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黑色包裹

*

「大人，不是豬腳，是人的胳膊。」

鄂州府衙的仵作是個年齡近半百的老頭，人稱劉爹爹，他的驗屍經驗極為豐富，手下還帶著兩個二十來歲的徒弟。

眾人看著那堆已經被剁成一塊一塊的雪白肉塊，與豬腳真真是無異，要不是巧嬸分辨出來，一鍋煮熟，吃下去……

「嘔……」

有人不適，已經開始找個角落吐了起來。

「帶去衙門！」

鄂州城的知府姓聶，十八歲就已經考中進士，現在剛過了而立之年，就已經做了一州之府，算是少有的年少有為，平步青雲之人了。

「錢老五，你這豬……你這是在哪裡買的？」

吩咐劉爹爹將那些「肉塊」包起來，聶知府轉頭問著站在一邊，已經臉色煞白，渾身抖擻的錢老五。

「啊……」

錢老五還在恐懼中未回過神，見聶知府問他，好似沒有聽清一般，只是抬起了頭，茫然地看著聶知府。

「爹，大人問你是在哪兒買的？」

身旁攙扶著錢老五的兒子，見自己的爹已經被嚇傻了，悄聲在耳邊提醒。

「胡……胡屠戶……胡屠戶……買的……」

錢老五還是驚魂未定，哆哆嗦嗦半晌，才將那肉塊的出處說出來。

聶知府一聽，瞭然，對身旁的人吩咐道：

「走，去胡屠戶家！」

一行人來去如疾風，等錢老五終於從驚恐中回過神的時候，聶知府一行人早已經走了。

院子里，除了地上還留有點點血跡，和一些凌亂的腳印外，其他與往日並無分別。

「老婆子，我這是做夢了嗎？」

錢老五狠狠地一抹臉，想讓頭腦更清醒一些。

「死老頭子，做你的大頭夢，你是要嚇死人呀，竟然敢買人肉回來……」

巧嬸想起那一幕，仍然心有餘悸，嘴裡也不由得埋怨起錢老五。

「人肉？」

錢老五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死老頭子，以後都別想吃肉了……」

聶知府一行到胡屠戶家的時候，胡屠戶一家正在吃午飯。

今日大雨，他肉又賣得快，所以吃午飯比往日早了半個時辰。

飯桌上，仍舊是一盤炒肉絲，還有一盆骨頭湯，湯里煮了些蘿蔔青菜，亂燉在一起，上面飄著油花，看著不算美味，但油水卻是足足的！

「大……大人，這……這是怎麼了？」

胡屠戶被突然而來的官差嚇了一跳，不明白是發生了什麼事？

聶知府未說話，只是雙手負在身後，對身後的人示意了一下，那些捕快衙役就四散分開，到胡屠戶家中四處開始搜查。

胡屠戶一看更是傻了眼，這是……

自己沒犯什麼事呀？

眼見著家裡的器皿物件被推得東倒西歪，兩個孩子也嚇得緊緊地摟著他娘子，胡屠戶尤為心疼。

「大人，這……這到底是為何事？」

「早上錢老五是不是買了你的豬腳？」

陪在聶知府身邊的捕頭厲聲問道。

「是呀！」

胡屠戶茫然地點點頭。

「我收攤的時候，只剩下一根豬腳，錢老五說他兒媳婦剛生了孩子，要買回去燉湯，我剛好就給了他。」

「那你可知道，你賣給他的那根根本不是什麼豬腳，而是一隻人的手臂？」

「啊？」

胡屠戶瞬間嚇得面容煞白，就連那一圈鬍鬚眼看著都要立起來。

「人……人手？」

「不會呀……」

怎麼會是人的手臂呢？

他昨日親手殺的豬，怎麼會變成人的手臂？

「大人，大人，我昨日殺的明明是豬，怎麼會變成人手呢？」

胡屠戶急得都跪了下來，也不顧地上潮濕泥濘。

「你問我，我還想知道呢？」

聶知府見胡屠戶好像是真不知情一般，可那隻手臂到底從何而來呢？

「你昨日殺豬，可有什麼異樣？」

聶知府略微思索，出口問道。

胡屠戶垂著頭，想了一會兒，才搖搖頭，急道：

「沒有什麼不同呀，和我往日殺豬一模一樣，我和娘子先把豬綁起來，然後我用刀戳進它的脖子，放血后，有用開水燙毛……都一樣一樣的，沒有什麼不同。」

胡屠戶十分肯定，沒有什麼異樣，只是那隻奇怪的人手怎麼會出現在自己的肉攤上呢？

「大人，沒有異常！」

「大人，沒有！」

「大人……」

「……」

搜查的衙役不斷來回話，他們已經里裡外外，仔仔細細地把糊塗話翻來倒去地搜查了個遍，除了發現幾個老鼠洞以外，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就是那個他經常殺豬的角落，除了一些血跡外，其他什麼都沒有。

「這倒是奇怪了，那隻人手還真是平白無故地出現在你的肉攤的！」

聶知府喃喃自語，眉頭緊皺在一起，第一次遇到這樣的難題，百思不得其解。

「先把胡屠戶帶到衙門！」

雖然找不到線索，但胡屠戶的嫌棄卻是最大，先帶回去再說。

暫時將胡屠戶關進監牢后，聶知府坐在書房，翻看著案卷，腦子裡卻還是想著這起殘肢案件。

是誰？用這樣殘忍的手法殺人？

「大人，大人……」

聶知府正想得投入，卻被門外的人一連迭的驚慌叫聲打斷了。

「大人！」

「何事？如此慌張！」

聶知府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而前來稟報的捕快臉色更不好，除了慌張，還有驚恐，就好似早上看到的錢老五一樣。

難道？

「大人，又發現了殘肢！」

「啊？」

雖然已經有所意料，但聽聞過後，仍然覺得驚訝。

公堂上，地下跪著一人，蓬頭丐面，衣衫襤褸，渾身濕透了，還不停地往下滴著污水，身邊放著一個黑色的包裹，從撕扯開的一角能看到白森森的東西，與在錢老五家帶回來的殘肢一樣白。

「大人，這乞丐撿了個包裹，裡面全是人的殘肢。」

鄂州城府衙的師爺姓杜，跟著聶知府已經十來年了，兩人亦師亦友，關係極為要好！

聶知府斜眼瞟了一眼那包裹，然後抬腳走到案桌后，定定然坐下來。

「嘭！」

驚堂木一拍，嚇得跪在地上的乞丐渾身打了個哆嗦，本來埋著的頭貼到了地上。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中氣十足，又威嚴的聲音，一聽就讓人害怕。

那乞丐也不例外，渾身除了哆嗦，再也不剩什麼。

「我……我叫沙……沙大。」

「沙大，本官問你，你這包裹是在何處所拾？」

「西……西……西望河邊……」

沙大害怕至極，說話斷斷續續，沒有一句話能完整說出來。

「你可看見丟包裹之人？」

「沒……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