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改嫁
面對軍官陸元武,他說出投機倒把都覺得有些羞恥。
陸元武卻沒笑話他,點點頭,「不錯。」他順手從兜里掏出自己僅有了兩塊零花錢遞給他,「送給你當個小本錢。」
投機倒把,有個幾塊錢就能幹點事兒的。陸元武的錢都給了謝酒,還不到開工資的時候,所以他兜里還真沒錢。
顧孟棲受寵若驚,忙搖頭,「不、不用的,我真的沒做什麼。」
他以為陸元武給他的感謝費。
陸元武直接把錢塞在他口袋裡,「行啦,想幹什麼就好好乾吧。」
眼前的顧孟棲倒是有點他現代時候的影子,也是小小年紀就肩負重任,白手起家,最後混成一方人物。
顧孟棲拗不過就收下了,卻又下意識地回頭去看看吉普車,他怕謝酒對他露出鄙夷的眼神,以為他挾恩圖報。
謝酒在跟陳桂枝和兒子們說話,餘光也瞄著陸元武,看到他給顧孟棲錢了。
她第一個念頭是挺好的,給他錢也算還個人情。第二個念頭是,這點錢夠不夠,是不是得多給點?第三個念頭是:陸元武他藏私房錢!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還說把錢都給她了!
等陸元武上車,謝酒還朝他輕哼了一聲。
陸元武不解,扭頭看她,「嗯?」
謝酒:「快回家吧,娘和甜甜小北城都得等急了。」
陸元武卻發現謝酒在他面前是越來越放肆,不對,是越來越放鬆自然了,不像一開始那麼緊張、帶著敵意,這會兒都會跟他恃寵撒嬌了呢。
後座的陳桂枝抿嘴笑,又關心謝酒的手,讓她可小心些,傷筋動骨一百天呢。
到了家,苗翠雲和陸甜甜還在等呢,小北城已經熬不住睡了。
苗翠雲和陸甜甜趕緊給他們收拾晚飯,又關心怎麼回來這麼晚,等看到謝酒包著的手,兩人都嚇了一跳,「這是怎麼啦?」
謝酒趕緊道:「沒事沒事,就是擦了一點皮,明天就好了啊。」
她瞥了陸元武一眼,都是他大驚小怪非要包上,看把大家嚇得,明明是西樓受到驚嚇,結果他們一個兩個看到他平安上來以後就默認他不需要安慰壓驚。
他們圍坐桌前吃飯,謝酒對苗翠雲道:「娘,西樓今兒掉到雪窟窿去了,肯定嚇著了,你給他叫叫吧。」
老人們基本都會受驚叫魂兒,管不管用的,都是一個心理安慰,會讓孩子平靜下來不再害怕,免得留下陰影。
陸元武沉聲道:「男子漢哪裡就那麼嬌氣。」
謝酒瞅著他,陸元武哪裡不對勁了啊?剛回來的時候對她和孩子都冷淡得很,也沒什麼話說,這會兒為什麼就變成一個嚴父了呢?
這是雖然失去記憶,可個性回歸,嚴父就回來了不成?
陸元武垂眼看她:「我說得不對?」
謝酒壞笑:「可對了,陸站長說話能不對?」她對陸西樓道:「西樓,娘給你煎個雞蛋吃啊,壓壓驚。」
陸西樓趕緊道:「娘,我一點都沒嚇著,你別擔心啦。當時顧大哥緊接著就一頭栽下來,比我摔得可狠,我都沒來得及害怕呢就有人作伴了。」
他和顧孟棲呆在雪窟窿里,他真的就是剛滑下去那兩秒鐘害怕了,等看到顧孟棲頭朝下一個倒栽蔥插下來,他直接就懵了,哪裡顧得上害怕啊。
後來有點冷,顧孟棲還教會他原地活動身體呢。
他倆就在雪窟窿里跺腳來著。因為是雪,不是水,所以不但不冷反而熱乎乎的,真的是沒嚇著沒凍著,然後就被爹給吊上去了。
看他說得煞有介事,謝酒也鬆了口氣,這算是躲過一劫,以後不會再遇到雪窟窿劫難了吧?
她立刻道:「真是我們小福星的功勞,要不哪裡能這麼輕鬆啊。」
原劇情里陸西樓自己一個人呆在裡面凍死的,可沒有顧孟棲什麼事兒。
今生因為她穿過來導致了一系列的蝴蝶效應,有些情節就發生了改變,希望一切都向好的方面發展,倒霉速速退去!
苗翠雲和陳桂枝還是很擔心,好好安慰了陸西樓一番,苗翠雲還給叫了叫,免得孩子后怕。
陸西樓卻笑吟吟的,非常正常,沒有一點受驚害怕的樣子。爹原本說要罰他的,這會兒因為娘攔著,爹放過他不懲罰,他感覺撿了大便宜,根本沒什麼好怕的。
吃過飯,謝酒讓孩子們趕緊挑亮燈芯寫作業,她得歇歇壓壓驚。
她真的嚇壞了,在陸西樓不見了那一刻,她的心臟就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攢緊了,等聽說他和徐明濤去了懸崖那裡,再聽徐明濤說他在雪窟窿里,她的心臟就要壞了。
她得壓壓驚。
陳桂枝和苗翠雲也不打擾她,讓她自己在東間歪著歇歇,她們去西間借著哥倆寫作業的燈光做針線活兒,順便也好好安慰陸西樓,讓他別怕。
陸元武拿了醫院給的藥酒想讓陳桂枝給謝酒擦擦,陳桂枝卻一副自己忙得脫不開手的抱歉神情讓他自己去,他就從善如流去了東間給謝酒抹藥酒。
謝酒居然睡著了,眉頭緊鎖,濃密彎翹的睫毛上還掛著一滴晶瑩的淚珠,不知道夢到什麼事情讓她的表情有些悲傷。
在橘黃色的燈光里,睡著的她更是膚如白玉,腮邊有淚,神情凄楚可憐,讓人忍不住想要擁入懷中呵護她。
他一時間看得有些入迷,竟然沒有去動她的手,生怕驚醒了她。
突然,她輕輕抽泣了一聲,呢喃地叫了一聲,「元武……」
陸元武的腦子就嗡了一聲,彷彿受到了什麼感召,忍不住垂首去親她眼睫上的那一滴淚。
謝酒一下子醒了,嚇了一跳,「你、你幹嘛?」
陸元武身形僵持,唇還貼在她彎翹的睫毛上,他不動聲色地坐直身體,面色迅速恢復如常,淡淡道:「來給你抹葯。」
謝酒睡眼惺忪,「不是剛抹過嗎。」在醫院已經塗抹過了,明天再塗就行了。
陸元武卻已經倒了藥油,雙手搓了搓,熱乎乎的,然後就拿過謝酒那隻手輕輕地捂在掌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