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身世

唐青山獨自走在大廳里，看著武器架上的兵器，五花八門的戰錘陳列其上，彷彿要告訴每一位後來人，弒魔唐氏對戰錘的使用是如何的專一。又看了看坐在中央的雕像，巨大的身軀，刀削般的臉頰，正襟危坐，不怒自威。

雙手拄著一柄四方大鎚，錘身上刻著古老的花紋，隱隱有紅芒在花紋中間流淌，看了一會唐青山居然覺得心悸，趕忙擰轉視線，目光來到男子胸口位置，赤膊的雕像上身，左胸口位置有一塊凸起的形狀，沿著凸起的位置，血管像蚯蚓一般蔓延向四面八方。

「這就是三面噬心魔的魔核？」唐青山走到了石像的另外一側，想看看這魔核到底長得什麼樣。遺憾的是這位雕刻石像之人並沒有雕刻出魔核的樣子。

看完石像唐青山再次向四周望了望，發現無事可做，便回到了鐵匠身旁。

「今日，我帶你入庇護之地，一是想告訴你什麼是天外有天，另外還有就是，受現任族長所託，傳授你定風波。」

「為什麼是我?」唐青山攥著雙拳雙眼直視鐵匠。

「你可知你父親唐猛是何人？」相隔十數年再一次聽到有人提起父親唐猛，唐青山激動得渾身發抖。

「你的父親唐猛，正是咱們弒魔唐氏的當代護山之人。他的職責便是在外圍收集情報，保護村子里的百姓不被外界發現打擾！而我則是唐家嶴的看門人，負責村子的最後一道防線。本來，以你父親的實力更適合留下來保護大家，而我唐斬才是那個應該出山之人，可當時，我母親年歲已高，再加上我們隱居了近百年之久，外界已經鮮有人知曉。唐猛大哥為了照顧我，自願向族長請命，替我出山。」鐵匠說完彷彿回憶起了過往的歲月難免唏噓。

「我之一族不僅善戰，鑄造也是一把好手。你父親出山那年正好三十歲。為人和善，又心思細膩的他很快就結識了你的母親。二人喜結連理之後，在廣源城裡經營著一家鐵匠鋪，一方面為村中周轉物質，一方面收集情報。」

「有你的第二年某一天，你父親突然傳回消息，說自己可能已經暴露，讓我們不要輕舉妄動，他說會安排好家裡再做打算。兩個月之後，我奉族長之命前去與你父親會合，才知道他被殷氏以戍邊為由抓去了北方。而你母子二人也是下落不明。」講到這裡，唐斬身上殺氣不自主的向外擴散。

「殷氏？他們為何抓我父親?我們不是一起戰鬥的夥伴嗎？」唐青山徹底聽糊塗了。

「夥伴？我呸！他們也配？想我弒魔唐氏抵禦外族身先士卒！哪一次不是頂在戰場的最前面！可是大戰平息之後，殷家人垂涎逐火燭魔刃的威能，想要再鑄造一把可以與其媲美的神兵。鑄造逐火燭魔刃需要的名貴材料自不用說。同時需要我們唐家的黑煞錘配合族中秘術錘打鍛造，方能把強橫無匹的九種火焰封印在兵器之中。殷家人帶著法寶和黃金拜訪我們唐家，先祖唐天勠認為天魔已退，再製造這種兵器也只會徒增殺戮，便不願出手，婉拒了殷家人的請求。殷家人還恨在心，一計不成又施一計，遊說眾家族說我們弒魔唐氏吸收了三面噬心魔的魔核，修鍊定風波，已然變成了天魔的走狗，等我們徹底被同化之後，將再次為大陸帶來屠殺！後來嶺南顧家和血玉島曾家答應出手，三方勢力以犒賞此役戰士由宴請其他家族，我族自然也是參加了的，族長帶領大家赴宴，這三家居然趁著唐家防備薄弱之時，對族中的老弱婦孺痛下殺手！」唐斬此時早已散去殺氣，頹然的坐在原地。

「可惡，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做！」唐青山瞪著通紅的雙眼沖著唐斬喊道。

「別著急，你先冷靜下來！」唐斬示意故事還沒有講完，不讓唐青山打擾自己。

「酒宴結束，唐家眾人返回之時，族中早已一片狼藉，他們甚至都沒確定傷亡人數，便被在暗處等候他們多時的殺手團團圍住。當時的殷家人看到時機成熟便出來勸降。我族族長震怒，但奈何唐家死傷慘重，最後族長想用自身兵解來換取剩下的唐家人一條活路，可是他們卻不想讓老祖就此死去，用火海敖鐵鑄成的刑具控制住老祖將其帶走，臨走時老祖交代，讓我們唐家隱居起來，永世不得現世！」

「豈有此理！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做！簡直是豈有此理！欺人太甚！」唐青山單純的心徹底被蒙上了一層陰霾。

「他們抓住唐猛大哥無非就是想打聽黑煞錘的下落。殷家人做賊心虛，還是想對我們唐家斬草除根！你父親乃是返璞境巔峰級別的高手！如果不是為了村子不被暴露，你以為就憑那些個蝦兵蟹將就能抓走你父親？」唐斬遺憾地說著。

「五叔！快教我本領！我要救回父親，我要為我們唐家報仇！」唐青山這輩子第一次渴望力量。他希望自己變強，變得比任何人都強！只有變得足夠強大。他才能保護家人，守護村莊。

「哎！你先不要太過急躁，飯要一口一口吃，路也得一步一步走。」唐斬來到唐青山面前，抓住他的肩膀安慰道。

「世間武學千變萬化，但是又萬變不離其宗。修鍊一途分為入山，望月，游龍，返璞，焚身，歸虛六大境界。每一境又分小成，大成，巔峰，圓滿四個小境界。如果你的天賦卻是如你父親那般出類拔萃，想要為我族報仇也並非空談。但是到達游龍境大圓滿之時需要一場死戰才能破鏡。不僅如此，以後的每一個小境界都需要在你實力強大的同時擁有足夠的機緣方可破鏡！」

「五叔，你現在是什麼境界？」唐青山好奇的看著唐斬問道。

「你五叔我雖然天資過人，聰明絕頂，但也是不驕不躁，一直都在潛心修鍊，金元虎夜襲唐家嶴，我與之大戰三百回合，終於在最後關頭打破望月境大圓滿，成功躋身游龍境！」在望月境停滯了十年的唐斬說道此處居然是熱淚盈眶。

「額......五叔，你好挫啊.」唐青山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說道。

「屁！你懂個啥？修鍊，修鍊。你得先修再練，大道茫茫，你我不過芸芸眾生，又猶如滄海一粟。入山境是修鍊根本，俗話說的好，入得此山中，方是我輩人！你呀！道兒還長著吶！」五叔輕拍了一下唐青山的額頭教育道。

「入得山中才能窺得其法，等到入山境修鍊至大圓滿境界突破之後，在你體內積蓄的真氣會全部從你的四肢百骸，周身氣府匯聚到你的丹田，完成這一步那就可要恭喜你了，因為你已經進入到瞭望月境！進入望月境，無論是身體的哪一方面都會得到很大的提高，但是想在這一境提升也是何其艱難。因為你要不斷地消耗丹田之中的真氣，只有消耗，才能積累！你可以這樣理解，丹田就像一個小磨盤，你需要不停地磨，還得一邊磨一邊往裡面加豆子，兩頭都不能閑著。」彷彿是因為自己被困在望月境十年而感到難過，唐斬說這話時語氣里多多少少有些哀怨。

「然後呢？」看唐斬不再往下說，唐青山出聲提醒道。

「然後？然後那就厲害了！我跟你說，望月境大圓滿突破之後體內真氣化龍，遊走奇經八脈，滋養著周身一百零八個大穴！無時無刻不在修鍊，這種苦盡甘來。說出來你這個小屁孩也理解不了！」唐斬揚揚得意的看著唐青山。

「哦，那再然後呢？」唐青山一點都不在意唐斬的眼神，準備一次就打破砂鍋問到底。

「再然後？我剛突破到游龍境！我哪知道後面是什麼樣？」唐斬沒有好氣的回到。

「哎，五叔，你果然好挫啊！」看到唐斬這麼說。唐青山感慨道。

「嗯？我挫？我怎麼挫了？」唐斬憤憤不平。

「按你之前的話說，我父親被擒那年應該是三十二歲。三十二歲的返璞境巔峰啊。五叔你今年也有四十歲了。四十歲的游龍境初期。嗯...這中間差了一，二，三，四......」唐斬一把拍在唐青山的手上。

「數什麼數！我是個正常的修鍊者好嗎？」唐斬氣急敗壞地說道。

「你爹他就是個武痴！」

「當年大哥為了突破望月境，我估計也是只有上茅房的時候不用修鍊了吧。走路練，砍柴練，種地練，挑水練！有一次他叫我上山跟他去打獵，我見他弓也不背矛也不拿，心裡還好奇的狠。不是說要上山打獵嗎？赤手空拳的準備幹嘛啊？誰知道，剛一到山腰我們便發現了一隻野豬。還沒等我開弓，你爹奔著野豬就沖了過去。野豬一看這是個什麼東西，嗖的一下就奔著我來了？稍一愣神，散了歡似的玩命就逃。你爹攆著野豬滿山遍野的跑啊，那畫面簡直不能太刺激，一隻豬在前面瘋叫，一個人在後面猛追。跑到最後野豬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直抽抽。從此以後，我就再也不和你爹上山打獵了，我就在山下聽！哪個山頭有野獸嗷嗷直叫你爹肯定就在那個山頭遛彎呢。不過也真是蒼天開眼了，就這麼讓你爹追出一個游龍境出來。」想到年輕時候和大哥唐猛一起生活的歲月，唐斬摟著唐青山哈哈大笑道。

母親很少提及父親的事，唐青山每次問到父親的事，母親都只是默默地流著眼淚，唐青山懂事以來就不再問這個問題了，可是今天，聽到五叔講起自己和父親唐猛年輕時的趣事，唐青山彷彿看到父親為了修鍊，追著野豬在山上瘋跑的場景。臉上情不自禁地掛起微笑。

父親啊，年幼的唐青山根本就沒有關於父親的記憶，自打記事起，就和母親生活在一起。雖然唐家嶴的村民對他都特別友善。但是，每次看著別的孩子跟在自己父親身邊，唐青山總是在心裡偷偷地羨慕一下。

他也希望和父親一起上山打獵，他也希望自己能坐在父親肩頭看日落，甚至希望自己能挨一下父親的板子。想著想著，眼淚在眼眶裡開始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