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的書迷
葉傾雪可不想被人不明不白的帶走,準備跳車。
慕容連城似乎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眯眯的望著她道:「車速很快,這麼跳下去,性命無礙,卻有可能缺胳膊斷腿。聽說接骨很疼的……當然,疼痛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行動不便,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萬一這個時候有仇人找上門,想跑都跑不了。」
「停!別說了!」葉傾雪不怕斷胳膊斷腿,最怕麻煩別人。
而且,這傢伙簡直點中了她的死穴。
將來在岐王府還會面對各種各樣的問題,缺胳膊斷腿確實不方便。眼下,也沒有倒非跳車不可的地步。
葉傾雪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保持平靜,然後坐在慕容連城對面,望著這個清風朗月般的男子,一字一句的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她這人喜歡直來直去,不想跟慕容連城兜圈子。
偏偏慕容連城一直跟她繞來繞去,不管問什麼,他都回答的滴水不漏,可仔細一想,特么,一句有用的都沒有。
之前,葉傾雪情緒被他左右,難免不夠客觀。
如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越發覺得這人的出現絕非巧合。她被人追蹤,偏巧林蔭小道中只有他一輛馬車經過,身上的氣味,還正巧是那夜她聞到的龍涎香。這麼多巧合加在一塊,可不能用「巧合」二字解釋了。
這人刻意低調,整個人的風華氣度卻擋也擋不住,還有一個召之即來,武功高強的護衛。
整個帝都,就是靖王,她也沒見這麼大排面的。
只是,這人不告訴他身份,她也懶得去追根究底。帝都的風華人物權利爭奪,她也不在乎,她現在只想知道,這人到底想幹什麼。
原主雖然失掉了許多記憶,但進岐王府之後這些記憶還模模糊糊的存在,她不記得原主得罪過什麼人啊。這三年,原主基本就紮根在深宅大院,每天搞宅斗,且眼裡心裡只有君墨寒一個人,哪有時間認識其他男人。
這人幫她解決了麻煩,又抓著她不放,難道是要威脅君墨寒?
葉傾雪絞盡腦汁,也只能想到這一層。
她道:「你要是想搞君墨寒,抓我沒用,我若是死了,才正合了他意。他最喜歡的是他的側妃楚羨雲,他待這女人如珠如寶,你若抓了她,不管提什麼條件,君墨寒絕對統統答應。若是你相信我,我可以做你的幫手。」
葉傾雪朝他眨了眨眼睛,做出「你相信我」的眼神:「實話跟你說,我跟他也有仇。」
慕容連城狹長的眸中含著促狹,故意拉長了聲音道:「原來如此,只是……我抓他側妃幹嘛?我跟岐王又沒仇。」
葉傾雪的臉登時冷了下來:「那你抓我幹嘛?」
也許是她變臉速度太快,也許是她抓狂的樣子格外讓人賞心悅目。總之,慕容連城眼裡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輕聲細語道:「我分明是救你,若是那些人再追來,我又沒在你身邊,你恐怕很難脫身。」
葉傾雪現在寧願自己在興安賭坊那些人手裡。
起碼那些都是正常人,目的也很單純。
不像眼前這個男人,特么,那表情神態就像逗自己的小寵物似的,她越是張牙舞爪,他越是心情好。
奶奶的,這人是不是變態!
葉傾雪徹底惱了,眯著眼,危險的望著他道:「慕容連城,你到底說不說?!」
「咳咳」慕容連城似乎也意識到自己似乎玩過了,手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然後從懷中掏出了一本藍皮書。
葉傾雪看到扉頁的大字,登時有種想找地縫鑽進去的感覺。
這是她寫的《女婢翻身記》,雖然是以原主的遭遇為藍本,也杜撰了許多旖旎橋段。畢竟是小言類書籍,沒有愛恨糾纏,沒有肉類描寫,不好博出位嘛。
可是,當看到一個大男人拿著這種書在她面前的時候,她還是有種羞臊尷尬的感覺。
慕容連城看著她漸漸紅到耳根的臉色,一本正經道:「其實,我是你的書迷。覺得你寫的故事,細膩動人感人至深,尤其是女婢將老爺壓在身下那一段……」
「等等!」葉傾雪立刻打斷他,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誰能想到,一個看上去清雋出塵,月白風清,恍若謫仙的人會看一本三俗的劣質言情話本,還要跟作者討論故事情節,而且還是污污的情節。
那正經嚴肅的樣子,就好像在跟她說歷史大事……
奶奶的,這貨絕對是裝的!
葉傾雪氣的想把話本奪過來砸他臉上,可他卻極真誠的看著她,嘆了口氣道:「阿雪太聰明,果然什麼都瞞不住你。其實,從姑娘進入興安賭坊,我就等在門口,想結識姑娘,沒想到,卻發現姑娘被人追,這才出手相救。」
這麼說,他的出現果然不是巧合。
可真的就是,書迷與作者的關係這麼簡單?
葉傾雪怎麼就那麼不信呢?
可她也只能接受這個解釋。葉傾雪頗有些崩潰的將書奪過來,仍在地上,瞪著他道:「好,然後呢?既然你是我的書迷,又故意在興安賭坊堵我,必定是將我查的底朝天了。你現在要做什麼?帶我去哪兒?」
慕容連城慵懶的靠在車壁上,賣了個關子:「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這傢伙沒再提讓她報恩的話,不過,也沒讓她走。葉傾雪抱著臂,閉上眼,也懶得再跟他說話。
她豁出去了,倒要看看這傢伙到底要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慕容連城將葉傾雪到南街巷的宅子中,這宅子在鬧市街區,地價絕對不便宜,不過,就算庭院修的再漂亮,房間布置再華麗,還是難以抵消致命缺陷——不宜居。
青宵國有街市文化,早集市,晚燈會,也就是說,白天天不亮就得忍受人聲喧鬧,晚上大半夜外面還花燈如晝。
就中間倆時辰是絕對安靜的。
這要天天住在這兒,人準會瘋。
葉傾雪已經在這裡住了兩天,幾乎沒怎麼睡覺。眼底都是黑青色,跟被吸幹了陽氣的女鬼似的。
更讓葉傾雪無語的是,慕容連城將她送到這兒之後,就離開了。
她想逃走,卻發現自己被慕容連城那個黑衣護衛嚴密看守。根本逃不了。
她這才後知後覺,自己果真是被慕容連城給軟禁了。好在,那傢伙還有點人性,除了不能出門以外,吃的喝的用的都相當不錯。
她索性耐心等著,她就不信慕容連城能關他一輩子。
只要那人敢出現,她定要挾持了他,就不信逃不出去。想起慕容連城那文質彬彬的樣子,葉傾雪便覺得這人絕對菜鳥一個。
要不然,身邊按一個那麼厲害的護衛幹什麼。
於是,這幾天,葉傾雪除了吃喝,就是支著頭,在門口坐著打瞌睡。又過了兩天,葉傾雪適應能力漸長,在早晚集市的哄鬧聲中,竟然也能酣睡如豬。
慕容連城是在第五日的夜晚回來的。
一進門,便招來夜梟問道:「人怎麼樣?可鬧了脾氣?」那話語,好像在問自己的小媳婦。
夜梟一張冰渣子的臉非常臭,惜字如金的回道:「在睡。」
月夜下,那張絕世出塵卻略帶倦意的臉上帶了淡淡的笑,他忘了二樓一眼,那裡黑黢黢的,卻彷彿不再冰冷。
因為那裡有個特別的人。
月牙白的長袍帶著夏夜的風,一閃便朝樓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