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被死亡

聽見木南的一聲大喝，眾人的視線立即轉向了這邊，孔菲看著巴銳彪充滿戾氣的臉，恐懼瞬間佔滿了她所有的神經，她艱難地吞了吞口水，結結巴巴回答道，「不是我放的，文件整理好后，我一直放在辦公室，早上才拿過來。」

一旁的錢罡立即說道，「一定是有人想破壞今天這場典禮，大家快四處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地方也被人塞了這些不吉利的東西！」

錢罡的話給孔菲解了圍，她逃開了木南的束縛，立即捂住被捏的紅腫的手腕，加入搜尋隊伍。

巴銳彪被人扶進了一樓的休息室里，他身邊的那個女人也一路焦急地緊隨其後。巴銳虎立即在哥哥的面前表現了起來，自動請纓地指揮著眾人開始在整棟樓里進行搜索。

錢罡一路搜尋著，便和孔菲一起，進了休息室。她們的目標終歸是巴銳彪，不和他照面，終歸是不行的。

巴銳彪還在順氣，他滿臉的汗水，嘴裡一直在念叨著晦氣。他身旁的女人一邊幫他順氣，一邊輕聲安慰他。

錢罡進來，一路認真的搜索著，一直來到了牆角的一處房置花瓶的花架子旁，突然就停了下來。只見他突然一頓，然後渾身緊繃，緊張地說道，「彪哥，這裡。」

巴銳彪雖然忌諱鍾馗像，但是他也是經歷了許多大風大浪的，剛剛那一刻的恐懼早已消散殆盡，現在有的，只有憤怒，滅頂的憤怒。

此時他的身邊圍了幾個人，聽見錢罡的話，立即緊張地護住巴銳彪，並和他說道，「彪爺，這裡有我們，您先走。」

沒想到被他們護在身後的巴銳彪突然一把扒開他們，罵了一句，「混蛋，我倒要看看是個什麼！」說完，一個箭步就沖了過去。

蹲在地上的錢罡嘴角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待巴銳彪蹲下來湊近過來查看，他便立即轉身，手上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一下刺中巴銳彪的心臟位置。

巴銳彪怒目圓睜，滿臉寫著不敢置信，他伸出一隻手，想抓住什麼，可手剛舉到一半，整個人就頹然倒下了。

小房間里瞬間就亂了套了，大家尖叫咒罵起來，有些膽小的就急急忙忙想開門往屋外跑。

錢罡在巴銳彪的死屍上摸了一下，將他身上別著的手槍拽出來，一把扔給站在角落裡的孔菲，自己則拔出剛剛刺殺巴銳彪的匕首，阻止著其他嘍啰。

一場混戰就此開始。

孔菲在學校學習過射擊，且成績斐然，只是此刻的她還在震驚中無法自拔，被錢罡扔過來的槍砸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趕緊蹲下來撿槍。

這一來一去就失了先機，剛剛還站在一邊的巴銳彪的女人，此刻立即朝著孔菲衝過來。她飛起一腳，正中孔菲的腹部，邊踢邊咒罵道，「好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你們竟然敢造反！」

被突然一踢，孔菲毫無招架之力。這一刻她才清醒的意識到，在學校學的知識終歸太書本，在面對真實的血腥場面時，最重要的不是什麼技巧和招式，而是反應。

好在這一次，孔菲的手握槍握得很緊，即便被踢得貼在牆上，手上的槍也沒有脫手。

緊接著，女人又飛來一腳，這一次孔菲有所準備，她迅速閃身，忍受著腹部的劇痛，敏捷地躲開了這一擊。女人顯然措手不及，她一臉的驚訝，使出全力的腳踢在了牆壁上，收回來的時候，她眉頭直皺，牆上質地柔軟的乳膠漆也我進去一個印痕。

抓住時機，孔菲舉起了槍，對準了一直攻擊自己的女人。穩住她之後，孔菲再次將槍口對準了其他人，並大聲地警告道，「都別動，不然我就開槍了！」

孔菲的聲音太小，其他人都還在混戰，根本沒有人聽見她的威脅。反而是那個女人，一直盯著她，一有破綻，她就立即出手奪槍。

錢罡見此情景，大喊一聲，「開槍啊！」

孔菲一慌，閉上眼睛對著那個女人開了一槍。只聽女人痛嚎一聲，再睜開眼，就看見那個女人跪倒在血泊之中，腹部中了一槍，鮮血瞬間翻湧而出。

這一聲槍響震耳欲聾，屋內還在纏鬥的幾個人都是一頓。

錢罡乘此機會，一刀一個，又結果了最後的兩人。立即舉起一個小板凳砸向窗戶，玻璃窗立即破了一個大洞。他招呼著孔菲快走，自己搬來一個桌子堵在門口，也一躍而出。跳出窗子的一瞬間，孔菲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女人捂著肚子，臉色蒼白的倒下了，而錢罡身後的那扇門已經被人撞了起來，屋外的人聽見了槍聲，立即往屋內衝來。

與此同時，周邊突然警笛聲響起，許許多多穿著防爆衣的武警沖了過來，瞬間就圍上了這個院子，收網抓捕的行動開始了。

院子里瞬間就亂了，有抱頭鼠竄的，有開槍自保的，有拚死奮戰的，還有縮在地上哭爹喊娘的。因為剛剛腹部收到襲擊，孔菲跑的速度不快，混亂中她跟不上錢罡的速度，和他跑散了。

躲過了槍林彈雨，孔菲一路順利地跑出了包圍圈，被接應她的專案組組長溫警官一把抱住。溫警官趕緊將她扶到警車旁邊安頓下來，一邊焦急地詢問她，「晁天呢？」

孔菲知道，晁天就是錢罡，他剛剛應該是跑在自己前面的呀。

這個時候，其他的專案組的成員也從一線撤回來，酒店基本已經穩定了，烏雲幫也四散逃亂，這次的圍捕行動非常的成功。他們關切此刻前去卧底的戰友的情況，便提前撤了出來。

大家都焦急地一個勁地詢問孔菲情況。孔菲還沒有從驚慌中擺脫出來，再加上剛剛是她第一次開槍殺人，她的手到現在還是顫抖的，根本無法控制。哽咽半天，她才緩緩說道，「晁天警官成功刺殺巴銳彪以後，就和我走散了，他應該是在我前面跑出來的，他怎麼會還沒有出來呢？」

就在眾人心急如焚的時候，人群中跑出來一個人。大家大喜過望，急急忙忙迎過去。

是晁天！

晁天也朝著他們跑過來，可他還沒有跑到大家身邊，就頹然倒下了，像一座大廈傾倒，令眾人措手不及。

溫警官率先跑到他的跟前，攙起他來。眾人這才發現，晁天的背後有一個血窟窿，後面的衣服已經被血沁濕了。

晁天傷的不是要害，但是因為血流不止，他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了。他躺在溫警官的身上，虛弱地說道，「巴銳虎跑了。三兒和秋子還跟著他，一定……」

晁天被隨後趕來的急救車抬走了，但是上車之前，他就已經斷氣了。臨死之前，他和溫警官傳達了一個重要的信息。

只要巴銳虎不死，烏雲幫就還有翻身之日，但是當初由晁天扮演的錢罡介紹，安排進烏雲幫的三兒和秋子兩個卧底還沒有暴露，這一次又隨著巴銳虎一起跑掉了。

痛失戰友，溫警官痛苦不已。但是戰鬥還沒有結束，敵人還沒有完全一網打盡，現在不是痛苦難過的時候。

他召集專案組人員，開了一個緊急的會議，便立即宣布了下去，「散布出去，巴銳彪是孔菲殺的。我們要保住晁天的身份不被暴露。」

在一旁休息的孔菲驚訝地站起身來，他並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但是溫警官的這一句宣布，聲音很大。

溫警官走過來，和她解釋道，「小孔同志，希望你能理解。我們不能讓晁天暴露出來，有幾個當初是晁天介紹進烏雲幫的弟兄們還在繼續卧底，烏雲幫巴銳虎還沒有抓到，這場戰役就還不算結束。」

「可是，晁天不是已經暴露了嗎？而且，人的確不是我殺的，你們這樣說，他們會信嗎？」

「你放心，刺殺巴銳彪的時候，屋內的人不多，而且多是死的死，傷的傷，這個消息不會外露的。」

孔菲沉默了，有一種難以表達的異樣感，令她不知道該如何說。

溫警官看著她，開口說道，「我知道你的顧慮，你是不是擔心你會有殺身之禍？」

孔菲抬起頭看著溫警官，不知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想法。其實她擔心的並不是這個，她只是想再次回到學校，然後按照原本人生的軌跡繼續完成自己的夢想，可是這樣的安排之後，她便註定不能再返回學校了，她成為警察的夢想也再也無法實現了。

溫警官認定了她的想法，於是「體貼」地說道，「你放心，我們已經為你考慮好了。你進入烏雲幫的那天不是死了一個女孩子嗎，我們已經以你的名字報死亡了，所以現在你在警局的檔案里已經死亡了。」

「什麼？」

「刺殺巴銳彪，我們會以巴雨璇的名字上報的。至於你，我們會重新給你安排一個身份，能夠讓你繼續生活下去的。但是這件事情要保密，你必須離開L市，直到烏雲幫完全覆滅。希望你能理解，這是為了大局考慮。其實我們這麼安排，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果然，果然。自己就這樣成為了被犧牲掉的一部分。

面對著晁天的慘死，自己的第一次殺人，再也無法返回原本生活、完成自己的夢想，還有大人世界之中為了所謂的「集體利益」而被完全忽視掉的痛苦，孔菲再也堅持不住了，她苦笑著看了溫警官一眼，情緒崩潰地朝著他吼道，「世間再無孔菲，我也不需要你們的安排。」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跑走了，她想逃離這個現實，也想逃離這個荒唐的計劃和這個荒唐的人世。

無家可歸的孔菲在大街上晃蕩了四天，終於被一個人找到。這個人一身黑衣，並以黑布遮面，他向她伸出了雙手，用沙啞卻充滿魔性地聲音對她說道，「加入我們吧。」

這個人就是靈樞閣的「ONE」。

自此以後，世間再無孔菲，靈樞閣里多了一個「sev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