫橫飛:「那為首的遼將也不答話,舉槍直取我。我迎面將一口朴刀相迎,兩騎相交,在馬上戰上三十餘合,不分勝負。我本欲生擒那遼將,乃佯輸而疾走,遼將不舍,驟馬追之。我覷其來近,迴轉馬大喝一聲,將來將活捉於馬上。後人有詩讚曰『兵馬南來勢氣雄,將軍志在建奇功。旌旗展處風雲變,敵將身亡頃刻中』」。
眾人聽了之後立刻大聲喝彩起來。折惟玥則是臉紅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悄悄看了看眾人,自家官人這牛皮吹的也太大了,明明就是一文弱書生,哪裡還能和遼將戰二三十回合?可是眼看著眾人似乎被韓清都給帶入到故事當中,一個個聽的五迷三道,居然沒人質疑?
韓清挪用了楊家將演義的說辭把自己吹噓的非同一般,看到眾人一片歡呼,他更是得意起來,端起一盞酒咕咚一口飲盡繼續講道:「追兵立刻把我圍了起來,舉起弓箭對準了我,讓我立刻放人,我本打算拼個魚死網破,可是這時候心生一計。」
「計為哪般?」那中年男子發生問道。
「我若被他們捉了,胡攪蠻纏一番,可以拖延個幾日,這樣就能讓遼人以為御批被我藏起來在某個地方,如此一來就能為送御批之人爭取更多逃生的機會!」
「好一個韓清韓大官人,端的是深明大義,端的是智計百出,端的是捨生取義!」聽眾中有一個年輕人大聲叫道。
「後來呢?」有人接著問道。
「後來我就放了那遼將,讓衝上來的遼人將我綁了,押著要去見遼皇。」
「唉!」聽眾中有不少嘆息聲傳來。
「大官人你繼續講啊,聽說你被捉了之後,還能殺死好多遼兵的。」
「後來?」韓清頓了頓,腦海里立刻出現了一道倩麗的身影,「後來...」
「後來怎麼了啊?大官人快快講來,讓我等親自聆聽當事人講述,比市井的傳說更真實。」
「官人,天不早了,明天再講吧!」折惟玥知道蕭月茹在韓清心中的份量,看到他有些恍惚起來,怕他傷感,所以趕緊站起來扶著他胳膊說道:「今日已經講了這麼多,也該歇歇了,況且官人吃了這麼多酒,還是明日再講吧。」
此時的韓清有些犯迷糊,因為酒勁已經上來了,他晃了晃身體說道:「無妨無妨。」
「官人,你看夜色已深,已經有些微涼,你把這外衣怎麼脫了呢?」折惟玥繼續打算他注意力,拿起外衣給他穿上說道:「官人趕緊把外衣穿上吧,這是奴家親自為你縫製的,只有你穿上,才能顯得神采奕奕呢。」
「嗯!這外衣確實是合身!」韓清的注意力終於被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