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逢
「芷若，我們去池塘邊餵魚！」六歲的胤禎拉著比他小兩歲的女娃兒，快步走著，不防後頭有人使壞，一顆小石頭打在了芷若細嫩的小手上。「哇！」小女孩吃痛一哭，胤禎怒吼一聲「十哥」，撲上去就與另一個比他高出一個頭的男孩扭打起來。芷若被他們這一嚇，停住了哭聲，卻發覺身邊不知何時又站了個瘦長的男孩，麵皮白凈長得如大姑娘般俊俏，一雙深邃的眸子里淡淡的卻滿是透著關愛和寵溺地望著她。
「想什麼呢，這時候還有精神神遊太虛？」眼皮一眨，驀然回神，自己正趴在胤祥的胸口上喘氣，粗糙的大手撫著她後背的線條，帶著些挑逗。兩個人渾身俱是濕漉漉的，似是剛過了水。芷若沒有抬頭，依然埋著臉說道：「沒什麼，只是想到了咱們剛見面那會兒。」「那年冬天在御花園裡？」「嗯！」「那讓爺幫你來一起回憶吧？」胤祥一個翻身再次將芷若壓在身下，兩眼裡儘是不加掩飾的**，頭一低，又吻上了她的櫻唇。
芷若十歲那年，父親魏東亭病逝南京。康熙派皇太子胤礽親赴南京弔唁舊臣，並下旨令芷若的大哥清揚繼任父親的職位。一年後，康熙又聖諭芷若隨她兄長進京面聖。
芷若的大哥是生在北京的，但她卻不是。這是她第一次上京，更別說是進宮了。一路上跟著太監小步行走在冷硬的石階上，這規矩那規矩的，讓她垂著腦袋做乖巧狀，一雙眼睛卻管不住地帶著好奇四處張望。兩個人跟著那位公公來到乾清門外，卻見遠處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監向著他們走來。「魏大人，咱家是侍侯皇上的總管太監李德全！」魏清揚知道這位太監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連忙躬身行禮。李德全連稱「不敢」，對他說道：「皇上現在正在上書房內召見幾位大學士討論江南免稅一事，奉旨請魏大人進去一同商討。魏家姑娘不如先在邊上的暖閣里候一會吧！」魏清揚點點頭，回身囑咐芷若小心些，就隨著李德全一同去了。原先那位太監領著芷若和她的丫頭采晴到了暖閣便退下了。
十一月的北京早已經飄起了雪花。北京的冬天不比江南，寒風夾著雪花肆意地飄蕩在冰冷的空氣中，屋外一片銀妝素裹，讓芷若看著覺得莫名的快樂。若是在家鄉，何曾見過這般的景緻？回頭看看采晴，已兀自歪著腦袋靠在炕上，她卻突然有了興趣想出去走走。瞧著外頭風雪漸小，芷若順手披上裘衣，也不叫醒自己的丫鬟，一個人悄悄地跨出了屋子。屋外沒人守著，一個不留神，竟被她溜進了御花園內。
可能是天氣太冷，御花園內靜悄悄的沒有其他人，空氣中傳來淡淡的白梅花香，芷若走在池邊，想起小時候下雪，與哥哥姐姐一同堆雪人的場面，不禁又起了玩心，便小跑著到一棵大樟樹下自娛自樂地玩了起來。十一歲的她說到底還是一個孩子，一旦將心思用在玩上面，便全然不理會周圍的世界，直到一個矮矮胖胖的雪人俏皮地立在她面前，她都沒有發現自己的雙手已被凍得通紅。拍拍手，芷若不甚滿意地盯著自己的作品，正歪著腦袋想著該怎麼改進，卻聽見頭頂傳來「噗哧」的笑聲。
扭過頭，先看到的是一雙烏黑髮亮的皂角靴子，然後仰頭，一身淡青的上好料子，腰間纏著一根金黃色的帶子，接下來芷若的視線便對上了一雙明亮的眼睛。那眼睛，是那麼清澈，那麼乾淨。仰著脖子與那人對望了一陣，芷若決定還是立起身來。許是蹲得久了，一陣腿麻，輕輕地晃了一下才立穩。
那是一個比她要大上三四歲的男孩，正嘴角含笑地看著她的作品。「你是哪個宮的，叫什麼名字，我以前怎麼沒有見過你？看你一個人在這裡玩了許久，真是逍遙快活得很哪！」那男孩穿得富貴，一望便知是皇親貴胄。只是芷若沒學過宮裡的規矩，也不知道請安，居然愣頭愣腦地頂了回去：「你又是誰啊？」
「呵！是我先問的，合著也該你先答了再問啊！」那男孩也不惱，只笑嘻嘻地將腦袋湊近了看她，一條大辮子在身後晃悠。芷若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來，垂著手退了一步，想從他身邊繞開，卻被他拉住了右腕：「去哪兒呢？你還沒回話呢！」
「你到底是誰啊？我，我不是……」芷若估摸著出來得也久了，現在是滿心想急著離開，忙伸出左手去扯被拽住的手腕。
「你不是，不是什麼？要不，你讓我親個小嘴兒，我便告訴你我是誰？」說著，男孩帶著有些無賴的表情又將腦袋湊了過來。芷若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場景，眼見著對方厚實的唇舌就要貼了上來，慌亂地將頭扭開，卻依然感覺臉頰上滑過一絲濕熱的氣息，不覺有些呆住了。
「呦呵，我還想這麼冷的天誰會游幸御花園呢！原來咱們的十三阿哥在這兒和宮女**哪啊？」一個聲音在不遠處粗聲粗氣地響起，驚得那少年鬆了手轉過身子。芷若一抬頭，也瞧見了那個被稱為「十三阿哥」的男孩後面又並肩站著兩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
「才想著你怎麼一下子跑沒了人，原來這邊藏著嬌哪！」開口便是冷嘲熱諷，眼見地沒將十三阿哥放在眼裡，芷若立即知道這兩人的身份也不低。那說話粗聲粗氣的，一看便是個好惹事的，兩眼微眯，搖頭晃腦的，重心倚在右腳上，左腳輕輕地點著地面，用挑釁的目光對著十三阿哥。十三此刻背對著芷若，但芷若卻看出十三的雙肩正輕輕地顫抖著，右手已緊緊捏成了拳頭。透過他的肩，一道犀利的目光射向芷若。那至今仍一言不發的一個，將左手背在身後，抿著薄唇，雙眼炯炯有神地注視著她，好像尋找什麼似的。那目光讓芷若覺得自己無所遁行，只好傻傻地站著，兩手不安分地絞在一起。
「不是宮裡的吧？」一道清冷的聲音，音量不大但卻有力地衝擊著芷若的耳膜，「你難道不知道我們的身份么？」芷若慢慢對上那蟄人的視線，卻有些驚訝於那男子過於英俊的容顏。雖然邊上兩個年輕人，一個英氣勃勃，一個硬朗粗率，都是儀錶堂堂，但與他相比依舊是遜了一籌。他的臉上稜角分明，五官秀氣，只是眼角帶著一絲陰沉，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喜怒，讓人不由自主地想退避。他全身上下一片絳紫，身形單薄，彷彿微顫在天地白色間，口氣里卻透著不容質疑的威嚴：「見了阿哥不知道行禮嗎？」
芷若回想著剛才給康熙問安的姿勢，正思索著要不要蹲下福身，卻聽見身後傳來一陣風聲：「小姐，小姐，終於找到你了！快，剛才那位公公正找你哪！」是她的丫頭采晴。那也是個不懂宮裡規矩的小姑娘，見到了自己的主子，急匆匆拉了芷若的手便向上書房那邊跑去，只把三位阿哥傻愣愣地晾在了一邊。
跑到乾清門內，芷若才發覺自己的繡花鞋早已被雪水浸透，從里濕到外，裹得她雙腳冰冰冷的難受得很。剛才那位太監急得原地打轉，見著她們急忙上前：「哎喲我的姑奶奶，你這是上那兒了？皇上正宣你哪！」時間倉卒，芷若來不及打理，便被小太監帶到了皇上跟前。康熙看上去心情不錯，看到芷若跪在下面，和藹地說了句：「抬起頭來讓朕瞧瞧！」芷若惶恐地抬起頭來，瞥見自己的哥哥好生立在邊上，算是定了心，抬眼看了皇上一下跟著又低下了頭。
「果然生得端正俏麗！」康熙點點頭，很滿意似地說：「比小時候越發出色了，長得像你額娘！」
「謝萬歲爺誇獎！」芷若一邊忍著腳上的透心涼，一邊低頭回話。
「起來吧！」康熙令起，芷若謝恩后立直身子走到哥哥下手處站著，卻聽得一人從外邊走進來開口說：「皇阿瑪，兒臣沒有說錯吧！魏家的幼女真得長得花兒一朵似的。」芷若與哥哥見是太子，連忙上前請安。太子和氣地讓兩人起來，目光卻是定在芷若身上，柔聲說道：「妹妹一年未見，出落得更加標緻了！」芷若聽得又是稱讚她相貌兒好，連忙低頭稱謝。
此時，李德全悄悄兒地進來：「稟皇上，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還有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下了學一同來給您請安。」康熙「嗯」了一聲，點點頭，李德全便請了各位阿哥進來。六個人分兩排跪下給父親、兄長請安。
「芷若！」康熙待眾人起身立在邊上，便點了她的名字，「當年九阿哥、十阿哥隨朕一同在你家住過，你可還有印象？」芷若聽了這話才抬頭，卻看到是剛才在御花園內所遇的兩個一同進出的年輕人，經康熙提醒，才隱約覺得這兩張面孔有些熟悉。老九老十見她抬頭均是一愣，沒想到在御花園裡與十三阿哥拉扯的女子竟然會是當年的玩伴。此刻在殿內，誰也不便提起，老九拿目光定定地看著她，彷彿要刺到她心裡一般灼熱。藏不住心眼的老十卻是馬上「咦」了出來：「女大十八變，這話果然不假。若不是皇阿瑪說破，我老十怎麼也認不出當年那個小丫頭了。」
「哈哈，你們自己哪個又是沒變化的啊？」康熙笑著撫著下巴，繼續告訴芷若，「還有那個年紀與你最接近的十四胤禎，還記得不？」
「當然記得了！」此刻的芷若已經從最初的驚惶中鎮靜下來，「那年十阿哥捉弄芷若，十四阿哥還幫著我打過架。」
話音未落，老十已經大笑開來。胤禟思及往事，也裂了嘴。胤禎笑得最歡：「難為妹妹還記得，不枉我當年被十哥打得滿手烏青。」而邊上的胤祥卻是沉著臉看她，她猜想是自己剛才在御花園裡得罪了這位阿哥，便心虛地低下了腦袋。
「清揚啊，趁著今兒個高興，朕向你們魏家討了芷若做兒媳婦。讓她在宮裡留兩年，陪陪朕，陪陪太后，等再大些，她中意哪位阿哥，朕便替她指婚！」。康熙覺得芷若很中自己的心意，便決心將她留在宮中。
「皇上！」魏清揚滿臉的惶恐跪在地上：「舍妹年幼不懂事，恐壞了宮中的規矩，家母在南京還盼著芷若回去，懇請皇上收回成命！」芷若看到哥哥突然跪下，急忙有樣學樣地跟著做了，恍惚中還沒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君無戲言！」康熙一揮手，「你母親那邊，我自會安排，朕向來當你們如同親生骨肉，你放心，朕決不會虧待芷若的。」
太子突然上前似有話要說，胤禎卻又突然叫出聲來：「皇阿瑪！兒臣要芷若做福晉！」此言一出，大出眾人意料之外，胤（礻我）大笑一聲：「小十四，你倒是腦子動得快，知道搶先出手！」
「十哥莫不是想和我爭吧！琢磨著再過一年我也到十四歲了，先求皇阿瑪指個婚難道也不行？」胤禎自恃康熙寵愛，說話一貫隨意。
沒人注意到胤禟的眼裡閃過一絲火星，倒是康熙最後做了決定，把他們都攆了下去：「現在說這事兒還太早，你們安心去念好了書再來！」
「芷若，我們去池塘邊餵魚！」六歲的胤禎拉著比他小兩歲的女娃兒，快步走著，不防後頭有人使壞，一顆小石頭打在了芷若細嫩的小手上。「哇！」小女孩吃痛一哭，胤禎怒吼一聲「十哥」，撲上去就與另一個比他高出一個頭的男孩扭打起來。芷若被他們這一嚇，停住了哭聲，卻發覺身邊不知何時又站了個瘦長的男孩，麵皮白凈長得如大姑娘般俊俏，一雙深邃的眸子里淡淡的卻滿是透著關愛和寵溺地望著她。
「想什麼呢，這時候還有精神神遊太虛？」眼皮一眨，驀然回神，自己正趴在胤祥的胸口上喘氣，粗糙的大手撫著她後背的線條，帶著些挑逗。兩個人渾身俱是濕漉漉的，似是剛過了水。芷若沒有抬頭，依然埋著臉說道：「沒什麼，只是想到了咱們剛見面那會兒。」「那年冬天在御花園裡？」「嗯！」「那讓爺幫你來一起回憶吧？」胤祥一個翻身再次將芷若壓在身下，兩眼裡儘是不加掩飾的**，頭一低，又吻上了她的櫻唇。
芷若十歲那年，父親魏東亭病逝南京。康熙派皇太子胤礽親赴南京弔唁舊臣，並下旨令芷若的大哥清揚繼任父親的職位。一年後，康熙又聖諭芷若隨她兄長進京面聖。
芷若的大哥是生在北京的，但她卻不是。這是她第一次上京，更別說是進宮了。一路上跟著太監小步行走在冷硬的石階上，這規矩那規矩的，讓她垂著腦袋做乖巧狀，一雙眼睛卻管不住地帶著好奇四處張望。兩個人跟著那位公公來到乾清門外，卻見遠處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監向著他們走來。「魏大人，咱家是侍侯皇上的總管太監李德全！」魏清揚知道這位太監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連忙躬身行禮。李德全連稱「不敢」，對他說道：「皇上現在正在上書房內召見幾位大學士討論江南免稅一事，奉旨請魏大人進去一同商討。魏家姑娘不如先在邊上的暖閣里候一會吧！」魏清揚點點頭，回身囑咐芷若小心些，就隨著李德全一同去了。原先那位太監領著芷若和她的丫頭采晴到了暖閣便退下了。
十一月的北京早已經飄起了雪花。北京的冬天不比江南，寒風夾著雪花肆意地飄蕩在冰冷的空氣中，屋外一片銀妝素裹，讓芷若看著覺得莫名的快樂。若是在家鄉，何曾見過這般的景緻？回頭看看采晴，已兀自歪著腦袋靠在炕上，她卻突然有了興趣想出去走走。瞧著外頭風雪漸小，芷若順手披上裘衣，也不叫醒自己的丫鬟，一個人悄悄地跨出了屋子。屋外沒人守著，一個不留神，竟被她溜進了御花園內。
可能是天氣太冷，御花園內靜悄悄的沒有其他人，空氣中傳來淡淡的白梅花香，芷若走在池邊，想起小時候下雪，與哥哥姐姐一同堆雪人的場面，不禁又起了玩心，便小跑著到一棵大樟樹下自娛自樂地玩了起來。十一歲的她說到底還是一個孩子，一旦將心思用在玩上面，便全然不理會周圍的世界，直到一個矮矮胖胖的雪人俏皮地立在她面前，她都沒有發現自己的雙手已被凍得通紅。拍拍手，芷若不甚滿意地盯著自己的作品，正歪著腦袋想著該怎麼改進，卻聽見頭頂傳來「噗哧」的笑聲。
扭過頭，先看到的是一雙烏黑髮亮的皂角靴子，然後仰頭，一身淡青的上好料子，腰間纏著一根金黃色的帶子，接下來芷若的視線便對上了一雙明亮的眼睛。那眼睛，是那麼清澈，那麼乾淨。仰著脖子與那人對望了一陣，芷若決定還是立起身來。許是蹲得久了，一陣腿麻，輕輕地晃了一下才立穩。
那是一個比她要大上三四歲的男孩，正嘴角含笑地看著她的作品。「你是哪個宮的，叫什麼名字，我以前怎麼沒有見過你？看你一個人在這裡玩了許久，真是逍遙快活得很哪！」那男孩穿得富貴，一望便知是皇親貴胄。只是芷若沒學過宮裡的規矩，也不知道請安，居然愣頭愣腦地頂了回去：「你又是誰啊？」
「呵！是我先問的，合著也該你先答了再問啊！」那男孩也不惱，只笑嘻嘻地將腦袋湊近了看她，一條大辮子在身後晃悠。芷若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來，垂著手退了一步，想從他身邊繞開，卻被他拉住了右腕：「去哪兒呢？你還沒回話呢！」
「你到底是誰啊？我，我不是……」芷若估摸著出來得也久了，現在是滿心想急著離開，忙伸出左手去扯被拽住的手腕。
「你不是，不是什麼？要不，你讓我親個小嘴兒，我便告訴你我是誰？」說著，男孩帶著有些無賴的表情又將腦袋湊了過來。芷若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場景，眼見著對方厚實的唇舌就要貼了上來，慌亂地將頭扭開，卻依然感覺臉頰上滑過一絲濕熱的氣息，不覺有些呆住了。
「呦呵，我還想這麼冷的天誰會游幸御花園呢！原來咱們的十三阿哥在這兒和宮女**哪啊？」一個聲音在不遠處粗聲粗氣地響起，驚得那少年鬆了手轉過身子。芷若一抬頭，也瞧見了那個被稱為「十三阿哥」的男孩後面又並肩站著兩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
「才想著你怎麼一下子跑沒了人，原來這邊藏著嬌哪！」開口便是冷嘲熱諷，眼見地沒將十三阿哥放在眼裡，芷若立即知道這兩人的身份也不低。那說話粗聲粗氣的，一看便是個好惹事的，兩眼微眯，搖頭晃腦的，重心倚在右腳上，左腳輕輕地點著地面，用挑釁的目光對著十三阿哥。十三此刻背對著芷若，但芷若卻看出十三的雙肩正輕輕地顫抖著，右手已緊緊捏成了拳頭。透過他的肩，一道犀利的目光射向芷若。那至今仍一言不發的一個，將左手背在身後，抿著薄唇，雙眼炯炯有神地注視著她，好像尋找什麼似的。那目光讓芷若覺得自己無所遁行，只好傻傻地站著，兩手不安分地絞在一起。
「不是宮裡的吧？」一道清冷的聲音，音量不大但卻有力地衝擊著芷若的耳膜，「你難道不知道我們的身份么？」芷若慢慢對上那蟄人的視線，卻有些驚訝於那男子過於英俊的容顏。雖然邊上兩個年輕人，一個英氣勃勃，一個硬朗粗率，都是儀錶堂堂，但與他相比依舊是遜了一籌。他的臉上稜角分明，五官秀氣，只是眼角帶著一絲陰沉，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喜怒，讓人不由自主地想退避。他全身上下一片絳紫，身形單薄，彷彿微顫在天地白色間，口氣里卻透著不容質疑的威嚴：「見了阿哥不知道行禮嗎？」
芷若回想著剛才給康熙問安的姿勢，正思索著要不要蹲下福身，卻聽見身後傳來一陣風聲：「小姐，小姐，終於找到你了！快，剛才那位公公正找你哪！」是她的丫頭采晴。那也是個不懂宮裡規矩的小姑娘，見到了自己的主子，急匆匆拉了芷若的手便向上書房那邊跑去，只把三位阿哥傻愣愣地晾在了一邊。
跑到乾清門內，芷若才發覺自己的繡花鞋早已被雪水浸透，從里濕到外，裹得她雙腳冰冰冷的難受得很。剛才那位太監急得原地打轉，見著她們急忙上前：「哎喲我的姑奶奶，你這是上那兒了？皇上正宣你哪！」時間倉卒，芷若來不及打理，便被小太監帶到了皇上跟前。康熙看上去心情不錯，看到芷若跪在下面，和藹地說了句：「抬起頭來讓朕瞧瞧！」芷若惶恐地抬起頭來，瞥見自己的哥哥好生立在邊上，算是定了心，抬眼看了皇上一下跟著又低下了頭。
「果然生得端正俏麗！」康熙點點頭，很滿意似地說：「比小時候越發出色了，長得像你額娘！」
「謝萬歲爺誇獎！」芷若一邊忍著腳上的透心涼，一邊低頭回話。
「起來吧！」康熙令起，芷若謝恩后立直身子走到哥哥下手處站著，卻聽得一人從外邊走進來開口說：「皇阿瑪，兒臣沒有說錯吧！魏家的幼女真得長得花兒一朵似的。」芷若與哥哥見是太子，連忙上前請安。太子和氣地讓兩人起來，目光卻是定在芷若身上，柔聲說道：「妹妹一年未見，出落得更加標緻了！」芷若聽得又是稱讚她相貌兒好，連忙低頭稱謝。
此時，李德全悄悄兒地進來：「稟皇上，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還有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下了學一同來給您請安。」康熙「嗯」了一聲，點點頭，李德全便請了各位阿哥進來。六個人分兩排跪下給父親、兄長請安。
「芷若！」康熙待眾人起身立在邊上，便點了她的名字，「當年九阿哥、十阿哥隨朕一同在你家住過，你可還有印象？」芷若聽了這話才抬頭，卻看到是剛才在御花園內所遇的兩個一同進出的年輕人，經康熙提醒，才隱約覺得這兩張面孔有些熟悉。老九老十見她抬頭均是一愣，沒想到在御花園裡與十三阿哥拉扯的女子竟然會是當年的玩伴。此刻在殿內，誰也不便提起，老九拿目光定定地看著她，彷彿要刺到她心裡一般灼熱。藏不住心眼的老十卻是馬上「咦」了出來：「女大十八變，這話果然不假。若不是皇阿瑪說破，我老十怎麼也認不出當年那個小丫頭了。」
「哈哈，你們自己哪個又是沒變化的啊？」康熙笑著撫著下巴，繼續告訴芷若，「還有那個年紀與你最接近的十四胤禎，還記得不？」
「當然記得了！」此刻的芷若已經從最初的驚惶中鎮靜下來，「那年十阿哥捉弄芷若，十四阿哥還幫著我打過架。」
話音未落，老十已經大笑開來。胤禟思及往事，也裂了嘴。胤禎笑得最歡：「難為妹妹還記得，不枉我當年被十哥打得滿手烏青。」而邊上的胤祥卻是沉著臉看她，她猜想是自己剛才在御花園裡得罪了這位阿哥，便心虛地低下了腦袋。
「清揚啊，趁著今兒個高興，朕向你們魏家討了芷若做兒媳婦。讓她在宮裡留兩年，陪陪朕，陪陪太后，等再大些，她中意哪位阿哥，朕便替她指婚！」。康熙覺得芷若很中自己的心意，便決心將她留在宮中。
「皇上！」魏清揚滿臉的惶恐跪在地上：「舍妹年幼不懂事，恐壞了宮中的規矩，家母在南京還盼著芷若回去，懇請皇上收回成命！」芷若看到哥哥突然跪下，急忙有樣學樣地跟著做了，恍惚中還沒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君無戲言！」康熙一揮手，「你母親那邊，我自會安排，朕向來當你們如同親生骨肉，你放心，朕決不會虧待芷若的。」
太子突然上前似有話要說，胤禎卻又突然叫出聲來：「皇阿瑪！兒臣要芷若做福晉！」此言一出，大出眾人意料之外，胤（礻我）大笑一聲：「小十四，你倒是腦子動得快，知道搶先出手！」
「十哥莫不是想和我爭吧！琢磨著再過一年我也到十四歲了，先求皇阿瑪指個婚難道也不行？」胤禎自恃康熙寵愛，說話一貫隨意。
沒人注意到胤禟的眼裡閃過一絲火星，倒是康熙最後做了決定，把他們都攆了下去：「現在說這事兒還太早，你們安心去念好了書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