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秋沐(4)

第271章:秋沐(4)

「我不管,你現在趁早把話我說明白,你要是起了去找梁渭的心思,我現在,就打開城門…」

容映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他知道新月清楚,自己是不會這麼做的。

新月半蹲在了下來,俯身躺在了容映的膝上「我不會去找他的,他現在,是我們的敵人。」

容映聽新月這麼說,一顆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是,他是我們大聖的敵人。」

「但是…」

容映握住新月的手僵住了,但還是等著新月說完這個但是「但是,我想要寫一封信給他。」

「梁渭,這次不是沖著你來的,他等這個機會很久了。一來是為他的祖父報仇,而來,也是想藉機,從大聖得到一些好處,至少在燕州周圍的幾個州肯定都保不住了…」容映為新月分析著梁渭的來意,他從登基后,就一直知道,梁渭早晚會與自己有一場爭鬥,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新月沒有說話,只是聽容映說完,兩個人就這麼安靜的待著,容映也疲倦的伏下身子,對新月說「我真的,把這些事情,都想得太簡單了。」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若是金陵丟了,我還有什麼顏面去見我大聖的列祖列宗。」

「你真的覺得,欠他們一個交代嗎?」

容映搖頭「不覺得,只是咽不下這口氣。」

新月笑了,容映點了點新月的鼻子「也就你能在這時候笑出來了。」

「誰讓你總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又不真這麼覺得。」

「我只是…」容映抓緊新月的手「你也去東都吧。」

「這個話題,我們已經說過了,我不去。」新月的語氣堅定。

「城若是破了,我肯定會是眾矢之的,你在東都扶持璉兒,也算是名正言順」

容映覺得面上一痛,這不是新月第一次打他,但這一次,剋制卻用了力氣「還到不了這一步。」

「我並不是怕有這麼一天,我只是不想你有事。」

「你放心,梁渭也不會讓我有事的。」新月挺直了腰身,與他對視。

「是啊,他不會」容映眼色一黯,低下了頭。

「所以,我既然怎麼都不會有事,那你就讓我留在你身邊吧。」新月捧著容映的臉「容映,我從來沒有這麼近的,這麼認真的看過你。但是此時,我好想明白了,太后與我說的那種感覺。」

「什麼感覺?」容映微微抬頭,讓新月看的更清楚一些。

「就是那種看著心愛之人的眼睛時…」說著,新月摩挲了一下容映的眼瞼「真好看。」

容映垂著眉,有些羞怯「你說,我是你的心愛之人。」

「恩,你是」

「什麼?什麼時候?」容映有些急切的問。

「恩…應該是,很久以前吧」說著,新月看著容映的手背上的那條傷疤「這應該是,你為我擋王氏的匕首時,留下的吧。」

容映低頭,也看到了手上的傷口,然後點點頭「應該是吧。」

「應該就是這個時候。在那之前,我一直都覺得,你是個只會在乎你自己的人,可是那天,你真的什麼都沒有顧及,就這麼抓住了那把匕首。」

「原來你對我動心的這麼早」容映笑了,真情流露,他就像是個得到很少的孩子,但是得到一點,就很是滿足「不過,我對你動心,動得更早。」

「那你就多愛我一點吧」說著,新月探身,親吻了一下容映的唇,隨後她立刻就站了起來,轉身準備離開,卻被容映拉住,從後背抱住「都生過孩子了,你還這麼害羞怎麼好。」

「好了,我們回去歇息一會吧,天也快亮了。」新月拉著容映的手,容映沒有說話,而是跟在新月的身後,走出了書房。

大雨依然在下,新月抱著容映的胳膊,容映緊緊的抓著新月的手,另一隻手拿著一隻宮燈,二人慢慢的往前走。

「這雨,要是能多下一會,沒準就能多阻礙梁渭一會,可是,我倒覺得,天晴了,我們早一天較量,就早一天分出勝負。」容映看著雨,對新月說道。

新月點點頭「該來的,總會來了。」

璉兒雖然還不到參與政事的年紀,但是發生了什麼他心中,還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但是師父讓他靜下心來,兩耳不聞窗外事。

早起,璉兒站在新月的房門口,不知道要不要進去。

奚兒從裡面出來,見璉兒就站在門口,剛剛下過雨的冬日,早上冷的很,奚兒立刻拉著璉兒上前「殿下,這外面這麼冷,您怎麼不進來啊。」

「奚姑姑,父皇母后都起了嗎?」

「陛下還沒有,娘娘已經起來了,您快些進來,快到用早飯的時間了。」說著,奚兒牽著璉兒的手,走了進來。

新月剛剛梳好妝,轉身就看見站在門邊的璉兒,新月眼眸一深,對璉兒招招手「站在門下幹什麼?過來。」

璉兒上前,走到了新月的身邊。

新月一摸他的手冰涼著,立刻讓人把火盆放在了他的身邊「來,好好烤烤火。」

「母后,兒子…」新月見璉兒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自己的想法。

新月皺眉「你有話,就告訴母后。」

「母后,前朝的事,兒子需要擔心嗎?」璉兒真的沒有讓新月擔心,直直的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新月笑「肖師父應該都講給你聽了。」

「是,兒子就是想要知道,兒子,要怎麼辦。」

「那你說,你要怎麼辦?」

「兒子,兒子是父皇最大的孩子,要照顧好自己的弟弟妹妹,也要承擔一個皇子應該承擔的事情。」

「不錯」新月點頭「那你既然知道怎麼做,那為什麼還要怎麼困惑呢?」

「母后,我,我不想這樣。我只想做以前的我,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子。我怕,我承擔不了這些。」璉兒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了,眼中還泛著淚花。

「璉兒,別哭」說著,新月將璉兒抱在懷中,開口道「璉兒,你的前面,還與父皇和母后,外面還有數十萬的兵士在為了我們大聖出生入死。我們都在你們這些娃娃的前面。可若是,父皇,和母后都不在了…」

「母后」說著,璉兒哭了起來。

新月抱著璉兒「好孩子,父皇和母后不會有事的,而且你總有長大的一日,這高個子的,總要比個子矮的人,多支撐的多一些啊。」

「母后,我害怕」璉兒說出自己的心裡話,伏在新月的懷中,緊緊的抱著她。

「你放心,母后還在,母後會一直陪著你,到你能夠承擔起你的責任的時候。」新月實在不忍心璉兒哭,就軟下了自己的口氣。

而容映則在後面站了有一會了,聽新月這麼說,伸手從新月的懷中,將璉兒有些粗暴的拉了出來「別哭了。」

容映的聲音低沉,但是帶著堅持和沉穩,璉兒止住了哭聲,看著容映。

父子二人對視,容映才開口「記著,你是個男子漢。不是你母后保護你,而是你要無論如何都要保護你的母后。還有,你身為一個皇子,也是我最大的兒子,你也有責任保護,站在你身後的那些人。為君,為子你都不能再哭了。忍住你的眼淚,咬緊牙關。」說著,容映緊緊的握著璉兒的肩膀,

璉兒感覺到了壓力,但是他看著容映,點了點頭「是,是,兒子記住了。」

新月想要拉住容映,但是她發現璉兒雖然覺得壓力很大,但是他好像多了一些勇氣,他站在容映的身後,看著璉兒,璉兒伸出手,拉著兩個人的手,一字一頓的說「父皇,母后,兒子要與你們在一起。」

「不行,你要去東都。」容映一口回絕。

「是,這次由不得你。再過三日,你,就得帶著你的弟弟妹妹,跟著貴妃和淑妃,前往東都。」新月也是拒絕了璉兒的請求。

璉兒跪在了地上「若是父皇母后不答應,兒子就…」

「璉兒,你的妹妹,還需要你來保護。」新月蹲了下來,與他眼神平視,璉兒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就這麼定了。」容映一錘定音,璉兒思考片刻,然後點了點頭「兒子知道了。」

「走吧,早飯已經準備好了,吃過飯,才有力氣想之後的事情。」

三人坐在餐桌前,漱玉也由乳母抱著,坐在前面,容映伸手,摸了摸漱玉的臉頰「這每一日見漱玉,都是不一樣呢。今日見,覺得她又胖一些了。」

「是,這小孩子,一日比一日的大,等我們再把她從東都接過來的時候,應該都已經會走路了。」新月夾了一隻肉包子放在容映的碟子里,容映沒什麼胃口,但是看著新月和璉兒,知道如果自己不吃,兩個人肯定也都吃不下,於是夾起包子,兩口就吃完了。

璉兒夾了一筷子瓜菜給新月「母后,您最喜歡的。」

「是,我最喜歡在早上吃這個瓜菜,甜甜鹹鹹的,佐粥最佳。」新月摸了摸璉兒的頭「你也嘗嘗。」

三人吃了一頓簡單的早餐,璉兒去書房,容映也去議政,坤宮中,只有新月一人了。

她坐在書桌前,看著面前空白的信紙,她說過要給梁渭寫一封信,梁渭雖然反對,但是最後也算是默許了,可是她卻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片刻,她乾脆就將眼前的這封信紙折了起來,放在了信封中,叫來了奚兒。

「娘娘,您說什麼?」奚兒不信自己聽到的,讓新月再說一遍。

「我說,你把這個,給梁渭送去吧。」說著,新月如釋重負的從書桌上站起來。

「娘娘,您在這時候,給梁帝寫信,陛下知道了可如何是好啊?」

「他知道,如果他想要看信的內容也可以,去吧,你應該有辦法送出去的。」說著,一夜未眠的新月,躺回了床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容映看著放在自己案頭上的書信,上面寫著「梁渭親啟」四個字,那是新月的筆跡,這也是新月要寄給梁渭的信。這封信放在這裡有一個時辰了,可是他始終沒有想好,到底是打開,還是直接發出去。

「陛下,您在看什麼?」大臣發現容映出神了,容映立刻回神「無事,無事。」

「是,陛下,剛才臣說的這個辦法,您覺得如何呢?」

「不可,前面建造工事,勞民傷財不說,還阻隔不了多久…」

一整天的議事之後,容映有些疲倦的將手墊在腦後,但還是一眼就看見了書案上的信封,伸手拿起,然後叫來王公公「去,送給信函上寫著的人。」

「是」王公公捧著信走了出去,容映則是出神的看著前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日有一日,再有一日,金州就破了。

梁渭一改往常的親征,這次只是端坐在定在煜國的后營中,將士剛剛送了信進來,此時,新月給他的信,就拿在他的手裡,梁渭看著新月的字,皺了皺眉。

「這是從那裡來的?」

「回陛下,是從大聖皇宮直接送過來的。」

「大聖的皇帝寫的?」

「臣不知。」那將士面露難色,並不知道這信是誰寫的。

梁渭接著燈光,看見信封里是有信紙的,他撕開信封,拿出信紙后,笑了,上面一個字都沒有。

隨後,梁渭就明白了新月的意思,隨後哈哈大笑了起來「徐新月啊,徐新月,你要我,怎麼對你好呢,這樣的辦法,也只有你一個人能想得到。」

梁渭展開信紙,上面好像還有新月宮室的香氣,那香味淡淡的,好似那個聰明的女子,總是掛在嘴角的笑容,梁渭低著頭,看著案上的地圖,對正在等待命令的將士道「傳令前面,再往前拔五十里,十日內,我要見到金州換棋。」

「是」

將士走後,梁渭收好了信封。

新月給他一張空白的信紙,用意非常簡單,那就是可以讓自己在上面寫上,自己想要的東西。她是想知道自己真實的目的,然後,她也做好了付出那個代價的準備。

可是梁渭沉下了心,喃喃的道「徐新月,你真的把自己看的太重了,並不是所有人,都不愛這江山,我想要的,一直都這天下,天下間我想要的東西,都要在我手裡,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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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輝玉臂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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