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新徐記

()李世民想到的答案就是即將從揚州運來長安的那批書。揚州徐家印刷鋪的東家徐廣慶帶著用活字印刷的第一批書來到了京城長安，在長安乃至整個大唐造成了轟動。準備工作早就開始了，徐廣慶一到長安新的書鋪就開張了，店名就叫「新徐記書鋪」，就設在了西市，當時起店名的時候為了突出這家書鋪是採用了新的印刷辦法，於是在前面加了個「新」字。蕭賀聽說后撇了撇嘴，這名字起得真是沒有新意。書鋪中出售各類書籍，但最引人關注的就是店中出售的《論語》只需要五十文錢，而其他書鋪同樣的一本《論語》售價卻高達一貫，也就是一千文錢，整整二十倍啊！整個長安的讀書人都沸騰了，雖說五十文也不少了，可就算是一般人家省吃儉用也能湊得出來，再說了人家新徐記說了等以後他們的技術成熟以後，其他書籍的價錢也會降下來，現在出售的《論語》只是第一批。這個消息使得新徐記開店短短几天，已經是名滿長安了，大家都在傳這個消息，關注的焦點已經從書的價錢轉移到了徐記所說的新技術。一時間，新徐記的東家徐廣慶成了長安城的大紅人，各方人士都邀請他參加宴會，已經有一些官場人士開始想要接觸他了。徐廣慶來長安當然不是招搖的，李世民給他的任務是儘快在長安鋪開攤子，使用新技術大量印製目前市場上所需的各類書籍，整個長安的書市將被新徐記佔領，不過新徐記只能在初期享受到新技術的優勢，因為李世民很快就會有動作。因為準備工作充分，所以新徐記的初步計劃已經完成，但這樣已經把長安城裡其他幾家書鋪擠兌得活不下去了，這時徐廣慶出面約談其中的三家東家，和他們秘密簽訂了契約，結成了所謂的同盟。這三家當然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用現在的話來說那就是政治背景過硬，思想素質較高的商戶。徐廣慶當然不是自己自作主張的，這麼辦也是請示過李世民的，要是以往的話他還真不能直接就見到秦王，不過這件事李世民特別重視，是他親自抓的重點項目，還靠著這個打翻身仗呢！至於聯合其他商家共同開發利用活字印刷術還是蕭賀間接提的建議。新徐記開張后不久，長安城裡的其他幾家書鋪都是叫苦連天，這種情形早在蕭賀的預料之中，她通過長孫氏傳話給李世民，說餅太大了，一個人吃了會撐著的，李世民很快就領會其中的意思，所以徐廣慶就領了秦王的命令，在長安城內所有書鋪中選了三家符合秦王開出條件的商家，和他們商談合作事宜。要說這個徐廣慶還真是不簡單，蕭賀只見過他一次。新徐記開張后蕭賀親自去了趟書鋪，準備看看這唐代的書店是個什麼樣的，順便也瞧瞧這裡研製出來的活字印刷術印出來的書到底如何。蕭賀只帶了侍琴和宗明兩個人出門，既然是逛書鋪，那麼就不宜人太多了，又不是像上次那樣集體逛街。原本像徐廣慶這樣的東家是不會整日呆在書鋪的，鋪子里有專門的掌柜看著，他一般都是偶爾過來看看，那天正巧被前來逛書鋪的蕭賀遇上了。那個書鋪店面不大，除了一個靠牆的櫃檯外，就只有屋中間支起架子，一塊大木板上面擺滿了各類書籍，來店裡的客人都是圍著圈在挑選自己想要的書。這樣的書鋪在蕭賀看來是簡陋得不能再簡陋了，要說逛實在是沒什麼好逛的，再說店裡人很多，她又是女子，所以在鋪子轉了一圈，買了一本《論語》就出來了，就在門口撞上了一個人，此人便是徐廣慶。徐廣慶覺得很奇怪，眼前這位撞上自己的婦人雖然帶著冪籬，但依稀可見容貌秀麗，更何況她身邊的那位侍女看上去氣質出眾，比之一般的大家閨秀更是不凡，那麼像這麼一位一看就知身份不同尋常的婦人帶著侍女和隨從來書鋪買一本《論語》是為什麼呢？「這位夫人，您也是來小店買書的嗎？」徐廣慶明知故問道：「小店的其他書也比市價便宜，您要不要再多看看？」蕭賀一聽這話再加上觀看此人年紀和打扮就猜到他便是徐廣慶。自從上次李世民在話里提到這個人，她就讓侍劍去查了查徐家，所以對眼前這人知之甚詳，本來就打算尋個機會見見此人，沒想到在這裡碰上了。蕭賀接過徐廣慶撿起來的書說道：「是啊，聽聞西市開了一家新徐記書鋪，店中的書價錢比其他書鋪要便宜不少，因此過來看看，順便給小兒買一本。聽你這話，你是這家書鋪的東家？」徐廣慶料想這位婦人身份非同尋常，這書鋪門口人來人往的，本不是說話的地方，於是便道：「正是，徐某多謝夫人惠顧小店，剛才不小心冒犯了夫人，能否請夫人二雅間一敘，順便坐坐吃杯茶。」蕭賀奇了怪了，剛才鋪里的布局陳設簡陋的很，怎麼還會有二雅間，不過她正想會會，便應道：「也好。」蕭賀隨徐廣慶來到二，原來還真有雅間，不過看起來應該是這位徐東家在此設的辦公地點。兩人坐定后客套寒暄過後，徐廣慶便開口問道：「敢問夫人府上哪裡？改日徐某定當備禮登門致歉。」徐廣慶想探探蕭賀的底，最近他周圍出現的人很複雜，各方面打探消息的都有，他不得不謹慎行事，現在他把這麼一位貴婦人請上二說話其實已經很失禮，可對方居然也答應了，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蕭賀端著茶杯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角道：「平陽公主府。」這下把徐廣慶嚇得不輕，他沒想到對方會這麼直截了當，更沒想到坐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會是平陽公主，他忙起身行禮，口稱有罪。蕭賀倒不在意這些：「坐下，坐下也好說話，那些俗禮暫且就免了。」蕭賀會答應上二談也是想好了早晚要見見這個人的，要是把人請來公主府那就太顯眼了，現在這樣倒正好是個機會。「徐掌柜，你是初次來長安嗎？」蕭賀自從來了唐朝後，對這個稱呼是很頭痛的，府里的人都好應付，可要是接觸外人時稱呼就很重要，一個不小心就容易鬧笑話了，雖然她也惡補了一些習俗，可到底不是土生土長的，有時還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上次在去東市的路上遇上孔穎達，蕭賀就不知如何是好，因為不知孔穎達此時的官爵，又因為他是秦王府十八學士之一，只好稱呼其為「孔學士」，這倒也不算錯，不過還是讓蕭賀犯了回愁，她總不能把那些人的官爵都給背下來。蕭賀知道在唐代稱呼各類官員應該是姓加官爵，不可稱呼「大人」，因為這時候「大人」作為口頭稱呼，只用來稱呼父母，個別情況下可用來呼直系血親尊長。可就算她搞清楚了那些官爵，現在又遇上其他問題了，這位揚州的大富商大老闆她該如何稱呼呢，他又沒有官爵在身，是個地地道道的商人，因此蕭賀只能稱呼其為「徐掌柜」。其實蕭賀還是有些現代人的思維習慣，她一個公主對一個商人，即便是大富商，在禮節上就算有些不周到的地方，也無關緊要，就是徐廣慶本人也根本沒有心思計較稱呼，他現在就想著平陽公主親自來一個小書鋪買書到底是為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