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南京風雨（六）

第五十章南京風雨（六）

蕭山令看到東方玉那非尋常標準的軍姿，在加上已經看到在地圖上的作業，絕對不在懷疑東方玉的軍人身份。用手一指大廳里的椅子說道：「東方小姐，請坐。不知道要見蕭某何事？」

東方玉還沒有名人情結，再說這個蕭山令只是在資料上知道的，因此沒什麼激動的。

這是一個傳奇性的人物，以眾多的國軍將領。犧牲在抗日戰場上的將軍不下一百多位，蕭山令實在是算不了什麼。只是特定的時期，造就了一個特殊的人物，南京的壯舉，讓他寫入史冊。成就了蕭山令的傳奇一生。

東方玉坐下后說道：「我想蕭司令已經看明白了，南京是不是能守住的問題，這就是在下找上蕭司令的原因。」

蕭山令點頭說道：「這個問題我們不用研究，我也清楚南京是守不住的，但是這是一國首都，先總理的陵寢所在地，一槍不放就撤走是不可能的，需要用將士的鮮血激勵中國的抗戰，蕭某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來塑造這個國魂。」

東方玉點頭說道：「那好，作為軍人，護國衛家責無旁貸，但是蕭司令想過南京的百姓嗎？這些人難道也要殉葬嗎？」

蕭山令一時語塞。他黯然的說道：「不錯，南京百姓是無辜的，但是又能怎樣呢？」

東方玉現在已經有些憤怒，都知道唐生智志大才疏，沒有那個能力還逞能，要是當初不堅守南京也許不會出現南京大屠殺的場面。如果在最後關頭不下令焚毀全部的船隻，怎麼會沒有船隻渡江。要是能提前就進行百姓疏散，留下軍隊在南京堅守，日軍即使攻佔了南京，他們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不自量力和自以為是說的就是這樣的人，現在聽到蕭山令的話如出一轍。哪能不來氣：「蕭司令，在下以為，既然明知道南京守不住，為什麼不撤退，即使為了榮譽，軍人死死堅守，為什麼不提前撤退百姓？」

蕭山令膛目結舌的回答不上來，他和唐生智心裡都清楚，南京是守不住的，可是他們還真的沒有想過守不住幹嘛不提早準備。就是因為抱著和南京共存亡的心態才一心的死守南京。根本就沒有想過撤退的問題。東方玉一問不知道怎麼回答。

東方玉平息一下心裡的憤怒，現在不是意氣之爭的時候，現在已經是六日的晚上，明天日軍就會進入到南京城下。在說這些已經毫無意義。東方玉平穩一下情緒說道：「蕭司令，戰爭是軍人的事，和百姓無關，我想現在的國軍上下都在打算死守南京，可是你們為了自己的理想，置南京城裡千百萬百姓的生命於不顧，軍人的榮譽在哪裡？」

東方玉本來是想好好的說，可是話出口還是帶有很重的指責味道，蕭山令的臉色變了，他不能容忍東方玉對他的侮辱。什麼叫為了自己的理想不顧百姓的死活。當時大怒說道：「放肆，你們一個小小的民間武裝，有什麼資格指責國家軍隊的決定？」

東方玉對這個蕭山令是有好感的，但是畢竟對國軍高級將領的無能很反感。一直在壓著怒氣說話，蕭山令的這句話終於把她的火說出來了，頭腦一熱忘了雷戰的交代，要以大局為重。站起來走到地圖前說道：「蕭司令，我們是沒有權利指責你們，可是我們是中國人，一個中國人就有權利管理自己的國家，我當然不能看著你們用南京千百萬人的鮮血染紅你們自己的名聲。沒有詳細的作戰計劃，沒有詳細的撤退計劃，沒有詳細的作戰指導。你們算什麼軍人？有那個心就別逃跑，讓百姓撤退，留下軍人在南京和鬼子血戰到底。」

蕭山令被東方玉的話弄得勃然大怒，他對東方玉網開一面是因為雷霆戰隊的驕傲戰績，加上剛才看了東方玉的地圖作業，確實有軍事才能，但是並不代表著能容忍東方玉的指責。大喊道：「來人，把這個狂妄的女人趕出去，敢反抗就地收押。」

東方玉現在徹底失望了，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方法錯了，看到蕭山令沒有當時下令抓自己，站起來說道：「蕭司令，你得為你今天的決定後悔，南京百姓就是因為你死的，你是罪人。千古罪人。」

說完話揚長而去，蕭山令被氣得身體直哆嗦，狠狠的把茶杯摔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想傳令把這個東方玉抓起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都不想下達這個命令。

東方玉離開憲兵司令部以後，被外面的冷風一吹，猛然想起自己當初答應雷戰的話，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不冷靜。蕭山令已經這樣了，再去見唐生智還有用嗎？站在憲兵司令部門口的大街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二百名特戰隊員站在身後，他們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只是看到東方玉的臉色十分難看。都默默的不吱聲。

老胡卻認為指定是蕭司令看不起東方玉，過來說道：「沒關係，東方小姐，憲兵隊狗眼看人低。我跟著你干，現在我去聯繫弟兄們，你指揮我們，在南京和日本人打。「

東方玉現在很後悔，她埋怨自己不夠冷靜，讓這個很好的事情變得這樣糟，她不知道怎麼和雷戰楊劍他們交代。事情已經如此了，後悔又能怎麼樣，大不了自己戰死在南京城。聽到這個姓胡的話有些傷感的說道：「都怪我，本來能救南京城裡的百姓，可是現在沒有希望了。你又能聯繫多少弟兄？還不是最後戰死在這裡。「

王海波和李少興還是第一次看到東方玉這一樣沒落的表情，都安慰道：「東方小姐，死有什麼大不了的。能戰死在南京城沒有遺憾，你說怎麼辦吧，我們都聽你的。決不後退。「

「我叫胡坤，87師的我現在就去尋找我們師長。一定可以的。」胡坤說道。

東方玉一下沒有想起來問道：「87師，你怎麼會在城裡？」

胡坤說道：「我們是防守鎮江的，可是鎮江失守，我們退到復廓陣地，現在防守在中央門一線，我是來領武器彈藥的，和憲兵隊發生衝突。」

東方玉想起來了，87師是渡江時損失最重的部隊，到達浦口的部隊連一千人也沒有，原因就是王敬久撇下部隊提前撤退，兩個旅根本就不知道撤退這件事，等知道后也向下關方向撤退，在過江時由於沒有船隻，大部分犧牲在江岸，部分被俘，幾乎是全軍覆沒。因此說道：「那也好，我先找個地方落腳，儘可能的收攏部隊。準備戰鬥。就在東方玉說這話的時候，羅景仰在司令部里出來。身後跟著羅有勝，看到東方玉沒有走就跑過來，羅有勝說道：「東方小姐，你太過分了。蕭司令不是貪生怕死的人，他不會逃跑的，絕對會和南京共存亡。」

東方玉已經冷靜下來，聽了羅有勝的話說道：「這我知道，可是他不跑，不代表著別人不跑。你回去告訴蕭司令，明天就會有一道命令讓全部銷毀江邊的船隻，然後就是和南京共存亡的命令，可是用不上三天就會有命令讓撤退，他要是真的愛護百姓，就不要銷毀那些船，安排百姓渡江，這樣撤退命令下達后還有一絲希望。我會帶領部隊在光華門阻擊日軍部隊，希望他不要成為千古罪人。」

說完帶著手下和胡坤向中央門方向走去。羅有勝返回來的時候，蕭山令已經恢復平靜，正在看東方玉留下的那份地圖。愈看越是心驚，可是他看不明白那些符號是什麼，頭也不回的問道：「有勝，這些符號是什麼意思？」

羅有勝搖頭說道：「不知道，要不我去找東方小姐問問？」

蕭山令冷哼一聲：「恃才傲物。好像只有她們雷霆是抗日的，別人都是怕死之輩。」

羅有勝沉吟一下說道：「東方玉走了，她有幾句話讓我轉告你。」

蕭山令問道：「什麼話？」

羅有勝說道：「東方小姐說，你不會逃跑，並不代表別人不跑。她說明天就會傳下命令銷毀江邊的全部船隻，與南京共存亡，可是用不上兩天就會有撤退的命令，讓你不要銷毀船隻，讓百姓過江，不要成為千古罪人。」

蕭山令剛要發怒，馬上冷靜下來。明天下達的命令，東方玉為什麼現在就知道。再說了為什麼說過不了幾天就會有撤退的命令，外界傳言這個東方玉有能掐會算的本事，難道她真的能未卜先知。

按下心頭的疑慮，又研究一會東方玉留下的地圖，覺得這樣有道理，立即命令憲兵隊的兩個團進駐到上元門和清涼山一帶，修築陣地，不管什麼情況一定要堅守這個地方。為了安全起見，直接命令兩個團長多帶武器彈藥。死守這個地點。蕭山令這樣安排是想到一但東方玉說的情況出現，最少可以保證下關方向過江撤退百姓的安全。沒有這樣的命令，也可以阻擊日軍的進攻。

越是研究東方玉留下的地圖，蕭山令越是覺得這是一幅撤退的地圖，根本就不是防守南京的地圖，只是其中好多符號他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他不明白東方玉這樣憤恨他們逃跑，為什麼還制定一份撤退的計劃，雖然不全明白，根據實戰經驗還是看得出這是一幅防禦撤退的安排，如果按著這個路線和方式，最少得給日軍重大殺傷。

冷靜下來的蕭山令也是一樣的後悔，因為他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人了，怎麼能和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孩一般見識，這個東方玉雖然恃才傲物，驕狂的過分，但是畢竟是有真才實學，雷霆的名聲響亮，一個雜牌部隊和保安團組成的獨立旅能連續擊敗日軍，可以整聯隊的消滅日軍部隊。這是有一定的戰術指揮能力才能辦到的以弱勝強。聽說這一切都是出自這個女孩的手裡。

現在蕭山令又後悔趕走了東方玉，要是能保衛南京，救出百姓，蕭山令又會在乎自己這點虛名嗎？想到這對羅有勝說道：「知不知道東方玉去了哪裡？」

羅有勝不知道東方玉和司令為什麼翻臉，都看得出是為了抗日，為了保護百姓，現在聽說司令找東方玉，不知道要幹什麼就說到：「她說她會在光華門和日軍血戰到底。」

蕭山令深深出口氣說道：「你設法找到東方玉，就說蕭山令向她道歉，希望他回來共商保衛南京的事情。」

蕭山令這番話讓羅有勝本來就十分尊重的情感又加上了欽佩。能這樣做的司令可不多。立即出去派人到光華門一帶尋找東方玉，可是派出了不少人也沒找到。

當接到羅有勝報告的時候，蕭山令默默的沒有出聲，他有一種預感，他可能真的會成為東方玉口中的千古罪人。現在通過各城門。蕭山令很快就知道，東方玉沒有出城，那就是還在城裡，看來這個女人是真的打算抗戰到底了。蕭山令對羅有勝和羅景仰說道：「她既然沒出城就還在城裡。那是二百多人的部隊，立即想辦法找到她。」

就在蕭山令滿南京城找東方玉的時候，東方玉卻碰到了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