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約定

回到軍營之後，葉塵痕狀態很不好。

紫凜束手無策之時，段天醫來了，還有雲破天。

段天醫說道：「找到葯之後，我就趕去祭天城找你們，幸好玄太尊在，把我們送過來了。」

紫凜說道：「段老頭，你快看看他，我用了很多辦法都沒能穩住咒文，我……我……」

段天醫道：「你之前所有的處理辦法都沒有錯，我在上面加了一道束縛，如果你在處理的過程中，出現有危及殿下性命的情況，那道束縛會自行護住殿下的心脈，不會有事。」

紫凜點頭，說到底，還是她醫術不精……

「你處理的很好，不要懷疑自己的能力。」段天醫拍了拍紫凜肩膀，道，「告訴我殿下的情況。」

帳外，清風躲在方清寧另一旁，壓低聲音問：「方……方清寧，那個人是誰？看起來好凶。」

方清寧看了看站在遠處的雲破天，回道：「雲破天，葉大哥的手下。」

「……哦。」清風這才沒那麼緊張，「那……那裡面給你葉大哥診治的老人家呢？」

方清寧介紹說：「段天醫段先生，他是葉大哥的醫師。」

「……哦。」清風明白了。

少刻，方天海和拓英堂也來了，前者問：「情況怎麼樣？」

方清寧回道：「紫凜姐和段先生在裡面，尚不知情況。」

「段先生也來了？」方天海顯然是認得段天醫。

方清寧問：「爹認識？」

「認識。」方天海道，「他救過爹，要不是段先生，你爹我已經沒了一條手臂了。」

方清寧皺眉，眼睛直勾勾看著方天海兩條手臂。

小孩子的情緒容易表露在臉上，方天海知道女兒的這份關心，道：「十多年前的事了，沒有後遺症，處理的很好。」

看到方清寧身邊跟著的清風，方天海道：「清風，好久不見。」

「方戰神好久不見。」清風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父親陸平去世后，方天海曾經找過他好幾次，每次都帶了許多生活上需要用的東西，不過後來他長大之後，就離開老家出來闖了，沒再看到方天海。

方天海想到清風是和拓英堂一起過來的，問拓英堂，道：「怎麼不告訴我清風也在？」

拓英堂翻了個白眼，道：「回來就給你忙活兒，哪有機會跟你說這事。」

「你……」方天海氣急了，這是怪他給人派活太多了？

清風看兩位長輩耍嘴皮子，忍不住笑了。

「方戰神，拓神將，多謝你們。」清風彎身行禮，以表謝意，「我爹的事，我都知道了，謝謝你們帶他回來。」

方天海和拓英堂沒再拌嘴，都保持沉默。

陸平與他們親如兄弟，當年那一戰，如果他們能夠及時趕到，也許，陸平就不會遭難了。

清風道：「我爹說過，他這輩子最驕傲的事有兩件，一件是娶了我娘，另一件，是能夠與二位長輩並肩作戰，所以，我爹這輩子是沒有遺憾的。」

方天海和拓英堂都聽明白了，這孩子是要他們不要再責怪自己沒保護好陸平。

拓英堂見方天海不說話，搶先道：「你爹是個了不起的英雄，就是老跟我搶小五時間這點氣人。」

「嗯？」方清寧被點名，表情懵懵的。

清風附和道：「這個我要吐槽，我爹可喜歡女孩子了，每次回來旁敲側擊地問我想不想要個妹妹，就差買女裝給我穿了！」

「方戰神。」原本遠在一邊的雲破天突然走了過來，說道，「有幾個問題需要方戰神解答。」

方天海點頭，對拓英堂說道：「老拓，你留在這裡。」

拓英堂：「好。」

方天海和雲破天離開以後，方清寧打算放遠視聽，探明兩人之間的對話，但想了想，還是沒這樣做。

半個時辰后，方天海回來了，拓英堂問：「他呢？問你什麼了？」

方天海說道：「這次異界天藏入侵的事，他問我之前在曲臨遇見的那些魔族人，還有後來我軍中毒的事。」

拓英堂問道：「他問這些作甚？」

方天海搖頭，說道：「不過能肯定的是，他這次是要帶葉塵痕回去。」

之後，雲破天回來的時候，帶了三名身穿黑色長袍，外罩白紗外套的老人走到帳前，不，應該是兩位老人，另一位是比葉塵痕年長許多的男子。

方清寧攔住。

「寧兒。」方天海將方清寧帶回來，護在身後，對雲破天說道，「小孩不懂事。」

雲破天只看了看方清寧，什麼也沒說。

看到一行人殺氣騰騰地走進軍帳，清風問拓英堂：「拓神將，他們都是什麼人？」

拓英堂搖頭，回道：「我也不清楚。」

方天海說道：「玄神殿的長老。」

方清寧聽后，便想起來葉塵痕曾經提起過的玄神界三位長老，其中兩位長老是看著葉塵痕長大的長輩。

帳內，三位長老與段天醫一同給葉塵痕壓制躁動的咒文。

葉塵痕醒來看見三位長老屈尊下來，便知父親那邊是等不及了。

大長老說道：「殿下，你身上的咒文需要用到玄神界的天水池。」

言外之意是，你這回不回去也得回去。

葉塵痕問道：「這次壓制需要多久？」

大長老回道：「最快也要一年。」

「一年？」葉塵痕問段天醫，「需要這麼久？」

段天醫答道：「保守要兩年。」

「……」葉塵痕接著問負責追蹤調查的二長老，「人沒找到？」

要找的人當然是下咒文的幕後黑手。

二長老回道：「找到了，但逃了。」

葉塵痕挑眉，問道：「什麼人這麼厲害，能在你和三長老眼皮底下逃出。」

二長老說道：「那個人你認識。」

葉塵痕收起玩笑話，問：「誰？」

說到這裡，一直不吭聲的三長老帶著一肚子火氣說了三個字：「你大伯。」

「你怎麼不說話？」三長老問，「你早就知道是他？」

葉塵痕回道：「只是懷疑過，但沒有證據。」

「哼！」三長老說道，「不是沒證據，是不願相信，他一把屎一把尿將你帶大，確實很難叫人相信。」

葉塵痕問大長老，「我父親那邊怎麼處理？」

大長老說道：「天楓水域常年蹤跡不定，進不去，圍攻不得，所以神尊暫且派人圍在天楓水域外，隨機應變。」

如此說來，算是陷入僵局了。

「殿下。」二長老勸道，「先回去吧，你離開的這段時間，神尊想你想的緊。」

葉塵痕長嘆，道：「怕是天天在罵我吧。」

三位長老集體保持沉默。

「罷了。」葉塵痕說道，「我收拾收拾就回去。」

三位長老：「……」您就一條人下來玄靈大陸，隨從沒帶一個，哪有什麼行李？

想到剛才攔路的小孩，二長老笑眯眯問葉塵痕：「剛才我們進來的時候，被一個小孩兒攔路了，那是誰？一雙眼睛清澈明亮，討人歡喜的很。」

葉塵痕乍一聽就知道是方清寧了，反問：「怎麼？你要帶方天海的寶貝女兒回去玄神界做弟子？」

「方天海的種？」二長老有些不太相信，說道，「那三五八粗的方老頭，竟然有這樣一個水靈的孩子？」

三長老也湊熱鬧說一句，說道：「有方家軍的骨氣。」

「喲，刀子嘴的老三也誇她，不得了。」二長老起鬨，說道，「要不……老三，我們去找方老頭商量商量，帶她去玄神界？」

葉塵痕打住兩人的話，說道：「你們就別搶了，就算方天海答應，你們還得過我這關。」

兩位長老問：「為什麼？」

葉塵痕：「我算是她半個監護人，你們要帶她上去，還得問我答應不答應。」

二長老說道：「玄神界修鍊條件優越，你就不帶她這根好苗子上去？」

三長老也看去葉塵痕。

葉塵痕說道：「你們知道她現在靈力是哪個境界嗎？」

二長老想了想，說道：「靈皇？」

葉塵痕輕笑，「能和靈神尊打上一架。」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表示震驚。

葉塵痕說道：「她靈力出眾，若上了玄神界，利用玄神界的條件來修鍊，一年內直奔神尊不是沒可能，但是她現在體質不行。」

「欲速則不達。」二長老說道，「是個問題。」

……

「這麼久了，怎麼還不出來？」清風撐著腦袋，叼著狗尾巴草百無聊賴。

快等了一個時辰了。

清風：「出來了！」

方清寧衝上去，「葉大哥！」

這粘人的樣子像極了小貓咪，直看得葉塵痕身後的二長老兩眼發光，好萌！

葉塵痕抱了抱懷裡的小人兒，說道：「葉大哥沒事。」

方清寧這才鬆手，並且抓起塵痕的手腕就來個探息診脈。

這一手操作直接叫葉塵痕身後的三位長老看傻眼了，還真被葉塵痕說對了，他們出來之後，方清寧必定會親自把脈。

葉塵痕問：「怎麼樣？」

方清寧說道：「脈象平穩，靈力正常。」

葉塵痕見方清寧尚有一絲疑問，故意問：「要不要葉大哥脫衣服，來個現場驗身？」

三位長老聽到這話之後，臉色精彩得很，不過不用他們出手，方天海先把方清寧帶走了，警告葉塵痕，「你就這樣給我帶孩子的？」

葉塵痕乾咳，回道：「當然不是，這不看大家緊張嘛，開個玩笑。」

方天海咬牙切齒，「這話能隨便說！」

雲破天及時開口，提醒道：「殿下，該回去了。」

葉塵痕：「好。」

方清寧聽到兩人的對話后，眼睛里的光彩暗了下去，直到葉塵痕半蹲在她眼前，說道：「葉大哥這次回去可能要待一年，我們方小五有沒有話要對葉大哥說？」

「葉大哥……」你能不能不走。這句話，方清寧是不願意說出來的，葉大哥要走，必然是有他要做的事，她不能強人所難。

方清寧想了想，依依不捨道：「葉大哥，我等你回來。」

葉塵痕微笑，他就知道她回這樣說。

畢竟方家的小五，懂事得令人心疼。

葉塵痕取出一張藍卡，說來神奇，那藍色卡片在輕輕碰到方清寧手背的時候就消失了。

方清寧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什麼也沒有。

葉塵痕說道：「以後你買東西結賬的時候，出示這個冰晶印章。」

方清寧舉起手背，做出亮給對方確認印章的手勢，這時，手背上果然出現了一枚六角冰晶的印章。

這可饞了眾人的眼睛，這和帶了個隨身金庫有什麼區別！

還沒完，除此之外，葉塵痕還翻出一枚藍色冰晶納戒，上面同樣有六角冰晶的標誌。

方清寧戴上后，納戒隱形了！

葉塵痕道：「尋常納戒太招眼，這枚隱式六角冰晶納戒戴上可隱，若想看時可現行。」

眾人又饞了，現在送禮這麼大手筆的嘛！隨隨便便就是兩件稀世珍寶！

莫說其他人，就算是三位長老，也看的眼紅，光是其中一件就得來不易，看來他們殿下真的很喜歡這娃子。

來而不往非禮也。只是，方清寧翻遍全身，最值錢的只有母親留下來的翡翠鐲子。

想了想。

取下來，送給了葉塵痕。

葉塵痕還沒從收到方清寧手鐲的詫異中回過神來，就聽見方清寧道：「葉大哥，等你回來，我再補送你禮物。」

小孩兒認真的眸子總能叫人看見五彩斑斕的色彩，葉塵痕給人摸摸頭，不舍道：「好，葉大哥記下了。」

「葉大哥……」方清寧還是忍不住了，緊緊抱上葉塵痕的脖子，低頭吸取葉大哥身上獨有的清香，悶悶道，「我捨不得你……」

先前眾人還在奇怪方清寧這孩子怎麼那般冷靜，她最愛的葉大哥要走了，她竟然不哭不鬧，現在乍一看方清寧抱住葉塵痕說出這句話后，才後知後覺，敢情這孩子一直在忍著。

葉塵痕聽到方清寧這句捨不得人的話后，心都軟了，小孩兒何曾像現在這樣沖他撒嬌？

「乖。」葉塵痕緊緊抱住小孩兒，安慰道，「以後要聽你爹的話，不要到處亂跑。」

一旁本來嫉妒得要命的方天海聽到葉塵痕這句話后，冷哼一聲，算你小子懂事。

「好。」方清寧答應道，「我會聽話的。」

本是普通的離別前告別，硬是讓兩人熏染出一種生離死別的悲傷感，昭願看不下去了，才提醒葉塵痕說玄神界路途遙遠，早些啟程。

葉塵痕鬆開方清寧，「乖，葉大哥要走了。」

方清寧：「嗯。」

葉塵痕輕輕拉開方清寧，而後將小孩兒交還給方天海。

離別前，方清寧濕漉漉的眼睛一直看著葉塵痕，「葉大哥再見。」

直到葉塵痕的背影消失不見了，方清寧才張大眼睛眨了眨，把眼淚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