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我亦飄零久（二）

「阿公說的是那個王爺捕捉靈獸的傳說？」

趙清珩轉眸看向章老爹，見他一臉不置可否的樣子，便用力點點頭，「記得，您說過，這裡原來是一片汪洋大海，自從王爺和靈獸一起消失后，海枯水竭，滄海最終變成了一片貧瘠荒地。」

「嗯，其實這故事我還沒講完。」

章老爹掀起斗笠的一角，仰起頭，靜靜凝視著小山上忽明忽暗的縷縷青煙，蒼老的眸中閃過一絲異色。

「那些靈獸原本是守護在這裡的祥獸，可自從它們與大船一同消失后，此地便失了往日的靈氣，再加上那一百個童男童女枉死在這裡，天怨人怒，幾百年來，海水乾涸，寸土不生，煞氣油然而生。為了鎮住這抹煞氣，大寧朝的開國皇帝便在此處建了一座寺廟。」

「什麼？」趙清珩難掩驚訝地大聲叫了出來，「這地方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竟然還有寺廟？」

章老爹斜斜覷了她一眼，對她如此大驚小怪很是不屑，「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僧人素來以慈悲為懷，越是煞氣重的地方越需要他們，這裡怨氣太濃，風水也不佳，若不是這些僧人常年在此念經超度，北地恐怕還有大禍。」

可是……

趙清珩舔了舔乾澀的紅唇，默默咽了一抹口水，一雙靈眸不安地四處打量了一番，小聲問道：「阿公，這地方如此荒僻古怪，有誰敢來這裡念經啊？」

說完，她靈機一動，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道：「莫非是被皇上流放的僧人？」

也不知這句話的哪個字觸動了章老爹，他驀地睜大雙眼，一臉詫異地看向趙清珩，然後艱難地動了動嘴巴。

可最後什麼也沒有說。

過了好一會，章老爹才默默嘆了一口氣，語帶悲戚道：「阿珩，你不是總問我你的爹娘在何處嗎？」

「嗯？」趙清珩正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小山峰，聽到這句，她轉過頭，直愣愣看著外祖，眸中微光閃爍，不知他為何此時提起這件事。

「走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見到他，你就知道你的爹娘是誰了。」

說完，章老爹緩緩從她臉上移開視線，腳步一邁，直接朝山上走去。

爹娘。爹娘？

趙清珩僵在原地，反覆咀嚼著這兩個陌生而熟悉的字眼，一時不知是喜還是悲，只覺如置夢中。

十年來一直渴求的答案如今近在咫尺，她卻突然有些望而卻步。

山峰上的青煙還在斷斷續續往下飄，趙清珩用力一吸，心尖忽而微顫，一抹淡淡的檀香味便悄然飄入鼻端。

可這檀香味卻莫名帶著一絲苦澀。

自己的爹娘是什麼人，他們為何會丟棄自己，還有，那個未曾見過面的兄長，他又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些謎團的答案真的就在此處嗎？

趙清珩突然有些害怕，她怕這些謎團里藏著自己無法接受的真相，就像外祖講過的那個王爺捕捉靈獸的故事一樣，讓人心寒而膽顫。

她很想牽起外祖的手，汲取一些溫暖，可外祖的身影卻在這裊裊青煙中模糊成一團。

「阿珩，我會一直等你。」

耳邊忽然又響起不久前陸淵說過的話。

趙清珩用力咬了咬紅唇，然後定下心神，鼓足勇氣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