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質問

文艾抬頭，看了一眼賬房先生。

接觸到文艾冰涼的眼神，賬房先生趕忙低下了頭。

「誰見過那日來找盧工的人。」

文艾話落，下面的人個個面面相覷，每一個人敢說話。

那個接待過赤漣過的夥計頭埋得最低，鼻尖甚至已經碰到了地板，還不斷的壓低著頭。

文艾眼神粗略掃過下面的人，這些人中只有一個人後背抖得像是篩子，文艾喝了口茶，側頭點了點白鴿的圓潤小巧的腦袋，隨後指向了那個抖成篩子的人。

白鴿會意，撲棱著翅膀飛至那夥計頭頂，然而還沒有下一步的動作，那夥計突然開始不斷的磕頭，並沖文艾說道：「小的知錯，小的知錯！」

周圍的人被他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齊齊轉頭望向了他，隨後頗有默契的全部遠離了他，一副看戲的表情看著他。

文艾輕咳一聲，所有人又低下了頭。

「徐聞留下，其他人退出去。」文艾記住了手下每一個人的名字。

徐聞額角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很快整個大廳只剩下他們兩人，以及不停的在徐聞頭頂盤旋的白鴿。

「坐。」文艾抬了抬指尖，徐聞身後的椅子立即向他滑來，並在他身後不足半米處停下。

徐聞低著頭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你做了什麼錯事了？」文艾只是想問他些話而已，倒不知道怎麼把他嚇成這幅樣子，她這麼想著，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面具。

「小的知錯，小的知錯。」徐聞比剛剛還要驚恐，似乎下一秒，文艾就會張開血盆大口吞了他一樣。

文艾擰著眉，她站起身逼近了徐聞，一字一頓的說著：「我讓你坐。」

「是是是，您不要殺我，我上有小下有老……」

「……」聽著徐聞已經開始語無倫次起來，文艾實在不知該說什麼了。

看著徐聞坐在那一副樣子視死如歸的模樣，文艾深吸一口氣，盡量放低了聲音，生怕嚇到他：「看著我。」

徐聞緩緩抬頭，看著文艾。

「為何怕我？」

徐聞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明白話，許久之後才說：「外界傳聞您會些奇術，吸食男子氣息為己所用。」

面對這些話，徐聞之前是不信的，雖然主人性格冷然，話也不多，卻並沒見過她用過什麼異術，可是今日悄悄抬起頭，不小心看到了主人和那肩上白鴿對話的場景，徐聞整個人瞬間僵住，腦海中滿是有關文艾的傳言。

也因此在她問有誰接觸過昨日的男子的時候，徐聞渾身懼意又不敢抬頭。

當看到文艾動怒的時候，膽小的徐聞更加恐懼。

聽著徐聞的話，文艾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懶得解釋：「廢話不多說，你可記得昨日那男子的模樣。」

文艾立在徐聞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徐聞如坐針氈，趕忙說道：「記得，樣貌很普通，五官也沒什麼特色，我可以給您畫出來。」

文艾微微頷首，徐聞立即跑到了書桌后，研磨執筆，一筆一劃的描繪心中那男子的樣貌，只是因為樣貌實在太普通了，倒讓他難以記起。

近兩個小時，徐聞才揭開了桌上的畫紙，提在空中吹了吹，將上面未乾的墨跡吹乾。

果真是一副普通到混入人堆立馬找不到的樣貌，只是這陌生的五官讓文艾覺不出一絲熟悉。

「名字可知道？」文艾一直打量著畫上那人的雙眸。

徐聞想了一下，然後跑到了一旁柜子旁，將最新的客人登記表翻了翻。

「赤漣。」徐聞看到他和鏢頭談完事情后，立即領著赤漣去做了登記，然而剛把他的名字寫上，鏢頭就沖了進來，扯著嗓子喊：「不必記錄。」

「可是主人說過……」當時徐聞還很詫異，不明白一向守規矩的鏢頭為何會破了互保鏢局的第一條規矩。

「在這個地方沒有主人，只有作為鏢頭的我，你若不願意聽我的話，便卷著鋪蓋卷離開！」盧工聲音粗狂，喊一聲，貫徹房后的整個院子。

那天被盧工莫名其妙的吼了一頓，徐聞久久沒有反應過來，也因此最後一張登記表上唯有「赤漣」這三個字，便沒了下話。

「赤漣…赤漣…」文艾看著那張登記表，嘴裡喃喃自語。

但是文艾想了好久也沒想明白這赤漣是誰。

想不起來便不想了，不就是一個鏢頭嗎，文艾就當這次的事情是給了她叫教訓了。

因此，文艾也不在乎盧工等人的下落，更沒派人去找。

若那赤漣真的有問題，她也被有心之人誠心所害，對方自會找上門來。

文艾只需要在家乖乖等著，等到對方狗急跳牆路出馬腳來。

果然，三天之後，文艾接到了一封沒有署名的信，那信似乎被人加成了符咒，最後一個字闖進視線中之後，那封信自燃，幾秒鐘后化為灰燼。

信中內容無非是說互保鏢局的鏢頭盧工以及其他鏢師被他們扣住，若想將他們平安救出，需要文艾獨自去接。

看著地上那封化成了灰燼的信，文艾勾了勾唇，露出一抹不屑的笑，一個不聽她話，不守規矩的鏢頭有何資本值得文艾冒著風險去救。

這麼想著，文艾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一連過了幾天，文艾再沒收過任何信，也沒有盧工的任何消息。

互保鏢局經歷了三日的整頓，重新開業。

但是讓文艾沒想到的是，開業那天竟然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那時天差不多已經黑了，文艾決定清查一下最近的賬目，因此是最後一個關門離開的，結果就在她剛剛把門關上。

文艾身後突然出現了「撲通」一聲，她回過頭去，看到的確實一個瘦骨嶙峋，衣衫襤褸，滿臉的爛泥，已經看不出樣貌的人。

文艾一臉警惕的看著低著頭跪在地上的人，以為他是要跟自己乞討，文艾從來不是善心的慈人，因此冷眼看了一眼后，繞過他離開了。

那乞丐趕忙連滾帶爬的追上了文艾，喉嚨似乎受了重傷，聲音極其的小，就像是有人狠狠捏住了一般。

「是我，主人，是我！」

文艾轉過身子，聽著有些熟悉的聲音，她彎著腰，因為天還黑的原因，文艾看的並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