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囡囡
在對父親渺無音訊的擔憂下，母親也在一年前因病逝世，只留下還年幼的她。
而沒了大人庇護的小女孩，根本無法守護父親留下的資產，被各種遠房親戚和覬覦之人，通過各種手段巧取豪奪。
小女孩肯定也像今天一樣，每看到一個退伍的北地老兵，就小心翼翼的上前詢問父親的下落，希冀有一天能聽到父親的消息。
在這兩年裡，小女孩肯定已經將海珠城裡能問的人都問遍了，她再也尋找不出一個沒問過的北地老兵。
直到，她在遠處看見了吳凡。
而判斷吳凡是北地老兵的最容易的方法，就是吳凡看到雪國人時下意識的舉動。
這說明吳凡不僅是個北地退伍戰士，更是第一次來到海珠城，沒有被她問過的人。
所以，小女孩在看到吳凡惹到元誠等人，即使年紀還小，她也知道元誠在海珠城的惡名，她害怕還不等她有機會詢問，吳凡就死在元誠的手下。
所以，她鼓起勇氣，壯著膽子偷偷靠近，在元誠摔倒后瞅准機會拉著吳凡就跑。
吳凡啞然失笑，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個小女孩所救（在小女孩看來至少是這樣），但看到小女孩滑落的淚珠，他也忍不住悲傷起來。
吳凡知道，兩年沒有家信，小女孩的父親，肯定已經凶多吉少了。
作為北部軍區將軍，他很清楚，只有兩種戰士會長時間沒有家信寄回家。
一種是執行需要耗費大量時間，且十分重要的秘密任務時，完成任務前不允許再寫信。
但為了讓戰士安心作戰，軍中會有專門的人員，為這些執行絕密任務的戰士代替寫信，瞞著遠方的家人。
像小女孩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的父親，已經戰死！
作為北地主官，吳凡見慣了太多的生死，也見證過無數的袍澤和手下戰士戰死沙場。
但從未有一刻，像現在一樣，心臟感到如此的痛。
「你叫什麼名字？」吳凡的聲音變得沙啞，極力的壓制即將忍不住迸發的悲痛。
「囡……囡囡！」小女孩一邊抽泣一邊回答道，看得出是一個很有教養很有禮貌的小姑娘，即使在傷心之中，也不願怠慢吳凡的問話。
「囡囡，哥哥其實不是北地退伍戰士。」吳凡剛說了一句，囡囡霍然抬起頭，通紅的眼睛瞪著吳凡。
她不知道吳凡這個話是什麼意思，是在騙她安慰她，還是真的，最後，她似乎認為吳凡是為了安慰她，讓她對父親的生死還抱有希望。
囡囡落寞的道：「你不用安慰我，我……我已經問過很多人了，我知道，父親已經離開了我，再也不能回來了……我，我只是想要知道，想要從人們口中問出……問出父親的消息，希望，有人還記得他……或許，還有人為他安葬、立碑……」
小女孩抽泣著，斷斷續續的說著，小小年紀的她，懂事得讓人心疼。
吳凡恨自己沒有一句話說完，立即補充道：「囡囡，哥哥沒有騙你，哥哥雖然不是退伍戰士，但哥哥確實是北地戰士，還是個將軍。」
這次吳凡沒有停頓，連忙接著解釋自己的意圖道：「我可以幫你尋找你父親的下落，不管他是死是活，我都會將他的屍骨，或他生前的遺物，帶回來給你……給你父親安葬、立碑！」
最後一句話，在吳凡的心裡，不僅是對囡囡說，還是對北地所有戰死的戰士們、對他們的家人的承諾。
「真的！！？你……真的是將軍？」
囡囡終於停止了哭泣，滿懷希冀的看著吳凡。
吳凡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塊虎符，「這就是可以號令北地所有軍隊的虎符，只有真正的大將軍，才能擁有。」
作為戰士之女的小囡囡，顯然也對虎符有一定的了解，她雖然無法分辨吳凡手中這枚虎符的真假。
但從接到手中的材質觸感，虎符的模樣及複雜難以仿造的雕刻，還有父親曾經教過她的一些知識，還有對吳凡的信任，她覺得，這是真的。
終於，囡囡暫時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向吳凡詢問北地軍中的生活，想象著她父親曾經在北地軍中，一定也是一個守家衛國，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而吳凡，也從與囡囡的聊天中，了解了很多關於海珠城的情況，還有囡囡父親沒有家信后，她們家遭受的種種遭遇。
聽到囡囡經歷的遭遇，有些人喪盡天良的行為，令吳凡的心越發的暴躁，猶如正在醞釀爆發的火山。
但表面上，吳凡依然平靜和藹，看向囡囡的眼神越發的憐愛。
「哥哥，我……我要回去了！」
聊了很久，囡囡已經對吳凡卸下了大部分心防，但這兩年的遭遇讓她明白，不能輕易的完全信任一個人。
所以，她並沒有邀請吳凡去她住的地方，而是與吳凡約定好下次見面的時間地點，和聯絡方式后，警惕而謹慎的鑽入黑暗的小巷中，像一隻靈活的小黑貓，幾個穿梭后消失。
半個小時后，囡囡出現在郊外一處偏僻廢棄的老城區，一座大門破敗，卻恰好還能遮擋從外面往裡面的視線的院子外。
囡囡警惕的朝身後看了又看，確認沒有人跟蹤后，才令自己張開笑臉，踏入了這個院子。
「小良、小亮、小蘭……我回來啦，看我今天帶回來了什麼好吃的！」
囡囡的聲音在院子內響起，然後便是其他同樣聲音稚嫩的小孩聲音，驚喜的歡迎著囡囡的回來，裡面傳來歡快的笑聲。
看了一會兒，吳凡起身離開。
原來，在囡囡走後，吳凡就一直悄悄的在後面跟隨，以他的實力，想要跟蹤一個小女孩，根本不可能被發現。
他並沒有什麼想法，只是看得出來，囡囡還有一些事沒有告訴他。
他想要知道囡囡住的地方，也想弄清楚，囡囡還有什麼隱瞞著他，只有這樣，自己才能幫到這個可憐又可愛的小女孩。
出到這處廢棄老城區的路口處，已經遠離了那座隱蔽的小院，吳凡在這裡站定了腳步。
「出來吧，你們一路跟蹤至此，到底想要幹什麼？」
月光之下，吳凡站在廢棄城區路口處，聲音冷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