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綠洲

「我再怎麼也是一名巫，觀察靈的走向是我的職責，當然也會對你們的族群所負責，」年輕的巫似乎感受到了來自這個族群長老的質疑，有些略為不滿，「這片荒漠之中存在著巫們探查出來的綠洲，一共有二十三塊適合族群居住的地方。」

這時，他似乎關閉了自己對於某種路徑的識別器官，大腦的運轉負載頓時降低了很大的程度，這使得他的話語和感情也逐漸回歸正常。

「作為寄生在他們之中的族外個體，我們已經經歷了不止這一次的遷徙，你不必擔心就是，」巫在放鬆下來的時候還是很願意聊聊天的，而且有時候會顯得話很多，「雖然你們是最後的一批遷徙者，但綠洲的數量仍舊還剩下十三個，容納我們所有的個體綽綽有餘。」

看到巫似乎願意為他們提供一些信息，長老順勢也就問了起來，「那我們此行前往的目的地是這十三座中的那一個？」

「是東邊距離沙暴之地很遠的一處綠洲，那裡有豐富的地下水，以及一株巨大植物留下的殘骸，大部分的洞穴和地面組織都是由這株植物的殘片堆積而成，」巫伸出一根細長的指爪，在沙地上畫出一個彎曲的形狀，「它的高度要比你們見過的所有山峰都要更為險峻，寬度和其中容納的洞穴複雜度也是所有綠洲中最為讓我著迷的……」

「那麼……這片綠洲安全嗎？」長老似乎對於巫所說的地下殘骸迷宮並沒有什麼興趣，更多的還是在關心族群的生存問題。

巫有些略微感到無趣地甩了一下尾部，發出一連串沒有意義的雜音，然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繼續回答長老的提問，「很安全，那裡原來是一處有生物居住的綠洲，不過那是一群沒什麼太大智慧的傢伙，巫和其他族人已經徹底將他們清除乾淨了。」

「這樣啊……」長老思索了一小會兒，手臂和附肢上的尖刺不斷地伸展、閉合，然後突然他似乎又想到一個問題，那些尖刺的稜角頓時支棱了起來，「等等……那裡現在有巫駐紮著嗎？」

「暫時沒有，我就是前去駐紮的巫。」

「那……巫大人，你能肯定這些時間之內沒有那種低等生物再次入侵的可能嗎……」長老看起來很是擔心自己族群的安全，本就臨近生產期的一大批族人根本沒有合格的戰鬥力。

「所以我才在這裡，」巫將自己附肢尾端的一塊磨礪得修長而鋒利的角質骨骼從腱鞘之中彈了出來，「放心就好，而且你們族群之中不是出了一個很適合成為巫的小傢伙么，有他在的話，就算我不負責你們的安全問題，對付那些低等生物也綽綽有餘了。」

「問題就是這小子根本不會安靜的待在族群之中，」長老身上的尖刺像是失去了動力一般，萎靡地收縮在身體腱鞘之中，「就連脫離之日的那一天，他都沒有一直保護族群……」

「他沒有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內疚么？」巫似乎對這個可能成為巫的小傢伙很感興趣，兩者聊天的話題從綠洲迅速轉向了澤拉卡。

「內疚？澤拉卡他還會說自己在外遊走是保證外圍的族群安全，」長老停頓了那麼一小會兒的尾尖，像是有些十足的無奈，「我不能完全理解他的行為，但也沒辦法去制止他……」

「有可能他真的在以自己儘可能全面的判斷來保證你們的安全，」巫有些期待與澤拉卡會面了，畢竟如果能教化一名普通的個體成為巫的話，那簡直是他一生最大的榮幸，「他現在……是在外面進行狩獵嗎？」

「應該吧，走的時候，他說自己發現了一個足以被成為對手的生物，然後就離開了，」長老向周邊的幾個個體揮了揮手，然後一隻看到信號的個體走了過來，「估計他現在正在趕回來吧……」

那隻個體走到了長老近前，歪頭表示自己在聽從命令。

「準備一下食物吧，大家進食之後儘快休息，等到太陽光減弱之後再前進，前面幾乎全是荒漠。」

「是。」

長老轉頭看了一眼剛才還在聊天的巫，而他似乎又進入了對靈的觀察，那種思忖的形態完全容不下另外一個個體的意識。

剛才離開的那隻個體將兩份保持水分的食物遞給了長老，然後轉頭回去取自己的食物。

長老輕輕將食物放在了巫身邊，然後自己撕開了粘有些許沙礫的外殼，吸食著自己的那份食物的汁水。

在陽光逐漸減弱的時候，巫感受到了非常適合的出行時機，在某個恰好的時間點出發的話，他們的旅途將會碰到一個驚喜。

雖然不知道具體這個驚喜是什麼，但族群的所有個體很快就開始了遷徙。

籬牛們經過了一下午的進食和休息，體能恢復了不少，承載著族群的時候也擁有更加迅猛的行進速度，而在這種行進速度的加持之下，在陽光徹底消失在地平線的時候，他們抵達了一處作為中轉站的綠洲。

看著逐漸接近的低矮樹叢和硬殼植物，籬牛們有些焦躁的情緒也很快得到了安撫，平靜下來之後，將所有個體放到了這處不大不小的綠洲之中。

「巫，這就是今天的驚喜嗎？」長老剛剛指揮著幾名個體搭建起來了第一個篝火圈，其中包裹在植物灰堆中的摩擦石正在被生火老手操作著，正在迸發出一連串的火星。

「沒錯，這就是今天的驚喜，一片屬於生靈的綠洲，」巫伏下身子，輕輕將自己的頭部與地面上的一株植物相碰撞，看得出來他很享受這種屬於植物的氣息，「享受這片安寧的世界吧……」

長老沒有去再管巫，畢竟作為族群的引導者和守衛者，巫的行為與自己不同也沒什麼關係。

正當他準備回到篝火邊上的時候，一個黑色的瘦長身影出現在了族群的外圍。

不過這個身影只是稍微望了望這邊的情況，就再度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