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如初

那是路驚萌的聲音...清越動聽，卻扎得向景胸口生疼。

「向景...」，她又叫了一聲，因為向景一直不說話。

向景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稀鬆平常，「啊...那個...楚煥呢？」

「昨晚他喝多了，睡得晚，還沒醒，現在太早，你有什麼事兒嗎？要不我叫醒他？」

似乎每一個字都是重點，讓向景不知道怎麼抓，她只能咬緊后槽牙忍著，平穩回道，「沒事...等他醒來再讓他回我電話吧！」

掛了！

疑問很多，她抓不住重點，更不敢直接問路驚萌，那樣顯得她很不知分寸。

已經睡不著了，一晚上不睡的腦子，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清醒。向景盤腿坐起發獃。

聽到底下細細碎碎的動靜，她撩開床簾，看到是方諾…

「你聽到了？」，向景問。

「嗯…」

「你就當沒聽到吧…」，向景自欺欺人，「我沒那麼不要臉！」

「這不是要臉不要扯不上關係！」，方諾糾正她，「只是正常的反應，不過分。」

唉…過分不過分不知道，反正不說也阻止不了她怎麼想的！

「你睡一下吧，黑眼圈好大的，還是你要頂著這黑眼圈見楚煥？」

「也不是不行！」，反正一時半會兒也消不下去。

再說…楚煥能不能來見她都不知道呢，她現在很被動，很無力！

……

不過楚煥最後還是來找她了…直接來宿舍樓底下，那時候慕棠和顏生大概是剛睡醒的，兩人頭上戴著粉粉的頭箍，敷著面膜，時不時低頭看著底下的動靜。

宿舍地理位置好就是有說不盡的好處，她們已經在這個位置看了一場又一場的浪漫表白，數不清的情侶蜜裡調油，以及各種類型的歇斯底里爭吵。

好位置…

距離太遠，想聽清楚他們說什麼是可不能的，但可以通過動作判斷，他兩個現在的情況，但也看不清楚多少，因為他們兩個背對著她們並肩站著。

向景轉身，仰頭瞅了她們兩個，然後拉著楚煥站在了棕櫚樹下，五月的太陽，已經火辣到她們無法承受的地步。

棕櫚樹還沒多高，葉子能能掃到楚煥的頭！

向景覺得，直接問顯得她沒有一點兒度量，所以就先恭喜他，「進決賽了，開心吧…」

「不知道…很平靜，昨晚我沒看到你！」

「你比賽你的，看我幹嘛？」，向景呵呵笑了兩聲，「昨晚去哪裡慶祝了？路驚萌說你喝醉了！」

「向景…對不起，」，楚煥卻沒頭沒尾的回，「我不該讓萌萌接我的電話，不會有下次了！」

向景笑容僵滯，「這個對不起讓我很懵，楚煥，路驚萌接一個電話並不算對不起我，甚至你們做了更出格的事情，也沒有對不起我！」

「向景…你想什麼呢…」，楚煥震驚的看著她，「你就這麼想我，這麼想萌萌？」

我特么靠！

向景心裡大罵了一句，大早上都幫你接電話了，還能怎麼想？

向景沒回他話，也沒有看他，甩著衣服的長帶子沉默。

「不是你想的那樣！」，楚煥最怕沉默，他揉了揉眉心，解釋，「昨晚喝多了，手機落在萌萌包里忘了拿出來，早上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她不想吵醒我，就幫我接了！」

「哇哦……」

「我是認真的！沒騙你！！甚至一人一間房！！」

「我也沒說不信你…」，向景扯著葉子，卻用力過度扯下一大片葉子，又覺得破壞綠化有點兒缺德，趕緊掩耳盜鈴般的塞進自己兜兒里。

楚煥看見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動作讓楚煥蹭的冒火，他伸進向景衣兜里，把葉子拉出來丟地上，，「你是不是覺得，所有發生過的事情，只要藏起來掩下去，就可以當沒有發生過？」

他嗓音提高了幾個度，接近吼的狀態。

向景懵懵的看著地上的葉子，忽又笑了笑，嘆了一聲，彎腰撿起來，丟到了後面的草坪上。

「楚煥啊…不要吼我…」，向景看他，「我會難過的！」

會難過的，就像現在一樣，可楚煥也難過，他討厭向景對某些問題的閉口不談。

「小景…別避著我…」，他說，「是你說的，我們是親人，是對方生命里不可缺少的存在，既然這樣，你就更不應該躲著我！」

「我沒躲著你…只是給你空間，畢竟我們是在大學里，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和獨立的朋友圈，是吧？」

楚煥瞪她，「自己摸著良心好好說話！」

「好吧…」，向景被瞪虛了，「我是稍微避了那麼一點兒，不過這不是考慮到路驚萌嘛，她知道我們關係特殊，像以前一樣天天黏著你，她心裡不得堵死！」

「我不管…你我這麼多年交情，如果因為她就要成這樣，我不接受，」，楚煥低頭，聲音低到了點，「如果你們兩個一定是二選一的選項，那我選你！！」

「別任性啊…楚煥…」

「我是認真的…我一直想跟你說清楚來著。」

可一次兩次都被向景帶偏，硬是說不出來。

「楚煥啊…路驚萌幫了你那麼多，她要是聽到你這話，會很難過的！」

「你只想著別人，就不想著我？」，楚煥恨不能捏死她，「小景…你沒心！」

向景皺眉，「叫你不要吼我！，也不要人身攻擊！」

「好…」，楚煥舉雙手投降，「我錯了！！」

「錯了就改！」，向景踹他，「走去吃飯，我餓了！」

至於那些問題，就不要再討論，二選一什麼的，聽著讓人心動，卻又覺得自私。

對於向景的行為，楚煥又一次被氣到了，以至於食不知味，向景瞅了他一眼，敲了敲碗，「趕緊吃…」

「吃不下！被氣的！」

「嗯…應該是昨晚酒喝多了，」，向景自說自話，「先喝口湯順順…」

沒去看楚煥的臉色，當然，不看也知道是什麼樣的。自己哼哧哼哧吃完，卻發現楚煥還是一嘴沒動。

「你真不吃？」，向景問。

「不吃…」

「人是鐵飯是鋼，好歹吃點兒，這米粉湯特別清甜！」

楚煥把頭歪一邊，「不吃！」

「差不多得了！」，要是換以前早踹他了，現在關係有點兒緊張才這麼耐著性子，「要是不想吃這個，我給你換其他的！」

「不吃！」，楚煥下巴抬得更高，「沒心情！」

「行了！」，向景終於拍桌，「特么別這麼幼稚行不行？要真不吃，我可走了，一晚上沒睡，我困得慌！」

「你一晚上不睡幹嘛去了？」，楚煥湊過來，眼睛亮乎乎的…

這死孩子，真的是！

「死開！」，向景推開他起身，拿著空碗準備走人。

「唉……幹嘛去！」，楚煥拉住她，「我還沒吃呢！」

「你不是說不吃嗎？」

「現在想吃了啊…坐著坐著…」，楚煥笑著。

真的是比她一個女孩子還能翻臉，向景嗤了一聲，把空碗砸出空靈的聲音。

「誒…你昨晚怎麼不睡？」，楚煥扒拉著米粉，「是不是想我？」

「呵…」

向景冷笑…

「你有多大能耐…讓我整夜不睡的想你，我熬一個晚上看片不行？！」

「看什麼？」

「動作教育片…」，向景陰森森的，「你要的話我把種子站給你！」

咳——

楚煥一根米粉卡在了喉嚨里，咳的驚天動地，臉脹得通紅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嗆。

臉皮還是嫩了些！

向景忍了笑，嚴肅的拍桌子，催促道，「趕緊吃…」

她心情好了很多，高興的原因有點兒膚淺，卻又是事實。楚煥也瞬間開朗，感覺回來了，以前的感覺回來了！

「小景，這才是我們正常的相處方式！」，楚煥很認真，「以後就這樣吧，你要是不喜歡路驚萌，我不把她帶到你面前就是！」

「別冤枉我啊…我可沒說過不喜歡她！」

楚煥嗦了一大口米粉，含糊道，「哦…這樣啊…我以為你們兩個都互相看不順眼呢！」

嘿…這臭男人，真的是情商低到極點，向景真的想把碗扣他頭上，但也只是想想。

她瞥了一眼，然後蹭的起身！

「幹嘛去！」，楚煥抓住她手腕急急道，嘴裡還嚼著東西，眼睛卻死死的盯著她。

這個樣子，確實像害怕被拋棄的，惹人憐愛的狗子。

「我去她們帶吃的東西，慕棠和顏生還等著我投喂呢…」，向景語氣放柔，「你放開…」

「哦……那去吧…」

他放開…低頭咕嚕咕嚕的消滅碗里的東西。

你看…胃口多好啊！

男孩子吃飯似乎都比較粗獷，她還沒弄好，楚煥就過來了，幫她提著東西，一路送到宿舍樓下。

「哦…對了…晚上去思洋姐姐家裡吃飯！」，向景林宿舍門之前跟他說。

楚煥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知道了…我以為要自己去呢！」

這狗崽子…還真說到她心裡了！

她原本就是打算自己去的，想著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畢竟楚煥經常在酒吧里駐場，跟思洋姐見面的機會太多了，也不會覺得她一個人是去有多尷尬。

不過能兩個人去是更好的！

向景心情好，哼著歌進宿舍，提著飯盒轉著圈圈走近，臉上大大的寫著：老娘今天樂開花了！

慕棠和顏生兩個盯著她看了會兒，確定不是因悲傷過度而產生的神經錯亂，就很安心的吃起了東西。

可向景不滿意她們兩個的反應，插著腰轉了一圈，抓耳撓腮，最後實在忍不住，自己給自己八卦，「你們兩個就不好奇我為什麼一下子陰轉晴？」

「他們沒睡！！」，顏生簡簡單單總結。

向景笑得咧開，「生生啊…你怎麼什麼都懂？白白浪費了一張天真無邪的臉！」

「唉…什麼意思？」，慕棠湊過來，「是我想的那樣嗎？」

哪樣啊？

「不是不是……」，向揉著慕棠的頭髮，然後輕拍，「別想那些，不幹凈！忘掉忘掉！」

嘿喲…這操作可以啊！

不過按著宿舍這環境，小白兔估計也天真不了多長時間了！

這麼想著，顏生看慕棠的眼神里莫名帶著惋惜：好好一個根正苗紅的姑娘，咋就攤上她們了呢？

向景晚上沒睡好，因為心情舒暢，當然要補回來，爬上床呼呼大睡。

等她睡飽之後，三個收拾好漂漂亮亮出門，去州城的水上樂園撒歡。

五月底已經有了點兒夏天的影子，水上樂園是最合適的娛樂項目。

她們在樂園裡玩了一個下午，最後向景笑憨憨的跟來接她的楚煥走了！

「唉…顏生…這看著，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已經恢復了正常狀態。」，慕棠問。

「算是吧…沒進一步沒退一步，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嗯…這樣也挺好！」，慕棠咬著手指頭，「總比一直別彆扭扭患得患失要好得多。」

「也許吧……」

只要一方沒出現失衡，那就是最佳狀態。

顏生想著就從包里拿出手機，原本是為了看時間，卻發現有未接電話，還是林猶森的…

天…

居然沒接到！也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打通！

顏生趕緊打了回去，信號卻是意料之外的通暢，沒過多會兒，林猶森就接了…

「你在哪啊！」，顏生忙不迭問。

「在一個鎮上！」

鎮上？

「那是不是意味著要回來了？」

「沒有！」，林猶森靠著牆蹲下，「事情還沒完，我們只是先在鎮上休整補給，順便鎮上的單位整理一下資料，後面還要再進一次山！」

「那還要多久！」

「最少一個星期！」

這麼久…

顏生無奈嘆氣，「好吧…那照顧好自己，別傷到自己！」

「知道了…」，林猶森愧疚，「要是條件允許，晚上給你視頻！」

「好…」

林猶森抬頭，看到教授走過來，就說道，「顏生…我先掛了！」

顏生隔著電話都能聽到他那邊有點兒吵，就嗯了一聲。當然林猶森也好像沒時間聽她說，乾脆掛了電話。

教授走得快他剛掛電話，就已經到他面前開始一陣嘮叨，「不是叫你別亂動嗎？你現在很虛弱！」

「教授…我沒事兒，沒那麼脆弱！」

「別太看得起自己的身體！」，教授把他扶起來，「你們是摔下去的，還在洞底待了一晚上，你說沒事兒就沒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