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涉險

又在密林之中穿行了半日，天色已近黃昏。

「今夜我們就在這裡休息吧。」來到一處湖畔旁，放下兩隻小獸。唐青山環顧了四周，在草叢裡開始挑挑揀揀。兩隻小豺狼睜著惺忪的睡眼辨別了一下方向。看著唐青山在那裡忙忙碌碌。

折騰了好一會兒，唐青山拖著一堆乾柴和一把綠草走了回來。架起了篝火，剛把干餅烤上，只見紅色的小豺狼突然就衝到了火堆旁，背向火苗的方向兩隻后爪拚命地把地上的沙土往火堆中揚去。

「喂！喂！喂！你等一下。」唐青山趕忙攔住了小豺狼。

「你的同伴如今重傷在身，眼看這天就要黑下來了，沒有火源，我無法為你的同伴療傷，你若是害怕就遠遠的站在一邊。」因為白天怕被豺群報復，唐青山顧不得小青豺的傷勢，只是用真氣灌輸在它體內維持著，不讓其惡化。現在必須處理一下傷口，再晚怕是會對小青豺不利。把小傢伙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借著火光小心地觀察著小青狼後背的傷勢。看著觸目驚心的傷口，唐青山也倒吸了一口涼氣。在脊柱中間，一道一指長的傷口躲藏在青色的皮毛之下。還好只是皮肉傷，多休養一些日子應該會好。一邊用山泉水清理著傷口上的血污和沙泥，一邊把剛剛採摘的青草囫圇個塞到嘴裡開始咀嚼起來。

紅色的小豺狼遠遠地躲在一邊，看唐青山吃得津津有味，肚子里就開始咕咕叫了起來。小心地走到唐青山的旁邊，叼起一片草葉就嚼了起來。

「咳，咳，咳，咳，噗...」小傢伙剛把草葉嚼出一點兒滋味，滿嘴的苦澀，還帶著一點點辛辣。嗆得小傢伙滿地打滾。這個人類好生奇怪，既然喜歡吃這種奇怪的東西。小傢伙縮在原地眉頭緊鎖。

唐青山瞟了它一眼並沒有說話，扯下自己衣服上的一塊布料，拆成幾份放在身前，把嘴裡嚼碎的草末汁水吐了出來。均勻地塗抹在了小青豺的傷口上，再用剛剛拆下來的布條一一包紮，最後用隨身攜帶的一把短刀削了一塊木板，抵在小青豺的後背上。紅色的小傢伙疑惑地盯著唐青山，眼裡透露著謹慎和迷茫。

「你要是還想站起來，待會就不要亂動。」不等小青豺回答，一把用布條把小青豺和木板纏在一起綁了起來。

「嘶...嘶...哈...哈...」本來塗抹了藥草汁已經緩和了的神經再次緊繃在了一起，小青豺忍住後背的劇痛，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紅色的小豺狼看到同伴的痛苦不由分說，一口就把唐青山的手腕又叼在了嘴裡。

「嘿！小東西，你別以為你奶萌奶萌的我就不捨得對你下手了啊！你趕緊給我撒開！聽見沒有！瞪誰呢！趕緊給我撒開。哎喲喂！」血，又一次從唐青山的手腕上流了出來。他自己也萬萬沒有想到，今天喝退群豺，神勇無比的自己居然兩次流血，而且是同一個兇手所為。看著眼前的這一捧火紅，直教人又好氣又好笑。

「妹妹，休得無禮。」正在一人一獸據理力爭，孰對孰錯的時候，旁邊躺著的小青豺站了起來。

看到哥哥沒有死，火紅色的身影飛快地從唐青山身上下來，來到小青豺的身邊親昵的左瞧瞧右看看。

「恩人，兩次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以後我兄妹二人願為恩人肝腦塗地。」小青豺艱難的降下身形，緩緩地伏在地上。妹妹顯然對唐青山還是抱有戒心，但是看著哥哥的眼神，不甘的屈服了下來。頭扭過一邊也跟著伏低了身子。

「你這傷一時半刻是好不了的，不要亂動了。快到火堆邊取暖，千萬不能著涼。」雖然沒給別人看過病。但是唐青山卻能夠簡單的醫治自己，因為家裡條件艱苦，每次得病唐青山都爭取不讓母親發現。因為，母親得病時怎麼醫治自己，唐青山全都看在了眼裡。告別短暫的思念，唐青山看著小青豺身上的繃帶，很滿意自己的手法。

「你們餓不餓？」唐青山看著趴在篝火邊的兩隻小傢伙，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嗷~嗚~」火紅色的那一隻一聽有東西吃立馬就從地上站了起來。唐青山取出中午那塊肉乾還沒等遞出去，一道鬼魅的身影在他眼前一閃而過，回到小青豺身邊把嘴裡的肉放到了哥哥的面前。

「妹妹，你雖然還未脫蒙，但是天資聰穎。恩人今天三番五次的救我倆於危難之中，你怎麼能如此無禮？」小青狼憤惱起來。火紅色的小豺狼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哥哥。委屈的嗚鳴起來。

「嗨！嗨！嗨！算了算了。」唐青山倒是覺得無所謂，即使是再有靈性的野獸。在一天之中，連續的經歷族人背叛，喪親，逃命。甚至差點自己都身首異處這樣恐怖的經歷之後，還能像小傢伙這麼活躍的，反而是一件好事。

「去給恩人道歉！」小青豺不愧是個當哥哥的，此時的語氣不怒自威。小紅豺委屈的哭了起來，叼著肉塊一步一步地往唐青山的方向挪去。

「快點！」似乎是很不滿意妹妹的表現。小青豺呲出了自己的獠牙。小紅豺嚇得打了一個激靈。快步來到唐青山跟前，輕輕放下嘴裡的肉，低著頭，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她的眼睛里滾了出來。

「好啦好啦，你們兄妹倆這是要幹什麼啊？」猝不及防的長兄如父，讓唐青山也有些為難。把小紅豺抱在懷裡，輕輕擦拭了他的大眼睛。慢慢為她梳理起絨毛。左手抓起地上的肉乾，遞給小紅豺，小紅豺瞪著無辜的大眼睛看向了自己的哥哥。唐青山一轉身把他倆視線隔開。

「從現在開始！你們兩個都得聽我的！我讓你吃你就得吃！那邊那個你趕緊給我躺下，馬上睡覺。小小年紀，怎麼都這麼讓人不省心？」

唐青山學著自己小時候母親訓斥自己時的樣子。假裝兇狠，說完話自己卻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哎，自己過了今年才整十八歲，這是提前體驗當爹的幸福生活了。

折騰了大半天，總算是消停了下來。唐青山把兩小隻放在了腿上，又怕火星飛出來燒到它們的毛髮，便往篝火中加了些乾柴。一大兩小就這麼獃獃地望著湖中的圓月。

「這一天的亡命生涯，咱們仨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可是我連你們兩個叫什麼都還不知道。我先說罷！我叫唐青山.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怎麼樣？是不是聽不懂！聽不懂就對了！藝術說懂就懂還算什麼藝術？到你們兩個了！總不能以後帶出去了還得喊，那誰那誰。那誰她大哥！有點小尷尬吧？」兩小隻安安靜靜的趴在他的腿上，臉上都帶著憂愁。或許是怕他們想起傷心事，唐青山趕緊拉開了新的話題。

「恩人，我們的名字沒有辦法通過人類的語言說出來。況且，以後我倆都將常伴恩人左右。還是懇請恩人賜名吧。」小青豺稍加思索誠懇地回道。

「這樣啊？」

唐青山皺起了眉頭。本來還想著只是打聽一下他們的姓名，方便日後交流。沒想到又得了個起名字的美差。唐青山看著懷中的兩隻小豺狼。

「哥哥呢，年紀雖小，但是性格沉穩，我希望你保持自己，將來成長起來也能更好的保護妹妹！以後你就叫唐泰！」輕輕扶著小青豺的頭，唐青山眯眼笑道。

「妹妹天生活潑好動，潑辣勇敢。但是總讓哥哥擔心，我就為你取名唐婉。沒有太多的深意。希望你將來有一天化形之後，待人謙和，性情溫婉。」說著又笑眯眯的摸了摸小紅豺的額頭。

「再有就是，你們以後別老恩人恩人的叫我了，聽著怪生分的。阿泰你今年幾歲？」

「恩人。啊...不，是主人。唐泰過今年就三百一十五歲了。稍長了妹妹三歲。」

聽著阿泰的話，唐青山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凝固了。

「額...是這樣啊！」

「阿泰。」

「不對。」

「唐泰老先生？」

「好像也不對。」

唐青山糾結了半天，也沒想到合適的稱謂。唐泰卻是心領神會。

「主人，可是在為年齡糾結？」

「倒是不糾結，但是你們如此的高齡，我們平輩交談，多少讓我有些不自在。」唐青山看著兩小隻鬱悶的說道。

「關於這件事，主人大可不必如此勞神。我們妖獸修鍊，在三百歲之前智力也不過就是人類的蒙童這一層次，隨著修鍊的深入，靈智才能逐漸有所提高。」

「雖然我在三百歲之前就進入脫蒙期屬實比較少見，但是無論從哪方面看唐泰兄妹都不及主人，所以還請主人以後多多擔待。」

「哈哈哈，這麼說，你們就是我的忘年交了？」

「我啊，也不用你們成天主人主人的叫我。你們隨我姓唐，要是不嫌棄我年紀小，叫一聲大哥你覺得怎麼樣？」

「救你們的時候我就說過，想留便留，想走便走。大家都更自在一些。也省卻這人間的諸般拘束。」細細碎碎地講著一些有的沒的，不知何時一人兩獸就都睡了過去。

從朦朧中轉醒，唐青山感覺左臂失去了知覺，睜眼一看，唐泰四仰八叉的枕著自己的左臂，小肚皮上一起一伏的均勻呼吸著，唐婉今天倒是十分的乖巧，瞪著一雙大眼睛一會看看哥哥一會看看唐青山。

將唐泰放在了地上，用乾草在它身前做了個鋪墊，回頭摸了摸唐婉的頭。

「看好你哥，我去看看能不能找點吃的回來。」

唐婉用小舌頭舔了舔唐青山的手心，乖巧的蹲坐到唐泰身前。天邊的魚肚白愈發的亮了起來，唐青山在樹林里快速的奔跑著，挖了兩段銀樟樹的樹根，一會用火烤一烤。吃起來雖然略微有點苦，但是和烤白薯也沒有多大區別，主要還是頂餓。昨天一天帶著兩個小傢伙奔波逃亡，晚上又給唐泰治療傷口，一切安頓妥當才想起自己還有兩隻烤餅的時候。火堆旁邊只留下了兩隻燒的就剩埋在地里一小截的樹枝。烤餅早被熊熊火焰燒的和木炭混在了一起。餓了一天一夜，唐青山急需補充食物。

繞過小山坡的時候天空已經大亮，剛出山的太陽帶著微弱的溫暖普照著整片樹林。唐青山抻著懶腰，正想舒緩一下心情。

突然，他的視線鎖定在了前方樹林之中，剛才樹林里有幾棵小樹微微的擺動了一下。難道是自己眼花了，唐青山平息凝神再次向剛才看過的地方瞧去。只見樹林之中不時的就有小樹輕輕擺動，可是現在沒有風啊。

想到這裡唐青山汗毛倒立。調動真氣灌入雙腳拔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