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流年不見一聲遠
「哎呀盟主!我有要事必須去諾必星親自處理，你也是知道的，諾必星離這實在太遠，我還要在那待上個五六個小時，今天之內就是跳蟲洞咱也趕不回來啊！實在是對不住了盟主。」
鄭煜欠揍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出，無論是投影上漫不經心的表情還是他東倒西歪的坐姿都完全看不出他有一點道歉的誠意。
達奚君本便棺材的臉冷凝下來：「我幾天前便說過，今日有事。」
「可是我已經在路上了，諾必星那股莫名的黑氣你總不能放任不管吧。」鄭煜攤手，「所以啊盟主大人，替身這回事兒，這回就只能您自己替自己了，再見盟主大人!」
言罷鄭煜急急掛斷通訊，徒留達奚君周身冷得要掉冰渣子。
鄭煜斷了和達奚君的通訊器，轉向一旁的另一個通訊器，討好道：「大小姐，這下你滿意了吧！」
——
「十三哥，酷愛告訴我，我不是在做夢吧?」葉子衿看著自己手中捧著的杯子她的手因為過於激動而微微顫抖，水圈漾開層層漣漪。
十三道：「是的，男主確確實實要在今日見你。」
是真的!
她來這兒一個月連達奚君的影都沒抓著，終於，終於在今日，得男主「恩賜」可見他一面。
天知道她有多久沒完成小任務賺積分，雖然還有剩餘但真怕自己有朝一日是給窮死的。
葉子衿有種多年抗戰終於看到革命勝利的曙光的趕腳。
葉子衿：「十三爺，我有點想哭。」
太激動了!
十三：「……」
她不忍看下去了，瞅這孩子可憐的，被生活逼成了什麼樣。
「皇女，時辰到了。」聲音自沙發後傳來。
葉子衿轉頭。
來人是一個精明能幹的男人。
剪裁得體修身的西裝，一絲不苟梳於腦後的頭髮，鋥亮的皮鞋，雙腿站得筆直，臉上掛著禮儀得體的笑。
葉子衿放下被子起身，微提長裙裙擺行禮，笑道：「麻煩管家帶路了。」
東里詔，盟主府的管家。
對這個人，葉子衿報以善意和感激。
原因無他，達奚君初被帶回家族認祖歸宗時不受待見，所幸得管家相護才得以免受欺凌，她當初也親眼見得眼前之人待達奚君如親子。
是的，親子。
管家大達奚君二十歲，而今將近五十。
更重要的是，葉子衿記得小說里提及過，管家出自古紀元傳承下來的古武世家，身懷絕技，一直對男主衷心，在後來異族入侵時立下汗馬功勞。
達奚君這次終於回了趟盟主府，但由於「葉青青」來此不曾踏出小院半步，故由管家帶路。
盟主府很大，所幸東里詔利用傳送機，葉子衿腳踏細長小高跟終於不用累死累活地跑，簡直不要太貼心。
「盟主便在房內，皇女可自行進去。」管家在盟主的房子前停下。
「多謝管家。」葉子衿對管家回以一笑後走至房門前。
眼前的一大棟五層房子只有達奚君一人居住，簡直不要太浪費資源。
葉子衿表面笑眯眯內心想狠狠揍達奚君一頓。
把她安排在離他這麼遠的地方是要幹什麼!要不是東里詔貼心她今天鐵定得走死!這麼大的房子空著不住讓給她一間不好嗎!
這是她又一次換身體醒后第一次見達奚君，葉子衿深吸一口氣，緩緩推開了門。
達奚君便坐在大廳，見她進來，只閑閑掃了她一眼，又將視線投向手中的書。
紙質書，紙邊有些泛黃，但看得出保養得極好。
葉子衿隱約可見那書的封面是一片浩瀚的星海，中有一顆星球，星球上一個少年守著一株玫瑰，是《小王子》。
十三道：「是你當初看的那本。」
葉子衿斂眸，輕聲開口：「見過中盟盟主。」
十三說的，她都記得。
第二次在男主身邊，她曾看過一本《小王子》，沒想到他還留著。
葉子衿在原地站了許久，達奚君才合上書放於膝上，冷冽的聲線有些刺骨：「過來，坐。」
葉子衿微微低頭依言走向他，在他面前的位子坐下，低眉順目。
輕輕抬眼看他，心中思緒萬千。
相隔十年，時間的洪流中，她終於又見到了他。
世事變遷，滄海桑田不過如此。
當年稚嫩受人拳打腳踢的少年不再，她十六歲遇他，他還是個男孩，而今再見，她十八，他二十六，她當真該喚他一聲「九哥」了。
只是仍會在看丰神俊朗的他時，懷念當初那個溫文淺笑，輕喚「悠悠」的少年。
流年是你看不見的一聲遠。
她算是明白了。
葉子衿看著達奚君悵然懷遠，達奚君又何嘗不是?
對面女子一副柔婉的樣子，歲月靜好。
達奚君一見她，心裡除了再次清楚意識到悠悠已然離開了他的悲慟，再沒有什麼了。
達奚君皺了皺眉，又舒展開，道：「叫你來，是因你父親說他欲見你，他一會兒便來通訊。」
葉子衿輕聲「嗯」了一聲，道：「明白了。」
她鬆了一口氣。
還好見了面男主也沒懷疑她。
不知為何，她下意識害怕被他認出。
她兩次死時他眼底的絕望尚歷歷在目，她不欲再招惹他，只待完成任務她便從這個世界離開，從此山水不相逢。
知悉她內心想法的十三隻能長嘆。
有些事，命中注定，豈是不願便可不發生的。
二人相對而坐，相顧無言。
房內沉寂了片刻，只聽得一陣輕緩樂聲響起。葉子衿眼睛一暗。
當初為了讓他靜心，她吹樹葉為他奏了此樂，如今，卻是他的通訊鈴聲。
達奚君手指在沙發上點了三點，三維圖影顯現。
東盟盟主坐於桌案前，一身正裝，笑得客套：「中盟盟主。」
達奚君微微頷首道：「你女兒在那。」
東盟盟主視線轉向葉子衿，葉子衿有些怯懦道：「父親好。」
東盟盟主微笑：「青青，在中盟那過得如何？可還習慣？與盟主的關係怎麼樣？」
葉子衿似乎有些怕他的樣子，不敢看自己的父親一眼，只低聲應道：「回父親的話，青青一切安好。盟主他……」
葉子衿抬眼，又極為膽怯地收回視線：「盟主待青青很好，請父親放心。」
「那就好。」東盟盟主一副放鬆的表情，「青青放心，中盟盟主人很好的，你只要好好待他。為夫在你走之前說的話可還記得?」
「嗯。」葉子衿點頭，「青青都清楚記得，青青會好好待盟主的。」
達奚君眼中劃過一道暗芒，心中冷笑。
好好待?怕不是盜取聯盟機密吧。
東盟盟主又與葉子衿聊了一會兒，無外乎是一些瑣碎之事，念及各自還有事，便提前結束通訊。
東盟盟主對達奚君道：「達奚君，待我兒成年二十二歲時，我們兩家便結為一家了，祝兩聯盟合作友好。」
達奚君勾了勾唇角：「兩年後，『中盟盟主』定會與令嬡葉青青結親，祝合作永存。」
東盟盟主笑著斷了通訊。
達奚君將視線轉向低頭的葉子衿，冷聲開口：「葉青青。」
似被他的目光盯得不自在，葉子衿全身緊繃，手指緊張得絞在一起，小聲應道：「嗯。」
達奚君緩緩開口，聲線冷若寒霜：「為什麼，你的父親要與你通信，會找我。」
「因為，因為……」葉子衿手指不安地捏成一團，支支吾吾半天不出聲。
「說!」達奚君周圍的氣壓直接降了幾度，壓迫直逼向葉子衿。
葉子衿白皙的臉上頓時出現冒出些許汗，怯怯道：「因為我不喜歡這些機器設備，所以一直沒有而且……我這次來中盟，身邊沒帶一個人……父親聯繫不上我……才，才告知盟主你的。」
一邊說著，葉子衿一邊把袖子向上挽了一點，兩隻手腕白凈嫩滑，沒有任何裝飾，包括通訊手錶。
達奚君：「……」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