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山中山 第一百七十八章 樹洞里的小人之心
老張不見了!剛剛明明還在洞口站著的,在這麼多人眼皮子底下,一個大活人究竟是怎麼消失的?
緊張和恐懼一下子將九個人籠罩起來,坐在白靖賦身邊的那個美女眼睛里已經有些濕潤了。
「白晴,別怕。家主在呢,再說還有大表哥,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你出事的。」
坐在美女旁邊的是一個和白靖賦年紀相仿的年輕人,見女子眼中淚光閃閃,趕忙柔聲細語安慰道。
女子只是不停的壓抑著自己,看著眾人都在注視自己,她使勁朝邊上男子胳膊上擰了過去。
男子怕發出聲音,引起大家和家主的不滿,死死用手捂住了嘴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大家本來都沒怎麼注意到自己的,被自己表哥的話吸引,現在所有人都看著自己,女子覺得丟了臉面,心了又氣又急。
「你們注意一點!尤其是你,白河!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鬥嘴。要不是唐猛在這裡,他想給族人留點面子,更難聽的話他都說的出口。
「阿猛,你護著他們,我自己先出去看看。」
眼前局勢讓人一籌莫展,可也不能一直被困在這裡。思來想去,白靖賦覺得,還是自己先出去觀察一下情況最好。他已經躋身焚身境,一般的妖魔或者是修真者根本拿他沒有辦法。
隨著人員的迅速減少,眾人來之前的那股心氣兒已經慢慢被恐懼代替了。
「老白,你小心一點。」
剩下七個人一聽白靖賦想要獨自出門查探,七嘴八舌開始爭論起來。
有人說,詭林霧海神秘莫測族長大人還是不要單獨行動為好。有人說,大家應該一起離開這裡,兩邊有一方被圍困,另一方想要支援都做不到,萬一迷了路那又怎麼辦?最離譜的就是那個白河,他想代替家主出去查探,也不知道是急著送死,還是真的不自量力。一個連游龍境都不是的人,想獨自行走在這片濃霧裡,無異於以卵擊石。
只有唐猛一人沒有圍上去,應為他知道,白靖賦的決定才是最正確的。
他一人出去,機動靈活。人一多,不但沒有潛伏的效果,這些人很可能還要拖白靖賦的後腿。真要遇到什麼危險,白靖賦自己想走便走,帶上這些人,一旦被圍全都搭進去也只是時間問題。
「你這個人怎麼回事?」
白靖賦剛離開,白河就陰陽怪氣的朝著唐猛說道。
白晴本想攔住他的,可是另外幾人全都幫著白河一致對外,她有心無力又擔驚受怕,所以乾脆多到角落裡不去理睬。
「若不是因為你一意孤行,我們又怎麼會落到如此地步。」
「就是就是,白家這次損失可是不小,光是兄弟我們就搭進去十多條性命,這筆賬怎麼算都是你的責任。」
「也不知道族長被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三言兩語竟然把我們帶到了這個鬼地方來,真是個倒霉鬼掃把星。」
唐猛從白靖賦離開之後就開始閉目養神,如果信息準確,拿著詭林霧海之中一定隱藏著兩儀山的下落。先祖就是在兩儀山的山巔,親手了結了自己摯友的不滅魔羅的性命。
雖然其中個中緣由尚未可知,但先祖曾留下迷信,信中交代不滅魔羅臨死前,告訴先祖兩儀山上有神秘力量被其封印,若後世尋得有緣人,可以尋找兩儀山的下落,至於那股神秘力量,就需要有緣人自己去追尋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其他幾家聯手打壓,白家隱匿,唐家凋零。這正是需要那股神秘力量來振興家族的關鍵時刻,如果足夠幸運,真能成事自然皆大歡喜。
白家當年料敵先機,提前退走。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白家的明智選擇讓家族大部分實力得以保全。
可唐家就不一樣了,活沒少干可這人也沒少得罪。兜兜轉轉,到了他這一代,家族之中已經沒有什麼高手可言了。靠著傳宗接代的土法子,和尋常人家一樣苟活在這個可笑的世界里。
自打有世家之說以來,白家和唐家就一直交好。即便唐家落魄到無人問津的地步,這個重視情意的白家依舊沒有放棄它。
唐家偏偏又是出了名的倔脾氣,拒絕了白家多次援助。到最後眼看就要活不下去了,上一代族長靈機一動想出了個歪招。
每一輩白家年青一代,都會派一位翹楚到唐家嶴學習本領。學什麼白家人不苛求,人必須得去。
這人既然是拜師學藝,那交點學費總沒什麼問題了吧?就這樣一代派一人,打鐵讀書學字下廚,有什麼就學點什麼。
什麼?這些你都會?來來來小少爺,插秧了解一下可好?
人在生死存亡之際,總是要想辦法活下去的。兩家人心照不宣,差一點就要餓死的唐家,靠著不菲的學費終於死灰復燃。
白靖賦和唐猛的相遇,就是在田埂的莊稼地里。還記得一襲金裝的白靖賦第一次看到唐猛時,那種天都要塌下來表情。
稀泥里打著赤膊渾身泥濘的唐猛,一個勁兒朝著自己傻了。一雙滿布淤泥的手摸髒了自己的衣服,鞋子濕了,褲子也濕了。
兩人因為插秧破口大罵,嫌不過癮又開始拳腳互毆。打著打著,少年變成了青年,仇人變成了兄弟。
還記得分別那年,兩人一夜都沒有合眼。白靖賦天剛亮就悄悄離開了,唐猛比他起的更早,黑著天獨自上山去砍柴。
白靖賦走到門口時,唐猛他爹正好剛與人交涉完。
「叔兒,阿猛呢?」
還未褪去稚氣的白靖賦小聲問道,唐猛他爹大咧咧的笑道。
「嗨,臭小子上山砍柴去了。管他幹嘛,你回家之後要繼續好好修鍊。白家不比唐家,你將來可是要干大事的人。」
望著院子里高高隆起的柴火堆,白靖賦嘆息一聲。
「知道了,叔兒。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回來。替我和阿猛道個別,靖賦走了。」
中年漢子笑著揉了揉年輕小夥子的頭,剛揉了兩下,手又僵在了那裡。漢子收回手,抓著自己的後腦勺,尷尬的笑了笑。
「曉得了,曉得了。白家人在村口老槐樹下等著你呢,去吧去吧。」
緊了緊身後的背囊,白靖賦走到小巷子拐角的位置突然停下。回頭朝著還站在門口的阿叔深深鞠了一下躬。
「去吧去吧。」
聽著漢子略有些顫抖的嗓音,白靖賦沒敢抬頭,就那麼低著身子隱沒在了衚衕的拐角里…
白家有恩於唐家,白靖賦和自己不是兄弟更勝兄弟。聽著身邊惱人的聲響,唐猛臉上卻露出了笑意。
他的本意是想找上白靖賦,兩人獨闖禁地一探究竟的。可沒想到,白靖賦這些年並沒有唐猛想象中過得那麼安逸。
從唐家嶴返回的白靖賦拒絕返回自己的大院子,粗布麻衣跑到豐谷深處白家的禁地槍林戟海邊上,搭了一座草屋住了進去。
種地,修鍊,修鍊,種地…
周而復始,樂此不疲。專註都是有回報的,這個唯一帶走了唐家修鍊秘法的白家人,在白家禁地一直待到自己突破了焚身境。
兩人間面時,唐猛本以為自己為禍山林得來的游龍境已經非常了不起了。可看到白靖賦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要強的二人從來就沒停止過比拼。
將自己的想法和白靖賦說了一遍,這傢伙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了下來。僅僅用了三天的時間,白靖賦就帶著白家年輕一輩二十三人趕赴與唐猛匯合的地點。
已經成為族長的白白靖賦出門肯定是要講排場的,兩人勾肩搭背走在前面。身後二十三人都覺得眼前看到的景象,實在是不可思議。
一向深居簡出的家主大人,什麼時候在哪裡認識了這麼一個人?
白靖賦沒有向眾人引薦過唐猛,阿猛不喜歡,所以他覺得沒必要。
當唐猛問起怎麼帶這麼多人出門的時候,白靖賦不以為意道,陪你吃苦受累的,還不許我拉出家裡人手好好磨練磨練?
「你居然還有臉笑,我要是你,現在就一頭撞死在這裡。你還別說,瞧你這幅窮酸樣,或者也是浪費糧食罷了。」
白河幾人見唐猛從始至終都沒還過嘴,以為他見自己這邊人數眾多怕了自己。說出口的話愈發難聽了起來,旁邊煽風點火的人,看熱鬧不嫌事大。
家主才出去不長時間,若是這個姓唐的年輕人不識相,他們還可以找機會將他修理一番!
看到唐猛嘴角微微上揚,白河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顏色由白變紅,又由紅變紫。
羞辱!
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臉上熱辣辣的,不顧幾人阻攔,沖向唐猛身邊掄起拳頭就要收拾這個放肆的土豹子。
空氣中的溫度已經很低了,也不知看熱鬧幫腔那幾個人是不想阻攔,還是因為太冷的緣故,沒幾下就被白河掙脫了束縛,一隻不算大的拳頭奔著唐猛的鼻子就招呼了過來。
破空聲轉瞬即逝!
「砰!」
一拳將白河轟到了樹洞的另一邊,由於突然出手,白河毫無防備一拳就被轟在了牆上。
「噗…」
一大口鮮血從他嘴裡吐了出來,雙目圓睜氣的通紅。平日里,在白家就不怎麼招人待見的白河,沒想到自己居然被一個外人百般羞辱。
「你敢打我,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白河作勢,欲要再上前找他麻煩。
「我和白靖賦有些交情,但這不是你們可以欺我辱我的借口和理由,再想無理取鬧,休怪我拳下無情。」
高大的背影擋住了洞口的方向,白河被唐猛我一拳打飛,事情發展太快,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麼中的招。
可一直都在二人身邊的其他人,看的可是清清楚楚。剛剛那一拳,唐猛只是輕描淡寫的隨意一擊,白河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一頭砸到樹洞的另外一邊去了。
白河的修為在這群人里可不低,能這麼輕鬆就把白河撂倒,這個人看起來可沒有表面那麼簡單。
「你堵在那裡做什麼,難不成你一個人還想單挑我們七個?」
有心之人一句話,再次把唐猛推到了這個小團體的對立面上。
男子側過半張臉回頭,獰笑著看向那人。猶如野獸般的眼神嚇的那人脖子一縮,躲在別人身後不敢再多言語半句。
唐猛隨手扔過來一堆碎冰,洞門前不知何時已經站了一個人在那裡。
「一幫沒有腦子的,誰要想死,就往前面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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