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隱瞞實情

「你不知也好。」葉紀棠慘笑，「不知也無過。」

林琦皺眉，輕輕拍了拍葉紀棠的肩膀，「我是此次才隨軍回京，紀棠，這五年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可否，和我講講？」

葉紀棠眼圈漸紅，哽了哽喉嚨，眼中無意間泛起凜冽殺意，一轉即逝，他輕輕咳嗽一聲，素心很貼心的遞上一杯水來。

「林叔叔，此次回京，京城恐怕要比今日葉家軍營危險的多。」葉紀棠說：「你們要多加小心，萬不可丟了性命。」

林琦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只怕這之後，西南邊境更不穩妥，沒了葉家軍的抵抗，大周就要來犯了。」

「無妨。」葉紀棠輕輕一笑，「到時我帶你們打回去。」

「此時此刻，內憂外患，天災人禍，全都齊了。」林琦苦笑一聲，感覺到馬車再次向前駛去，坐在葉紀棠身邊，嘆了口氣，「我從未想過，有一日，我竟然也成了謀逆亂黨，也未曾想過，有一天，葉家軍竟然也從神壇跌落。」

「叔叔，時也命也。」葉紀棠閉上眼睛，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臉色通紅，他神色一凜，轉頭問道：「叔叔，當日你們在白殷郡的時候，可曾見過，疫病突發時候的癥狀如何？」

林琦先是一臉迷茫，隨即臉色大變，一把拉過葉紀棠的手，掀開衣服，只見葉紀棠的手臂上，滿是血點，轉頭看了一眼軍醫，軍醫的臉色也變了，伸手去探葉紀棠的腕脈，一瞬間，軍醫的臉色也變了，猛地向後退了一步，瘋了一樣的轉身跳下馬車去，只聽一聲慘叫，沒了聲音。

葉紀棠急忙捂住口鼻，側過頭去，「素心！帶林叔叔下車！」

林琦的臉色也瞬間慘白，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可是素心卻眼圈一紅，堅決的搖搖頭，「我不！我要是下車了！就沒人能夠照顧公子了！」轉頭看了一眼林琦，抿了抿嘴，一掌拍向林琦，將他直直拍下車去。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葉大人！」

馬車驟然停下，外面有人喊著，唐鶴掀開帘子，探頭進來，「公子，怎麼回事？」

「你把帘子關上！」葉紀棠臉色陰沉，想要伸手去推素心，可是剛要碰到素心的瞬間愣了一下，收回手來，「你若是不下去，那我下！」

說著，他已經掀開帘子。

「公子！」素心哭得哽咽，「可是我不能……」

「要麼你就現在駕快馬先入京城，將我感染時疫這件事告訴夫人，讓她……」葉紀棠哽了一下，愣了一下，「讓她，小心一點。」

素心眼淚徑直滑落，欲言又止，卻聽見葉紀棠嘆了口氣，壓低聲音，「算了，別告訴她了……」

「不行！」素心咬牙切齒，飛身下車，隨手搶了一匹快馬，絕塵而去。

「你！」葉紀棠掀開帘子想要說話，結果看見外面無數將士，他愣了一下，將帘子合住，掀開袖子，看著滿胳膊的血點，悵然若失。

一滴殷紅突然滴落，溫熱的落在胳膊上，葉紀棠微微睜大雙眼，看見第二滴血落下，他愣愣的抬手抹了一下鼻子，滿手的血。

眼前一花，攥緊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他艱難的撐身坐起，用袖子擦了擦鼻子上的血跡，可是怎麼擦都不聽的流，最後流進嘴裡，一陣陣腥甜。

他終於頹然的放下手去，仰頭閉上眼睛，咽下流進喉中的血，臉色慘白。

素心一路飛馳，風塵僕僕，一路直入皇城，看這皇宮緊閉的大門，飛身而入。

無數禁軍侍衛大聲呼喝，紛紛跟在身後追了上去，素心沿著皇宮的屋頂向前飛躍，直入後宮。

蘇晚秋照例給皇上餵了葯，看著皇上睡下，提著藥箱正要出門，突然聽見外面一片喧嘩，眉頭微蹙，她轉頭看向窗外，卻聽外面傳來一陣，「抓刺客！抓刺客！」

蘇晚秋掀開窗戶，卻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凌空飛躍，直直入了寢宮的窗戶。

蘇晚秋嚇得急忙閃身避開，素心卻已經連滾帶爬的跑過來，一把抓住蘇晚秋的手腕，勾住她的腰，提著她飛躍而出。

「素心！你幹什麼！」蘇晚秋嚇壞了，急忙勾住素心的肩膀，轉頭卻看見素心的眼淚橫流，止也止不住，她臉色頓時一變，「是不是公子出事了！」

素心沒有說話，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可是眼淚再次落下，向後飛揚。

心中不祥的預感漸漸濃烈，蘇晚秋咽了口口水，眼見著下方的禁軍已經拿起了弓箭，臉色慘白。

「別射！放下！」下面突然傳來段永貞熟悉的聲音，蘇晚秋一顆懸著的心瞬間放下，她沖著段永貞點了點頭，被素心帶著一路飛出了皇宮。

段永貞皺著眉頭，靜靜的看著皇宮上方消失的兩個人，聽見身邊人驚訝的說：「將軍！這個人公然擄走了……」

「不用擔心。」段永貞眉頭緊皺，「宮外一定是發生了什麼非常要緊的事了。」

飛出皇宮，素心直接將蘇晚秋放在馬上，拉住韁繩大喊一聲，「抱住我！」一甩韁繩，馬驚叫一聲，奪路而奔.

「素心！你告訴我公子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如此焦急！」蘇晚秋也急不可耐，「我得知道他怎麼了！才能對症下藥啊！」

素心彷彿突然才意識到這個問題，一把拉住韁繩，馬蹄高高揚起，差點將蘇晚秋掀翻在地，可是她又覺得現在不能停下，只得繼續駕馬前行。

素心回頭，全身都在抖，大聲喊著，「公子，公子感染了時疫！他，他快不行了！他……」

「什麼？」蘇晚秋的臉色瞬間變了。

素心不敢停留，飛快的帶著蘇晚秋一路狂跑，路上的百姓都嚇得紛紛讓道。

葉紀棠靠在車上，已經感覺有些昏昏欲睡，呼吸之間彷彿刀刻，「不要往前走了，唐鶴。」他閉著眼睛，聲音沙啞的喘息著說：「停車。」

唐鶴也想到了什麼，隔著帘子問，「公子！那其他人呢？」

「讓他們去京城附近駐紮，沒我命令……」葉紀棠聲音都在顫抖，語氣一頓，「沒我命令不得寸進，其餘一切，聽林琦指揮。」

唐鶴沒有說話，轉身離開了馬車。

全軍繼續向前行進，最後只剩下馬車，孤零零的在路上停著。

很快，唐鶴就回來了，站在車外久久沒有說話。

「唐鶴。」葉紀棠感覺自己全身像是被火烤熟了一樣，「你也走吧。」

可是外面沒有人回應，葉紀棠全身都在打冷顫，側靠在馬車上，才感覺稍微能夠呼吸了。

葉紀棠聽不見外面的人有什麼動靜，但是能夠感覺到他沒走，皺著眉頭，可是意識混沌，他發現自己也說不出話來，嗓子疼的厲害。

唐鶴靜靜的站在馬車外，手扶在腰間短劍上，靜靜的看著周圍空無一人的路，一言不發，而他身邊，湯庫和左丘揚還有齊昊，全都圍在馬車邊上，誰也沒有離開。

葉紀棠渾身發冷，全身無力，靠在馬車上渾渾噩噩，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直到他聽見外面傳來一陣清晰的馬蹄聲。

微微睜開雙眼，忽遠忽近的聲音就好像是在夢裡。

「公子還在轎子里？」素心的聲音問。

「對，公子吩咐讓大部隊離開，不讓馬車前進。」唐鶴的聲音說：「林琦代替公子率隊，其他人都在這守著了。」

「到底是什麼情況！」蘇晚秋的聲音已經有些破音了，「他怎麼了？」

葉紀棠睜開沉重的眼皮，卻見面前一切都變得陰沉沉的，看不見光亮，帘子被人掀開了，蘇晚秋將頭探入，葉紀棠心中一急，急忙起身，「你別……咳咳！」

血從口中咳出，灑落一地，葉紀棠向後推了推，可是退無可退，他側過頭去，避開了蘇晚秋的目光，「你不可靠近！」

「不可什麼不可！」蘇晚秋抽出腰間手帕擋在口鼻處，伸手拽過葉紀棠的手，掀開看了看，又湊上前去摸了摸他的脖子，將他拉過來聽了聽他的胸口，輕輕吐了口氣，「幸虧素心帶我來的及時，不然你可能就要涼在路上了。」

她轉頭掀開帘子對外面人說：「你們這群人可有筆墨？」

外面幾個人全都搖了搖頭。

蘇晚秋眉頭緊皺，沉默半晌，轉頭對外面的人說：「你們五個人，過來！」

其他幾個人一臉茫然的湊上前來。

「一人給我記住兩個藥名，一會兒進京，給我把所有的葯都買回來！」蘇晚秋冷聲說著，吩咐道：「我駕車，你們幾個人，全都騎上馬，先一步去買葯！」

給五個人說了他們要記住的藥名，蘇晚秋沒有耽誤，轉身駕駛馬車向前行駛而去。

「夫人。」葉紀棠靠在馬車邊上，閉上眼睛，「你真的可以救我性命？這病，已經要了千萬人的命了。」

「哼。」蘇晚秋有些來氣，狠狠一甩韁繩，馬跑得更快，「我怎麼不能救！你的毒我都治好了，區區時疫，你可真是小瞧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