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騙局（二）
畫中柳如煙怔怔地望著白鬍子老者，似乎無法理解他的意思。
「柳姑娘，你可知老夫我……是何許人也？」白鬍子老者平視她的眼睛，問。
畫中柳如煙搖搖頭：「不知。」
「無憂老人。」老者自報家門，「保你無憂無愁，了無牽挂離開人世。見到老夫，也就預示著你命不久矣！」
畫中柳如煙努力消化著老者的話。沉吟良久，這才小心翼翼開口詢問：「如此說來，老人家……額！或許……應當稱為無憂尊者。莫非尊者便是陰間的使者嗎？」
「引路人。」無憂尊者微微動了動唇。
「活著，也不過是半月與半年的區別罷了。」畫中柳如煙不甚疑惑，「既如此……適才尊者又為何問我，想死還是想活？總歸逃不過一死。」
「三日後，會有一女子的靈魂附身於你。」無憂尊者立在床邊，看一眼屏風上的畫，開口道，「她與你同名同姓，精神氣足以保你撐過餘下的半月。」
畫中柳如煙彷彿聽到了天方夜譚，如何也不肯信。
「老人家，」她擺擺手，哄他出門，「夜已經深了，你如此這般闖入小女子的閨房，實在於禮不合。休要再胡言亂語！請回吧。」
言畢，她側身背對著無憂尊者躺下，拉過被子蒙住頭，不再搭理。
畫中柳如煙這般的反應，倒是全然在無憂尊者的意料之中。他這番話若一般人聽了，也定會覺得他失了心智，說些瘋言瘋語。
「姑娘不信？」無憂尊者淡然一笑，伸手拍了拍趴在床邊熟睡的夏荷的腦袋。
「哎呀！」夏荷立刻醒來，左右張望了幾下，「誰啊？是誰打我？」
她的喊聲驚醒了其他幾個丫鬟。
「夏荷姐，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
夏荷揉揉腦袋：「適才似乎有人打了我。」
「夏荷姐，這深更半夜的，你可莫要嚇唬我們！」
「是啊……這裡除了我們，並沒有旁人。」
夏荷覺得奇怪，皺了皺眉百思不得其解。
……
「柳姑娘，如何？」無憂尊者繞到床的另一邊，看著畫中柳如煙，又笑了笑，「她們瞧不見我，亦看不見你。不信，你起身走動走動？」
畫中柳如煙掀開被子，雖半信半疑，但還是依照無憂尊者的話，起身下床。
她走到幾個丫鬟中間，輕咳一聲：「夏荷？翠竹……」
夏荷幾人依舊小聲討論著適才發生的事，誰也沒有應話。
「姑娘再回頭好生瞧瞧。」身後傳來無憂尊者的聲音。
畫中柳如煙既有些疑惑，又有些恐慌，聽到他的話，忙回身去看。
只見她自己的身子依舊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緊閉雙眼昏睡不醒，面色蒼白，盡顯憔悴。
「這……！」畫中柳如煙無法相信她所看到的一切，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此番，姑娘可願相信老夫所言？」無憂尊者踱步來到她的面前，抬頭望她，「姑娘已經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即便大羅神仙下凡亦無力回天。然……三日後，那位柳如煙附身之時，興許是個機會。」
畫中柳如煙的眼神一亮：「尊者的意思是，我還有機會？」
無憂尊者點了點頭，又搖搖頭：「此事……在於柳姑娘的選擇。」
「此話怎講？」
「那位柳如煙姑娘附身於你的軀體，定會以你的身份留在柳府。若……姑娘選擇將軀體讓於她，她定會健康長壽，替你度過餘生。」無憂尊者一字一句解釋道，「若……姑娘不肯將軀體與人生白白拱手相讓於她，在她附身半月之後，姑娘尚有一次機會，奪回屬於你的一切。」
畫中柳如煙越聽越糊塗，忙開口詢問：「如果把身體讓給她，小女子……會死嗎？」
無憂尊者點點頭：「不論姑娘作何選擇，姑娘的結局已然定下。如老夫所說，不過是半月與半年的區別。若姑娘選擇將身體讓於那位柳如煙姑娘，她附身半月後，便是姑娘你的死期。若姑娘選擇奪回一切，那麼……」
他頓了頓，接著說：「那麼，姑娘尚且可以多活半年。」
「只有半年？」
「只有半年。」
畫中柳如煙聽了這個回答，頹然跌坐在地，本就蒼白的臉上，更是毫無血色。
「這算什麼選擇？」她雙手掩面，泣不成聲，「根本無從選擇，橫豎都是一死。尊者，小女子該如何選擇才好……」
「老夫只提供建議，選擇權，在於姑娘自己。」
畫中柳如煙哭了一陣，漸漸平復心情，她紅著眼睛抬頭看向無憂尊者：「尊者，不知那位柳如煙姑娘，她是從何而來，附身於小女子之身，又所為何事？」
「天機不可泄露。」無憂尊者瞬一瞬目，吐出這樣一句。
「天機不可泄露……」畫中柳如煙輕聲重複一遍，惻然笑了笑，又問道，「尊者如何肯定，那位柳如煙姑娘願意留下，替小女子度過餘生？」
無憂尊者聞言，滿意一笑，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姑娘且聽我說……」
……
畫中柳如煙靜靜聽完無憂尊者的計劃，臉色越發變得難看，眉頭深鎖不置可否。
一眼看出她的猶豫不決，無憂尊者接著道：「不能事親，孝養父母、愛護家人，是一不孝；不能事君，恪守本分、忠義行事，是二不孝；不能立身行道，成為有道德的賢人君子，是三不孝。姑娘若先於父母雙親離世，自然無法侍奉雙親，孝養父母，更是讓二老飽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楚，實為不孝。現今，既有此機會，何不好生利用？」
無憂尊者的話，使得畫中柳如煙稍稍動搖了心智。念及雙親，她的眼淚再次湧出，頓感悲戚。
「橫豎都是一死，」無憂尊者繼續勸說，「姑娘不妨替雙親做好周全的打算，也算盡了孝道。」
畫中柳如煙咬了咬嘴唇，心中盤算著，權衡利弊。
須臾，她鄭重地點頭答應：「好！就依尊者所言。」
「聰明人的選擇。」
……
如此，畫中柳如煙與無憂尊者達成共識，聯合無憂尊者的孿生兄弟——即長樂仙人，設了個萬全的騙局，只等柳如煙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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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出了點小毛病，可能需要斷更幾天，望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