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第2節

()第一集第2節「拍什麼?戲？」讓柴孝武抓住的是個男的，看上去約莫二十來歲，留了兩撇鬍子還真有點古人的范兒，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只聽他問道：「這位小官人，你怎的一個人在街上？要不，在下送小官人回家？」看這人的裝束，圓領淺綠色涼衫，白色的內襟，鵝黃色腹圍。像個古代的讀書人。「咦，不像拍戲，難道真是古代的讀書人？」他腦袋裡不禁暈乎乎的。柴小五這會兒簡直是丈二的和尚，別說頭了，這會兒連腳在哪裡都搞得有些天旋地轉，不過他心裡那些疑惑更盛：媽的，難道老子穿越了？還是做夢？他想到這個，更是一陣頭暈：「沒帶作弊器，沒帶史書，連機槍手雷都沒帶點，穿越個毛線啊。」不過他還是挺能忍的，更不多話，直達主題：「現在是哪個皇帝？」「當今乃是道君皇帝，」這人提到道君兩字，立刻朝這空氣拱了拱手，「小官人，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你家住何處，家中尚有何人？」柴小五也不跟他啰嗦，緊接著又問：「那，現在什麼年份？」這讀書人當即介面道：「當今聖上垂拱而治、政通人和，今年正是政和五年也。」看這讀書人的神態表情，竟然是真的一副忠君愛國的腔調，這竟一丁點兒也不像是國內拍的三流垃圾連續劇。「這下事情大條了……」柴小五心裡卻犯嘀咕：宋徽宗的年號不是宣和么，這「政和五年」是啥時候咧？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但他從地上爬起來，不慌不忙地拍拍身上的塵土，道：「他們都跑去看什麼熱鬧呀？」這讀書人道：「適才這城東這廂有名的惡霸，喚作什麼杜蔭的在此逼人還債，晚生聞說這家人家雖是破落了，祖上卻是大周柴氏的嫡系。我心中不忍，本想來勸解一番，誰來剛剛到此，就聽那柴家的家僕哭喊著說杜閻王打死了柴小官人。唉，原也是貴胄子孫，竟落得這般田地！」柴小五這個是知道的，這姓柴的從後周柴世宗那一支傳下來，北宋朝廷是給了免死金牌的。像水滸傳里的小旋風柴進，就是柴世宗的嫡派子孫，只要不是謀反，幹什麼都行。風光的不得了。不過這些旁枝外姓，就不同了，有些隔得實在太遠，破落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他瞅了瞅自己，只見身上穿了一身破舊的短衣，裡面還打了好些補丁，從外面看都是東一塊西一塊的。更離譜的是，這一副穿在身上，根本就不合身，下擺直接拖在地上，袖子也大得要命，一看就是老衣服改的。不過好在還算乾淨，並不是太難受。柴小五想了想，要命，自己這一穿越，竟然縮回去了，明明是一個一米七幾的成年人，現在卻成了幾尺高的小不點兒——這身子，只怕最多也就十歲模樣，還讓不讓人活了……他努力睜大雙眼，盯著那讀書人道：「我不記得我自己是誰，也不知道我家在哪兒……你呢？」他本來想表現得強硬一些，起碼像個流落他鄉也很囂張的漢子，不過他越說越是感覺自己像是在可憐巴巴地求人幫助……讀書人笑了笑：「唔？莫不是受了什麼驚嚇，故而……一時想不起來了？」他稍作思索，道，「既然這樣，我且帶小官人去我家歇息，你看可好？」柴小五這時正愁無依無靠，一聽這冤大頭主動要求帶自己回家，大喜過望，不過嘴上卻不讓半點脾氣：「那……那好，不過等我想起來時，我還要回家才是。」倒像是人家求他屈尊俯就、下榻光臨似的。讀書人卻呵呵一笑：「在下姓蘇名符，四川眉山人氏，如今常住在東京城裡，這裡地方也頗不生疏，你只管放心，總能找到你家爺娘所在。」柴小五心裡一想：四川眉山？那不是蘇東坡那老混蛋的老家么，念書那會兒可討厭他了，轉來轉去老是背他的文章，上了大學都不省心。他腦袋裡這麼想著，嘴裡便忍不住小聲嘀咕起來：「那倒和那個蘇軾還是同鄉同姓……」蘇符笑道：「哦？小官人還知道先祖父的名諱？你這個年紀，且又……且又這般不得志，竟還能知道我家先祖，實是難得。不知小官人可曾識得他的文章？」柴小五一聽，媽呀不得了，這人說話酸不拉幾的，想不到竟是大文豪蘇東坡的孫子！不過這吃驚歸吃驚，他一下子，倒找到了人家感興趣的地方，當即極為老成地清了清嗓子，便高聲背誦起來：「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一氣呵成背完《赤壁懷古》，他還嫌不盡興——主要是看見這個名人只是一臉微笑，一丁點兒也不吃驚——他索性又是一鼓作氣，竟依依呀呀背起那《赤壁賦》來……「反正小爺倒背如流，看我不嚇死你……」哪知這蘇符聽完，只是淡淡地撫了撫掌，道了聲「好」，然後問：「這些都是先祖父失意時之得意作，其中器量，不可窮盡矣。你看來才不滿十歲，卻已記誦得如此精熟，他年稍作雕琢，何愁不成一家之言。」「媽媽的，今天先饒了你了，下次看我寫兩首辛棄疾的詞給你看看，看你還敢淡定到什麼時候——誒？不好！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今年貌似是金國建國的年份。這下事情大條了，小爺現在這副身體，等長大了不得剛好碰上那啥，靖康之變？我怎麼這麼倒霉啊……」他想到這個，不禁裝作糊塗地問道：「你見過女真人嗎？我聽說他們鬧起來鬧得很厲害來著。比什麼什麼破皮無賴厲害多啦。」蘇符不想他連這都知道，便笑了笑：「傳聞這女真一族粗獷好戰，去歲給那遼人掀起不小的麻煩，不過蘇某料想這些蠻勇之人畢竟不能有什麼作為。早晚要敗亡的，不足介意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