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梅竹馬
「小姐？您這是做什麼？」見柳如煙下了床，翠竹慌忙扶住她，滿臉擔憂和不解，「您還病著……」
「我沒事！」柳如煙擺擺手，「去給我找件衣服。」
她說這話並非全然逞強，畫中的柳如煙雖說病得快死了，但是穿越而來的柳如煙是健康的，這也是脈象突變的緣由，除了時常覺得疲倦，身子笨重行動受限之外，其他倒也並無什麼不妥。
「想必是昏睡太久所致。」柳如煙默默地自我安慰，強迫自己忘記馮郎中的話。
翠竹很快找來柳如煙平日里最愛的衣裳。
「小姐，」翠竹一邊替柳如煙更衣，一邊小心翼翼開口，「您……」
「別擔心！我真的沒事！」柳如煙扭頭沖翠竹笑笑，而後像是想起什麼來，「啊！對了。我媽……娘親她沒事吧？」
和畫廊老闆娘相像的柳夫人，著實令柳如煙多些牽挂，想起剛才的爭吵，她不免擔憂。
「夫人適才偷偷哭過，」翠竹輕嘆一聲，「恰逢宋公子拜訪，夫人便遣奴婢來知會小姐一聲。」
柳如煙在漫畫中，對於柳老爺柳夫人二人著墨不多，因而無從知曉他們之間的糾葛。她擺擺首，心中對自己暗暗說道：你不過是個過客，終究要離開這裡的，不要摻雜過多感情。
「咦？」柳如煙環顧一周，察覺到異樣，「翠竹！房間怎的沒有鏡子？」
翠竹的手頓了一頓，輕聲道：「小姐忘了嗎？夫人吩咐奴婢們撤走的。」
「為什麼要撤走？」柳如煙再問。
翠竹卻沒有回答。
柳如煙見翠竹不言不語，心下明白了幾分：向來是主子說什麼，下人們便照做，哪裡會問為什麼，如此轉念一想，她倒覺得自己令翠竹為了難，忙說：「翠竹，拿面鏡子過來，幫我梳妝打扮一下。」
「這……」翠竹面露難色，支支吾吾開口，「小姐您已經打碎好幾面銅鏡了，夫人這才吩咐奴婢們撤下去。」
柳如煙愈發好奇：「拿鏡子來。」
翠竹琢磨不透自家主子的心思，只得照做，扭身走到隔間，拿出一面稍小的鏡子，遞給柳如煙。
柳如煙接過鏡子一看，所有的疑惑全都解開：只見鏡子里的自己，面色憔悴，瘦骨嶙峋，眼窩深深地凹陷下去，看上去有幾分嚇人。
「哈哈哈哈哈！」柳如煙不怒反笑，「就因為這？」
她著實越想越覺得好笑——這畫中的柳如煙還真是「視相貌為生命」啊，就因不願見到自己病中枯槁的模樣，便怒砸銅鏡。好一個有個性的女子！
不過，病容哪會有好看的道理？若因著這點小事便遷怒於下人遷怒於銅鏡，未免不妥。
翠竹瞧見自家主子一反常態，心中疑惑卻不敢言。
恰好這時，夏荷回來了，見柳如煙手中拿著一面銅鏡，她忙走上前，轉頭看向翠竹：「鏡子是怎麼一回事？你忘記夫人怎麼吩咐的了？」
「姐姐，我……」
「無妨！是我吩咐翠竹拿的，你莫怨她。」柳如煙放下鏡子對夏荷擺擺手，「快點幫我梳頭！」
夏荷聽見，不再說什麼，點頭道：「小姐今日想梳什麼髮式？」
「你看著辦罷！」柳如煙嘻嘻一笑，「反正我也不懂。」
一番梳妝打扮后，柳如煙像是變了一個人。
「好看！」柳如煙拿著鏡子仔細瞧，甚是滿意，於是起身，「走！與那宋公子會上一會。」
這話令身旁的夏荷愣了半晌，心下疑惑：小姐與那宋霽公子青梅竹馬，怎的今日聽著小姐話里的意思，倒覺得不甚熟悉？
三人正欲出門，卻見秋菊端著早膳走來。
「小姐？早膳來了，您這是要去哪？」
「聽聞宋公子來了，我去瞧瞧。」柳如煙答。
「宋公子？」秋菊一蹙眉，「宋公子適才已經離開了。」
「欸？這麼快就走了？」柳如煙的語氣里透著遺憾，想來是梳妝打扮浪費了太多時間。
秋菊只道是自家主子沒能瞧見心上人一面覺得失望，忙笑著開口：「小姐！不消幾日宋公子便會八抬大轎迎你過門，以後您和宋公子就可以郎情妾意日日守在一起啦！」
「日子定下來了？」柳如煙急急地問。
「嗯！奴婢適才偷聽了幾句，這月初八是黃道吉日。」
柳如煙緊皺著眉，再問：「爹爹在哪？」
「與夫人一道，在飯廳用膳。」
聽到秋菊的回答，柳如煙即刻抬腳出門。
「小姐？您不吃早膳了？」
「端來飯廳！」柳如煙回頭嫣然一笑。
「欸？」
幾個丫鬟面面相覷，不知柳如煙的用意，只好急急跟上去。
「爹爹，」柳如煙一跨進飯廳，便笑著走到桌前坐下，「娘親。」
秋菊忙把飯菜端上桌。
「煙兒！」柳夫人白如霜險些扔掉手中的碗筷，她的眼睛紅紅的，「你怎的不好好在房裡歇著？你還病著，哪能隨便出門。翠竹！夏荷！」
「娘親～」柳如煙笑著握住柳夫人的手，「是女兒一定要出來陪爹爹娘親吃飯，她們攔我不住。您就不要責罵她們啦！」
「你這孩子……」柳夫人愛憐地看著柳如煙，「身子不要緊嗎？」
話剛問出口，柳夫人的眼淚又落下來，她想起郎中的話——「長則三年，短則半月。」又怎會「不要緊」……
「不礙事了！」柳如煙低頭抿嘴一笑，而後抬眼望了望柳老爺的方向，似笑非笑地說，「何況，爹爹已經把我的婚事定下，縱然有事我也得強撐著裝作沒事啊。總不能病懨懨的嫁過去，折損我們柳家的臉面。」
這話令柳老爺愣怔片刻，後來，他放下筷子，幽幽地笑：「既如此，爹爹就當你應下了。適才宋霽賢侄已將聘禮送過來，這月初八且嫁過去罷！」
「若女兒不肯呢？」柳如煙臉上笑著，「爹爹也要遣人將我綁了去么？」
柳老爺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轉瞬即逝。
「你與宋霽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嫁過去，他必不會怠慢於你。你又有何不滿意？」
「我與他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縱然不錯。」柳如煙輕鬆應對，「但也僅僅是玩伴而已，我從未將他視作未來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