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冬日驚雷
三日後,趙王回京。
雪停了,宮裡四處掛起了燈籠,上面墜著珠寶,被風一吹,只玲瓏叮噹的響。燈籠上畫著各式美人圖,隱隱綽綽。
「喜歡?」
傅珩見沈楚楚在廊下頓住腳步,微微揚眉,「宮裡的燈籠都是特質的,的確新鮮。」
再新鮮,看了十多年,也膩歪了。
沈楚楚搖搖頭,「沒什麼,將軍不是要去前殿嗎?」
傅珩微微點頭,他看了沈楚楚一眼,眸色微暗,「宮宴結束后等我,一起回府。」
沈楚楚抿了抿唇,「嗯。」
按照規矩,宮宴之上,陛下宴請百官於前殿,皇后與諸位命婦女眷在內殿,隔著兩層珠簾同時開席。
因為姬煜的話,整場晚宴沈楚楚都有些心不在焉。看著殿內歌舞昇平,她微微攥緊手腕上的鐲子。
到底是誰要害她?
「容玉縣主。」阿娜月緩緩走過來,身姿曼妙,美目流轉,她看著沈楚楚,彎著嘴角笑了,「新年夜,我就敬縣主一杯,祝容玉縣主青春永駐。」
沈楚楚抿了抿唇。
她借著低頭端杯子的功夫掃了一眼手腕上的鐲子,一絲金線仍舊纏繞在鐲子里,絲毫未變。
不是她。
「敬公主。」
兩杯輕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沈楚楚看了阿娜月一眼,抬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待阿娜月走後,一旁的趙熙月湊過來,「她給你敬酒,那不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么。」
沈楚楚望著不遠處珠簾后的層層身影,嘆了口氣,「今夜,註定不會太平。」
趙熙月挑了挑眉。
坐了一會兒,又一個人過來敬酒。
「容玉縣主。」陳婉如輕輕的笑著,「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千萬別和我計較。」
說著,她遞給沈楚楚一杯酒。
沈楚楚有些意外,她已經有些日子沒見過陳婉如了。
正在她剛剛端起酒杯,猛地眼尖的看到了鐲子里的金線變了顏色。燈火一晃,一抹銀色在鐲子里蜿蜒。
沈楚楚身子一僵。
原來是這樣。
阿娜月只是個幌子,陳婉如才是打算對她動手的人。
她端起杯子,仰頭一飲而盡,借著寬大袖袍的遮掩,把一杯酒都倒在了袖子里。
「喝了酒,也覺得有些頭暈。」陳婉如微微走近兩步,壓低聲音,「我有些話想同縣主說,請縣主同我出來一趟。」
沈楚楚微微挑眉,「好。」
她倒是想看看,陳婉如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兩人順著後門走出去,外面夜色正好,月光灑下來,晃得白雪晶瑩,身後殿內還歌舞陣陣。
「有個人,我想縣主會有興趣。」
陳婉如一臉神秘,她說完這句話就轉身走了,沈楚楚眸色微暗,踏步跟上去。
跟著陳婉如左拐右拐,到了一個偏僻宮殿的門口,「那人就在裡面,縣主進去吧。」
沈楚楚勾了勾唇角,突然指了指身後,「傅珩!」
陳婉如面色一變,下意識回頭。沈楚楚一個手刀劈在陳婉如脖頸上,陳婉如悶哼一聲,倒了下去。
「我對你說的那個人不感興趣,還是你和他見面吧。」
沈楚楚推開門,把陳婉如拖進去。屋子裡漆黑一片,空無一人,只有牆角的熏爐正燒著,散發著一股子甜膩的味道。
沈楚楚捂著鼻子,把陳婉如拽到床榻上就轉身走了。
陳婉如費盡心機安排的局,就讓她自己享受吧。
回到殿內的時候,正在拐角處看到了傅珩,他瞥了一眼沈楚楚,淡淡的開口,「做壞事去了?」
沈楚楚一噎。
「將軍怎麼這麼想我,我就是喝多了酒,出來透口氣。」
傅珩面色淡然,他幾步走到沈楚楚面前,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袋子遞給沈楚楚。
「什麼東西?」
「壓祟錢。」
沈楚楚微微揚眉,「將軍是把我當小孩兒呢?」
傅珩晃了晃手裡的東西,「到底要不要?」
「要。」沈楚楚一把搶過來,「表哥給我的東西,我怎麼能不要。」
傅珩的眸光掠過她,眼波深處似是打了個小旋兒,又沉了下去。
「回去吧,外面冷。」
沈楚楚點點頭,她把袋子細心的收起來,轉身進了殿內。
趙熙月等了她好久,見她回來,忙問道,「怎麼了?陳婉如呢?」
「她喝醉了,說是去更衣,我也不知道。」沈楚楚這句話刻意沒壓低聲音,身旁幾個人都聽見了。
趙熙月看了她一眼,也明白了沈楚楚的用意。
「見過五哥了嗎?」
趙王?
沈楚楚搖了搖頭。
「聽說他帶回來一個女子。」趙熙月悄聲說,把剛剛聽來的小道消息告訴沈楚楚。
「這有什麼稀奇,他是王爺,三妻四妾多正常。」
「不是。那女子,是一個奴隸。」趙熙月指了指自己的額頭一側,「這裡,聽說被刺字了。」
沈楚楚這次但是驚愕了一瞬。
一般被刺字的都是重犯的家眷,是要終身為奴的,哪怕被貴人看中,帶回府里,也是奴籍。
「那她一定很美了。否則也不會引得趙王如此傾心。」
趙熙月搖了搖頭,「或許吧,我也沒有見過。」
正說著話,就聽見一陣嘈雜的聲音,一個小宮女急匆匆的跑進來,身上帶著白雪,連斗篷都來不及脫下來,跑到皇後身邊,低語幾句。
殿內瞬間安靜下來。
皇后臉色難看,她站起來,咳嗽了兩聲,「今日就到這兒吧,時候不早了,各位先回吧。」
「轟隆隆」
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面一陣雷聲。
冬日驚雷。
沈楚楚心底一沉,是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是陳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