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長樂仙人口中所謂的「方子」，並不存在。他不過順著旁人的意思，以此安慰柳如煙，哄騙她安心回府。
畫中柳如煙已然身死，眼前的柳如煙只需調理幾日便可恢復，若不出意外，她定會健康長壽平安順遂——所謂的「生死同命，禍福相依」「一人身死，二人皆隕」都只是一場騙局。
不得不說，畫中柳如煙與無憂尊者的計劃很縝密。甚至，為了避免柳如煙一心求死再次「自殺」，不惜撒了最後一個謊——用「剩下」的三五年時間，去尋醫問葯挽救畫中柳如煙的生命。
拖延個三年五載，興許會生出許多變數，即便那時，被柳如煙發現了這是一場騙局，一切已然成了定局，她再想後悔亦是不可能。
……
「當真？」聽了長樂仙人的話，柳如煙還是有些半信半疑，「老頭兒……你不會騙我的，對吧？」
「那是自然！」長樂仙人答得乾脆，眼神卻微微有些躲閃，「老朽何故誆騙你個小丫頭片子……你且安心養好身體，過些時日再來取救命的方子。」
這場騙局，需要用他無中生有的「方子」得以繼續進行。
「好。」柳如煙抹一把眼淚，表情變得堅毅，「本姑娘且信你一回！」
「柳如煙，我定要救你回來。」她心中暗想，「到那時，我會將屬於你的一切通通還給你，再安心離去！」
……
「夏荷，我們走罷！」柳如煙恢復了往日神色，剛走幾步，又停下，轉身望著那位陌生的公子，「公子……」
「木子凜，」那位公子溫柔含笑，「在下木子凜！姑娘若不嫌棄，且穿著這身衣衫回去吧！姑娘適才換下的衣裳，在下已經命人取走，改日送還府上。」
柳如煙的臉頰飛上一片紅暈，微微低首：「木公子，倒也不必這麼做……」
她沒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風若塵，緊皺著眉頭，臉上寫著不滿。
一行人向長樂仙人道了別，一齊走出葯廬。
到了分別的時刻。
木子凜一直目送著柳如煙上了轎攆，這才在眾多黑衣人的簇擁下離開。
「娘親，」坐上轎攆，柳如煙打起精神，側首朝柳夫人看去，帶著滿目的愧疚不安，「女兒……女兒不孝，讓您擔心了……」
柳夫人眼神閃爍幾下，雙手握住柳如煙的手：「好孩子，莫說這些了……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只要煙兒你能好好的，娘這輩子便別無所求。」
聽了這話，柳如煙的愧疚感反而更多幾分。
接著是一陣沉默，只聽到馬蹄踏在地面的聲音，和皮鞭打在馬兒身上的聲音……
風若塵這回沒有選擇坐進轎攆，而是與石頭並肩驅使著馬匹。
他不由想起那位木子凜看向柳如煙的眼神和表情，心中莫名一陣煩躁，手中的鞭子高高揚起，又狠狠甩下，馬兒吃了一痛，受驚般加快了速度。
馬兒突然加速，轎攆隨之顛簸加劇，裡面坐著的幾人被顛得東倒西歪。
「風……風公子……」石頭忙拉了拉韁繩，「當心傷著我們家夫人小姐。」
風若塵經他這麼提醒，這才猛然清醒，手中的鞭子沉沉地垂下。
「石頭！你怎麼趕車的……」轎攆中傳來夏荷的責備聲，「慢著點！」
「是……夏荷姐。」石頭偷瞄一眼身旁的風若塵，並未說出實情，只畢恭畢敬應一聲，重又控制好馬兒的行進速度。
不多時，一行人便回到柳府。
「娘親，女兒先回房休息。」柳如煙自知現在的樣子很狼狽，擔心被柳老爺撞見，又會惹出是非，因而說到，「午膳時，也不必等我。」
柳夫人倒也沒說什麼，點頭答應：「去罷。」
柳如煙福了福身子，在夏荷的攙扶下往閨房的方向走去。
風若塵剛要跟過去，卻被柳夫人叫住：「風公子，你隨我來。」
他只好回身：「夫人有何吩咐？」
柳夫人沒有回答，而是繼續邁步，朝著庭院里行進。
風若塵不明所以，微微蹙眉，默默跟上去。
柳夫人走到庭院深處，四下張望了幾下，確認周圍沒有其他人，這才轉身面對風若塵，問：「風公子，煙兒今日可是受了什麼刺激？為何會想不開投塘自盡？還請風公子如實相告。」
風若塵對於柳如煙突如其來的自殺舉動，亦是一頭霧水摸不清頭緒。面對柳夫人的詢問，只得沉默以對。
「有何難言之隱？」柳夫人見他沉默著，心下更急，忙追問，「與煙兒的婚約有關嗎？」
不知怎的，鬼使神差般，聽了柳夫人的問話，風若塵竟輕輕點了點頭。
「唉……」柳夫人深深地嘆一口氣，眼圈紅了，「原是我們害了煙兒……原以為，將她許給宋霽賢侄，兩家門當戶對知根知底，總勝過嫁去別家。沒成想，她對於這樁婚事如此不滿意。」
風若塵立在一旁，不發一言。他有意攪黃柳如煙與宋霽的婚事，卻又覺得心中有愧。
「當真是我與老爺做錯了么……」柳夫人幽幽地問，「風公子，依你所見，我們當如何？退了這一紙婚約？」
「依在下愚見，」風若塵沉吟半晌，這才斟酌詞句，緩緩開口，「柳姑娘現今情緒十分不穩定，若執意履行婚約，恐會令她更加不安。不妨待柳姑娘身體恢復后，再聽聽她的想法。退婚也未嘗不可！總歸，不能將柳姑娘的個人安危置之度外……她的安危，比所謂的名聲顏面重要。夫人，您認為呢？」
柳夫人嘆息一聲，不置可否。
「夫人！」就在這時，翠竹神色慌張地跑過來，氣喘吁吁地喊到，「夫人……不好了！官……官府的人過來，讓……讓您和老爺交出刺客！否……否則就抓走小姐問罪……」
「什麼？！」
「什麼？！」
柳夫人與風若塵回身望向翠竹，同時發問。
「他們人在何處？」
「柳姑娘怎麼樣，有沒有事？」
翠竹稍稍平復一下氣息，先回答柳夫人的話：「回夫人！他們一群官府的人，把宅子團團圍住，只准進不準出。」
又看了看風若塵，小聲答：「小姐被幾個官兵堵在房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