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方向
「我不能直接回答您，因為這關乎到我們一族的未來，」獨角身上不斷地出現與周圍環境相連接的紅色電弧，那是神明夢境中事物的殘留，「但我相信他們會忠於您，這件事我會在今天晚上就回答您。」
「不著急，因為賜予你們一族智慧這件事我還得稍微準備一下，」神明身體內的一些組織開始合隆，其中閃爍著光輝的晶體管標註出來一條通向海洋的路徑，「主要是你們的軀殼太脆弱了，我得想個合適的解決辦法。」
「那我先去和他們聊聊，期待您的信任能給我們帶來好運。」獨角輕輕離開了神明的身體管道，重新回到了那片海洋之中。
此時的時間差不多正在午時，陽光直射而下的海面帶有一種特別的閃光，在這些閃光之中，剛才聚集在一起的生物盡數散去，只留下一些碎屑漂浮在海面上。
神明的歌唱已經結束了，海靈族和獨角的族群已經順著標記好的洞窟離開了神明的海域，這片空曠的世界中只剩下了他自己。
那我也離開吧。
也許神明喜歡安靜一些？
「呃，獨角……」神明的聲音突然在獨角的腦海中響了起來，像是一個想要聊天但沒找到話題的尷尬個體，「你能不能等一會兒再走，陪我聊會天。」
「您是感覺到寂寞了嗎？」獨角在海水中又繞了一圈，回到了神明的身邊，「那我去把我的族群和海靈們叫來。」
「不……我是很討厭自己一個待著，但其實也不是很喜歡鬧哄哄的和一群生物來聊天，」神明身上生長出一個細長如觸角的突觸，帶著些許的電弧，鏈接到了獨角的硅質外殼之上，「因為那樣雖然能讓我感受到被崇拜的熱情，但他們走了之後我會很難適應這種冷清……」
「就連您也會無聊嗎？」
「啊，那當然啦，其實咱們當年都是從巨樹之中分裂出來的生物，擁有相似的情緒反應應該很正常，」那根細小的觸角極具情緒化地擺動著，就像是一隻真正的躍行者一樣，擁有十足的生命力，「我只是想要和一個擁有同等智慧的生物分享一下自己的感受。」
「那……」
「我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然後你大概也很餓了，」神明似乎是在嘆息一般，有種無奈的情緒順著他的意識電流一併被裹挾著傳輸了過來，「如果有一天你的父親成為了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生物的話，你會不會怪我。」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父親他會成為與您相同的……神，不生物吧。」獨角的意識之中出現了一副模糊的場景，在月光之下的大海之中，他的父親被神明所託起，一同潛往大海。
「嗯，他有一天也會經歷和我相同的事，」神明觀測到了他腦袋中的那個畫面，身體也開始散發出與月光和海洋相同頻率的輝光，「感覺你現在很像是你父親，擁有著敢於將我們稱為生物的勇氣。」
「那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走吧，明天再過來就行，對於你們躍行者種族來說，你今天經歷的事情太多了。」
感覺，自從父親和神明離開我們之後，我就一直有種神奇的預感，當我再見到父親的那一刻，我也會變成神明。
想什麼呢。
「哇，獨角你真的和神明獨自交談了嗎！」
「我看到你脫離了大樂章，直接去神明肚子里去了！」
「神明是想要吃掉你嗎？」
「別亂說話，神明只是……」
在獨角回來的時候，等在洞口的一眾小傢伙就擠了上來，問他各種奇怪的問題。
因為平常獨角對他們的放任以及溫和對待，導致這些小傢伙在他面前就不想是再撫育者面前一樣聽話，常常喜歡一擁而上地問這問那。
要是能給他們一個溫柔的撫育者母體就好了……
啊，對，她也是時候該到這裡來看看了。
「小傢伙們，都聽一下，我接下來要宣布兩件事！」獨角昂起自己的那根長角，上面開始散發出強烈的電流，壓過了所有小傢伙們的聲音。
雖然只是暫時的壓過，但這樣似乎是唯一能阻止他們竊竊私語的方式。
「一會兒你們將會擁有我們族群的第一個撫育者母親，她會溫柔的告訴你們現在該做什——」
「哇喔！獨角有配偶了！」
「獨角獨角，你是從陸地那裡把他搶……啊不，救回來的么？」
「我們不需要撫育者，半甲和蜂刺做的很好！」
「我們……」
又是亂鬨哄的……
我感覺自己已經有點不適合做這群孩子們的父親了，我真的不擅長帶幼體。
真不知道撫育者們是怎麼熬過來的。
「好好好，聽我說完你們再問問題，最好只有半甲和蜂刺來問我……」獨角再次加大自己的交談電流強度，來屏蔽掉其他孩子們的嗡嗡噪音，「第二個事情很重要，是關於神明的。」
「和你進——」
「先安靜，讓蜂刺來問……蜂刺你先安靜，一會兒再問我問題，」獨角組織了一下語言，想怎麼和他們去解釋神明的囑託，「就是，神明想讓我們成為海靈們一樣專門侍奉祂的種族，為祂的發展而去探索整片世界的樣子……」
啪。
半甲舉起了自己的鉗螯，輕輕在洞窟石壁上拍了一下。
「好，這才是問問題最棒的方式，說。」獨角有點像是得救了一般暗暗給半甲說了聲謝謝。
「我們所在的世界有多大呢？」
原本我會以為他的問題是關於神明的呢，沒想到他會關心這個。
「我在神明的大腦里看到了世界的樣子，它巨大到我們幾乎無法去理解，只有神明和神明的父親曾經看到過世界所有的樣子。」
「那我們能夠在生命結束前看到世界的盡頭嗎？」
獨角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有些感慨。
「明天神明會給予我們智慧與祝福，到時候你們就什麼都知道了，」獨角帶著一群半懂不懂的孩子們向洞內走去，「比起這些，我倒是需要你們告訴我熒光果儲藏堆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