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蛇村大計

()大方向談好了，具體事項只要說個大概就可以了，相信以徐廣慶的能力會辦好的，她還不想把事事都攬在身上，要那樣的話累死了都忙不過來。送走徐廣慶，蕭賀想到那三個管事，也不知道他們去村子里事情辦得怎麼樣了。給這幾個村子送些糧食和藥材，當然還派了醫生，這些村子里哪家沒個老弱病殘的，有病瞧病，沒病也求個安心。此時的高寧正在蛇村忙得不可開交。蛇村是一個地理位置比較獨特的村莊，位於龍首渠的起始點上。說起龍首渠就不得不提到歷史上有名的「八水繞長安」，具體是哪八水，蕭賀也不清楚，經過仔細了解后得知是涇，渭，潏，澇，豐，鄗，灞，滻這八條河流，分別流經長安城四周，形成了「八水繞長安」的形勢，這樣獨特的自然環境也是長安城繁榮壯麗的先天條件。中國人講究「無水不活」。長安城地處關中平原中部，北臨渭水，南依秦嶺，土地肥沃，物產豐富，在隋鼎盛時期人口達到百萬之多，這麼一個面積不足一百平方公里的城市要容納這麼密集的人口，水資源如果不能保障的話那一切都是空話。當時城內用水主要就是引用八水中的交水、潏水和滻水，引水的渠道分別是永安渠、清明渠和龍首渠。清明渠入城的地方就在外郭城南面西側的安化門西，永安渠更在其西側，由城南的大安坊流入直向北流，流到城外，入於渭水。而龍首渠，因引自滻水，人稱滻渠，又稱廬水渠，是唯一由城東門流入的人工渠道，這條渠道由外郭城東面北側的通化門南流入城，再經皇城流入宮城，一路經過興寧、永嘉等九個坊。龍首渠是隋開皇三年始建，至今不過三十餘年，期間又經歷了隋末亂世，所以附近的村民並沒有因為這條渠而得益，反而是當初開鑿渠道耗費了太多的勞力，百姓頗有怨言。蛇村位於滻水東邊，正好處在龍首渠和滻水的結合的點上，而滻水向北匯於灞水，而廣通渠正好穿過，由此可直接入廣通渠，進入黃河。在陸路交通運輸極為不便的唐朝，這麼一條黃金水線簡直就是流著百萬銅錢的黃金線。這次蕭賀把高寧派到蛇村，既是看重長孫氏的推薦，也是藉機考察一下他的能力。蛇村村正姓牛，行四，村裡人都叫他牛四爺，是個大約五十多歲的老漢，喊他村正的人反而不多。牛四爺這個爺倒不是多有地位，而是因為他輩分高，三十多歲就是爺爺輩的了，有時比他年紀大的人都得喊他一聲叔，村裡人講究這個，不興亂得。牛四爺為人正直，在鄉鄰間威望甚高，加之輩分在那，所以不到四十歲就當上村正了，這一晃都十多年了。可這十多年也是村裡人最苦的年月，被拉去打仗服徭役死了的不算，光是病死餓死的就有好多，亂世人命賤啊！眼看著這兩年日子稍微有些好轉，雖然還是緊巴巴的，不過總算是安穩下來的，只要不打仗，庄稼人就餓不死。牛四爺這樣的想法很普通，大部分普通百姓都是這麼想的，只要不打仗，有一口飯吃就行，這是在經歷了那樣艱難歲月後最最卑微的期望。可自從是一位自稱是基金會管事的人來到他們村后，牛四爺的想法就徹底改變了。這兩天那位高管事把要送來的米面糧食和藥材都發到了家家戶戶，跟來的三個醫生給每個村民都把了脈，有病開藥方治病，沒病的也瞧個安心。大部分藥材都是現成的，就算有一兩味少見的，立馬派了人回城去取也就是了。人家還說了這有病就得瞧，基金會負責到底，只要是能看好的病，絕不會因為沒有葯錢而耽誤。這一番動靜下來，整個蛇村都震動了。那幾大車的糧食和藥材一下子就把蛇村人的心收攏了。糧食雖然不多，一家一戶能分到的也就一斗，可好歹也是幾天的口糧，這秋收的糧食還沒有下來，家家戶戶吃野菜粥都快個把月了，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這一斗的糧食等於是救命的呀！高管事來蛇村后的第一天晚上就找了牛四爺，兩人足足談了二個時辰才散，就是這次談話徹底改變了牛四爺的想法，答應高管事提出的改建蛇村的計劃。蛇村村民將園宅地、菜園等除農田以外的私有用地都轉賣給基金會，基金會將和村民們商量好一個彼此都滿意的價錢，另外還會在村子旁邊的無主荒地上重新蓋新房子，有大中小三種，都會蓋成磚瓦房，按每戶人家人口分，這些房子都是免費的，原先的舊房和地會在村民們搬進新房后再由基金會出面另作改建。到時候還會有好些活要干，村民們還能在農閑之餘幫著干點活掙幾個工錢。牛四爺起先是猶豫的，既能賣舊房子掙錢，還能不用錢住新房子，這樣的好事上哪去找。可麻煩的是有些人家雖然家裡是破屋三間，可到底是太爺爺、爺爺輩傳下來的，這一下子賣了，總有些說不出的味道，還有就是這買賣私人園宅地官府會不會追究，這萬一捅出個紕漏，他一個小小的村正哪裡擔當得起。還是高管事三言兩語就把話說清楚了。他先把基金會的背景一說，又道明了這買賣土地的事他們平陽公主早就在皇帝面前備了案了。這事蕭賀早就想好了，寧願在李淵面前多求句話，也不留下一丁點把柄。其實以基金會的背景，在郊外買這麼點地，只要擺平了村民們，萬年縣是不會多說一句話的。牛四爺一聽這又是公主，又是皇帝的，他一個小小的村正，就算是長年住在京城邊上，那也受不起啊，還有什麼可說的，他是一點意見都沒有，只等公布這個消息，讓村裡人自己決定了。這幾天村裡都是在傳這個事，絕大部分人家都是沒意見的，說不出這事有哪裡不好的，其實這事四爺說好了，基本上也就定了。雖然也有幾戶人家不是那麼情願，不過在牛四爺親自上門做工作后，還是點頭同意了，這好處是明顯的，誘惑很大啊！既然事情談妥了，高管事辦完這裡的事情后，就帶著醫生回了城，走前留下了話，以後每個月都會有醫生過來一趟，平時如果有哪裡不舒服也可以進城去找便民醫館，就在東市南邊的安邑坊，直接去就可以了，報上村名姓名即可。牛四爺在高管事走後還是有些心緒不寧，剛入夜就坐在院子里乘涼，小孫子跟他玩鬧他也一聲不吭的，顯得心事重重的樣子。牛四的老伴早就過世了，三個兒子死了兩個，眼下只有小兒子在身邊。大兒媳沒孩子，回了娘家又再嫁了。二兒媳年紀輕輕就守了寡，可是個死心眼，守著兒子過得也苦，孩子都快十五了，可還沒有議親，家裡窮啊。小兒子今年也二十六了，媳婦在生小孫子的時候死了，幸好家裡還有二兒媳幫著操持，要不然他們這一家子這日子還不知道過成什麼樣了。「爹，您在想什麼？這眼看著大夥的好日子就要到了，您老怎麼發起愁來了呢？」牛四的二兒媳收拾好家務后出來看牛四那般模樣，有些不解地問道。牛四回過神來抱起腿邊玩耍的小孫子說：「我是在想，這樣的好事怎麼就輪到我們村了呢？」二兒媳姓徐名翠蘭，娘家就在王徐村，牛四能這麼快接受高管事的計劃，不是沒有原因的，王徐村的例子擺在那裡，所以高寧一說是平陽公主，他就信了大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