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妙妙,妙妙,該起床了!」
雲妙睜開眼睛,見一個好看的大哥哥正看著她。
她揉了揉眼睛清醒了一點,這才想起來她到青雲觀當掌門了,這個好看的大哥哥是她三個弟子中的一個,李文心。
昨天李文心跟她說過他們的名字的,她都記得。
那這裡就是青雲觀了!
雲妙四處看看,她睡在一張大床上,周圍的傢具擺設都非常的簡單並且陳舊,出雲觀和它相比簡直就像是天宮。
「妙妙起來吧,要去吃早飯了。」李文心看著小糰子柔聲提醒。
昨天逞強的小糰子被累慘了,回到觀里怎麼叫都叫不醒,晚飯都沒有吃,他都擔心餓壞了她的小肚子,所以今天早飯比平時要早一個小時。
「不要叫我妙妙,要叫我掌門!」三歲半的糰子非常不滿李文心的稱呼,一邊強調著自己的身份,一邊翻身想爬起來,卻忽然僵住了。
李文心奇怪:「掌門怎麼了?」
「我,我……」小糰子支支吾吾的,晃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四處看,然後看到了旁邊桌子上的一杯水,她又坐回去了,伸著短短的小胳膊和小身體把桌子上的那杯水抱過來:「我,我渴了,先喝口水再起床。」
那個水杯有些大,她卻是一隻手拿的,晃晃悠悠還沒碰到嘴邊就灑了一床。
她瞪著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驚訝道:「哎呀,水灑到床上啦!」
李文心沒有說話,就在雲妙以為瞞過去的時候,他開口了。
「掌門你是不是……」那個尿字都還沒說完,小糰子就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炸毛了:「我才沒有尿床!沒有尿床!掌門是不會尿床的!是水,水灑到被子上了!」
李文心忍笑:「好好好,是水灑到床上了。」
小糰子爬下床「吭哧吭哧」的拉床單和被子:「我把它們抱出去晒晒,晒晒就幹了。」
道觀的床有些高,她下來的時候腳都挨不到地,還是踢騰了幾下才下來,現在去拉床單和被子,拉了半天也沒拉動。
李文心過來揉了揉她的小腦袋:「這種事情怎麼能讓掌門做呢?讓弟子來吧。」
他把床單被子都抱出去曬了,又換上了新的床單和被子,但是對著炸了毛和濕了小燈籠短褲的小糰子卻有些束手無策了。
想了想,他蹲下來問她:「掌門的小褲子濕了,需要洗個澡,換一件乾淨舒服的衣服,但是我是男孩子,不能給掌門換,所以咱們需要下山請女信士幫忙,可是,下山的路很不好走,我能抱著掌門嗎?」
雖然糰子昨天才過來,只過了短短的一下午,但也能知道她的小性格了,說話最好是要講明理由,最重要的是要強調她的掌門身份,這樣糰子才不會沖你大大的「哼」一聲,然後氣呼呼的自己走了。
果然,剛起床一身凌亂的糰子欣然應允了。
青雲觀後院種了兩塊地,產些土豆花生和玉米,前院則是一小片菜園,裡面種的是番茄,青菜、豆角和南瓜。
結出來的番茄、豆角和南瓜不多了,只有青菜還鬱郁青青的,王建軍正在給它們澆水。
李文心抱著軟乎乎的糰子跟他打了聲招呼下山去了。
山下鎮子里的陳大紅為人十分熱情好客,是青雲觀唯一的香客,見李文心懷裡抱著的小糰子喜歡的跟什麼似的,聽了他的請求二話沒說就帶著糰子進屋洗澡換衣服了。
李文心在院子里等,停了一會兒,他就看到了一個乾乾淨淨卻穿著極具鄉土氣息的大花衣服,大花褲子,大花鞋子,扎著兩根朝天椒一樣的辮子的糰子。
再加上剛洗完澡,糰子兩腮紅撲撲的,就更加像回村后的娃了。
好再糰子的顏值在線,即使衣服極具鄉土氣息,但她穿著也像個年畫娃娃一樣可愛。
「你看你給崽崽拿的什麼衣服!」陳大紅今年快六十了,卻面色紅潤,精神抖擻,抖著李文心從糰子粉紅色行李箱里拿下來的換洗衣服數落道:「現在天兒是熱,但你們是在山上啊,山上早晚溫差大,你就給崽崽穿這種薄短袖,凍壞了你不心疼?」
李文心倒是沒想到這個問題,經過陳大紅這麼一說,才恍然養娃帶娃不是那麼簡單容易的。
他又跟陳大紅取了好一會兒的經,看著時間不早了,就蹲下來伸手準備抱糰子回去,但是糰子卻跑到了陳大紅身邊。
陳大紅樂的合不攏嘴,蹲下來伸手圈著她問:「崽崽是不是還想在陳奶奶這裡玩兒呀?」
糰子搖了搖頭:「奶奶,你今天不要出門。」
陳大紅笑眯眯的問:「為啥呀?」
糰子道:「你今天出門的話會掉到河裡生大病的。」
陳大紅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了。
李文心嚇了一跳,連忙把糰子抱回來道歉:「她還小,信士您別介意……」
陳大紅重新整理好表情,笑道:「嗨,多大點事!我都這麼大歲數了怎麼會跟一個三歲的小孩子計較。」
雲妙左右看看又皺了小眉頭:「你們不相信我嗎?」
李文心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再次向陳大紅道了歉,抱著雲妙都走到門口了,還是轉身補了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信士如果今天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還是在家裡的好。」
回到觀里,飯都已經上桌了。
唐金瓜打掃完道觀衛生坐在一邊,王建軍一邊盛飯一邊數落李文心:「怎麼去那麼長時間?一會兒你們上學該遲到了,快去吃飯,別管這小祖宗了。」
話雖然嫌棄,但卻端著碗坐到雲妙身邊,吹溫了喂她。
雲妙沒有張嘴,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瞪的圓圓的,身上的大花衣服讓她更加的呆萌可愛。
「沒有菜嗎?土豆,大蝦,小排骨、雞蛋呢?」
端著一碗白粥的王建軍愣了下,然後放下碗抱怨道:「我的小祖宗哎,哪有大蝦、小排骨哦,咱們都快沒米飯吃了!」
正在喝粥的兩個師兄弟同時放下了碗,李文心安慰王建軍:「師兄不要著急,我會想辦法的。」說完又摸了摸糰子的小腦袋:「掌門也不要著急哦,今天晚上我就把大蝦和小排骨帶回來給掌門吃好不好?」
唐金瓜也忙道:「那我帶土豆和雞蛋回來給掌門吃。」
雲妙歪著小腦袋看了看他們,明白過來,原來這個道觀很窮呀,怪不得道觀都有些破破爛爛了,大殿里祖師爺身上的彩漆都不彩了。
她要趕緊掙錢了,不然她的這三個弟子都要餓死了。
堂堂掌門並沒有讓王建軍喂飯,雲妙是自己端過來碗吃的,並且還全部吃光了。
唐金瓜把早就沖好的奶拿過來給她掛到脖子上,這才和李文心一起下山去上學。
王建軍打電話給他兼職的飯店請了一天的假,在家帶娃、發愁、想辦法另外做針線。
李文心回來後跟他說了從陳大紅那裡取來的養娃真經,首要一點就是注意早晚溫差,不能忽冷忽熱的讓孩子病了。
道觀也沒錢給糰子買新衣服,不過這些年,大家的衣服破了都是王建軍來縫補的,熟能生巧,他針線活還不錯。
王建軍交代了雲妙乖乖在觀里玩兒,自己拿了唐金瓜的一件齊整道袍,坐在院子里改尺寸。
一邊改一邊發愁,他也不能總請假在家看娃,不然文心和金瓜下半學期的學費怎麼辦?還有糰子上幼兒園的學費。
但不請假在家,誰能幫他看娃!這簡直是死循環!
王建軍第n次嘆氣,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改了一會兒也沒見房間里有動靜,王建軍不放心放下手中的針線進房間一看,發現小小的糰子坐在凳子上,正在用硃砂畫符。
是平安符,招財符和五雷符。
平安符,招財符還算常見,五雷符就不常見了,不僅不常見,甚至是難得一見。
這種符是符中的上品,平常道士連平安符都畫不出來,更別說這種符了,所以十分稀缺。
但彼「畫」非此「畫」,此「畫」照貓畫虎,就是個普通人也能畫出來,至於作用,那肯定是沒有的。
王建國心中認定糰子畫的這個也是沒有作用的。
他也沒打擾她,畢竟孩子乖乖的自己練習畫符,總比需要他陪玩要好的多。
雲妙畫了十張平安符,十張招財符,十張五雷符,一起收進自己的小花包包里。
王建軍給她買的奶粉就放在廚房的案板上,雲妙踩著凳子夠到了,又抱著保溫瓶燙了自己好多下才給自己沖好了奶。
雲妙擦擦被燙疼流出來的眼淚,把小奶瓶掛到脖子上,背上自己的小花包包準備出門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什麼,又拐回來畫了一張神行符,也一起裝進小包包里,然後才出門走到王建軍身邊,扯了扯他的褲腿:「小軍,我要出去賺錢了,你看好道觀。」
王建軍把改好的衣服洗了,正在往繩子上掛著晾曬,聽見糰子的話,真是哭笑不得:「小祖宗你就安生的呆在觀里玩吧,山下車多不安全,而且現在是上學時間,比你小的還在爬,跟你一般大的去上幼兒園了,也沒人跟你玩,乖,聽話。」
他以為雲妙是想下山玩。
雲妙聽后很生氣,十分嚴肅的又強調了一遍:「我是出去賺錢!不是玩!」
王建軍沒當回事,敷衍著應了幾聲,等他晾好衣服一低頭,糰子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