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會畫畫?
這頓晚宴王興東格外重視,因為小時候父母工作忙的時候,是姑媽把他帶大的,這是姑媽第一次來他在北京的新家,表妹孫夢莎比王興東小六歲,從小就被譽為明星坯子,學習舞蹈后更平添了與眾不同的藝術氣質,屢次獲得荷花獎等國家級舞蹈獎項,最終以專業課第一名的成績被大學錄取,與林曉曉並稱為「南孫北林」,舞壇新生代的翹楚,學校里的明星級人物。
孫夢莎的父親是名普通工人,下崗後為了供女兒讀書做起了小生意,母親王旖旎帶著年幼的孫夢莎四處學舞、比賽、備考,夫妻二人聚少離多感情逐漸破裂,就在孫夢莎考上大學后不久兩個人離了婚,而更深層次的原因是王旖旎嫌丈夫太窩囊,這麼多年女兒讀書練舞的錢大多數都是她炒股賺來的,這也影響了孫夢莎的價值觀,「作嗲媚、拜金」是外人給這對母女身上貼上的標籤,王旖旎感覺自己終於熬出了頭,可以母憑女貴了。
呂新圓與林曉曉和孫夢莎是大學同學,但不同屬一個專業,呂新圓學的是藝術設計專業,由於拉得一手好琴很快就成為學校演出社團的骨幹,自然與同齡的林曉曉、孫夢莎成為了朋友,說來也怪,雖然林曉曉和孫夢莎都屬於比較物質的女孩,但呂新圓和林曉曉脾氣相投成為閨蜜,與孫夢莎只能算是普通朋友,但由於與林曉曉相互敵視,呂新圓也被孫夢莎劃分到敵對陣營,而恰恰就在一年前的一場演出中,王興東本來是去看錶妹的演出卻被呂新圓深深吸引,因此孫夢莎每每見到表哥都把牽線的功勞說在自己身上。
系著圍裙的王興東端著最後一道菜擺在餐桌中央,是他最拿手的上海本幫菜——紅燒肉,濃油、赤醬、甜口道出了它的精髓,老上海有句順口溜「一手醬油瓶,一手糖罐頭」來形容對紅燒菜的喜愛,旁邊的另一道糖醋小排則是孫夢莎的最愛,解饞不長肉,而紅燒鯉魚是王興東特意為姑媽王旖旎做的,小時候姑媽經常給他做這道菜,王興東邊從砂鍋里盛湯邊扭回頭對客廳里喊著:「姑媽,莎莎,吃飯啦。」
王旖旎已經被這套裝修考究的豪宅所折服,轉了幾個房間不時用手機拍下照片回去當做在姐妹們面前炫耀的資本,這會兒她正站在客廳落地窗前拽著孫夢莎的手朝外面朝陽公園的美景發出感嘆:「快看看,這景色不得了的呀,阿拉在外灘一號往對面瞧也不過如此的啦。」
「儂還去過外灘一號呢,(聽見王興東的聲音)飯好了,表哥叫咱們吃飯呢。」
孫夢莎轉身走向餐廳,跳舞的女孩身材果然一流,光看背影就十分妖嬈,而年過半百的王旖旎氣質也絲毫不輸女兒,手腕上戴著的冰種紫羅蘭翡翠貴妃鐲彰顯出其高貴的品位,或者說是在證明自己身份的高貴。
孫夢莎和王旖旎品著湯碗里的腌肉和鮮筍,露出享受的神情。
「怎麼樣姑媽,還合您的胃口嗎?」
「哇,這個腌篤鮮可不得了哦,和在上海吃到的一個味道。」
「好吃好吃,表哥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主要是您讓莎莎給我帶的腌肉好,否則燒不出這個味道,我再給您盛一碗。」王興東接過碗盛起來。
「在北京生活久了說話的語氣都變了,總是您啊您啊的,我都不太習慣了。」
「我也快被同化了,你再不來,上海話都快不會講的啦」,孫夢莎夾起一塊糖醋小排放進嘴裡,「嗯嗯,小排真好吃,媽你嘗嘗。」
王旖旎感嘆道:「興東啊,在北京有了自己的事業,住著這麼大的房子,姑媽真的替你高興噥,哥哥嫂嫂也終於可以安心了,唉,什麼時候莎莎也能住上這樣的豪宅,我也能跟著享享福嘍。」
孫夢莎正送到嘴邊的紅燒肉停住了,放下筷子說:「怎麼又來了,在表哥家也不讓人踏實吃好飯。」
「怎麼啦,我是有感而發好不啦,你現在大小也是個角兒了,各方面條件這麼好,按理說早就該。。。」
孫夢莎回嗆道:「這就不是個講理的社會,北京城這麼大,有錢有才有勢的人多得是,我一個跳舞的算得了什麼?」
「那就跟媽回上海,怎麼也比在這強,工作幾年了還在租房住,白白浪費青春。」
「你以為我願意租房嗎。。。」孫夢莎有些急了。
王興東深知上海女人吵架是這個星球上最難以化解的矛盾之一,何況眼前這對母女已把拌嘴當成了家常紅燒菜,表面甜口,實則全是濃油赤醬,王興東急忙把湯碗放在王旖旎面前,朝孫夢莎使了個眼色。
「好啦姑媽,喝碗湯消消氣,莎莎已經很優秀了,對了,這次去歐洲演出怎麼樣?」
王興東成功岔開了話題,孫夢莎聽完則表現出更加的失落。
「本以為能通過這次巡演結識一些上流圈層的成功人士,誰知道又被林曉曉攪了局。」
「林曉曉?」
「什麼意思?」王旖旎捧著湯碗問。
「沒什麼,不想說啦。」
「什麼就不講了,那個大老闆沒有去歐洲?」王旖旎放下碗追問道。
孫夢莎壓了口氣,說:「團里這次同時派出兩個團出訪歐洲和加拿大,去歐洲的是大團更受重視,主贊助商是宇天集團,在出發前的酒宴上我和宇天集團的CEO坐在一塊,聊得特別開心,他還說借這次機會介紹更多的成功人士給我認識,卻得知他要去溫哥華,然後我就跟領導提出交換申請,沒想到林曉曉堅決不同意,回來我才知道林曉曉這麼做是為了呂新圓,她還落了個為了朋友犧牲自己的好名聲。」
「怪不得你這次回來一直悶悶不樂的,那個大老闆叫什麼名字?」
「胡銘宇,你又不認識。。。」
王興東回想起這幾天發生的事,終於明白公司業務受波及,以及呂新圓所說的在溫哥華與胡銘宇產生矛盾的緣由。
王旖旎突然反應過來,說:「呂新圓,不是你介紹給興東的那個女朋友嗎?」
孫夢莎和王旖旎同時望向王興東,鏡框後面的眼睛微微動了下回道:「姑媽,她是我的合伙人,您怎麼也變得八卦起來了。」
「難道不是嗎,我聽莎莎說你為了這個呂新圓投資了很多錢,買房裝修決心定居在北京也是為了她。」
王興東犀利的目光投向孫夢莎,孫夢莎急忙躲閃開假裝吃起東西來。
「姑媽,我和新圓認識的確要感謝莎莎,但。。。感情上的事還要看緣分。」
「噢,明白了,是對方還沒鬆口,這個呂新圓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姑娘,連你這麼好的條件還要猶豫,換做莎莎早就。。。」
「媽,還有完沒完了?」孫夢莎真的有些生氣了。
「我不也是想早點了卻你的婚姻大事嘛。」
「哼,還知道是我的。。。」
「你什麼意思?」
王興東急忙再次岔開話題:「姑媽,嘗嘗我特意給您做的紅燒鯉魚,按你教我的方法去了魚腥線的。」
這邊的塞隔寧(三個人)吵得不可開交,另一頭帝都三傻公寓客廳里的三個北京人則笑容滿面,特別是呂新圓,她放下手機嘴角上翹。
「呂爺爺一定很滿意吧?」何子楓問。
「何止是滿意,從沒見過他這麼開心過,笑得合不攏嘴。」
「是啊,從天而降一個顏值能打,廚藝超群的全能保姆,正好落在呂爺爺身邊,可算了了你的一樁心事哪。」
「最要感謝的是林阿姨,曉曉,等忙過這幾天就去家裡專程謝謝你媽媽。」
「先別了,看看情況再說吧。」盤腿練功的林曉曉回道。
「你是說賀斌也干不長久?」何子楓問。
「不會的,我特意問過他了。」呂新圓自信滿滿。
「男人的話你也信,尤其是上海男人。」
「你說話能不帶地域歧視嗎?不就是初戀男友被「絲襪」搶了嗎,都過去多久了。」
林曉曉瞪了何子楓一眼。
「曉曉是那種小氣的女人嗎,何況孫夢莎最後不也被甩了嘛。」
何子楓順勢補充道:「這叫及時止損,乃明智之舉,聽說那個上海小白臉嫁給了一個富婆,用軟飯了卻餘生。」
「哼,在王興東身邊待久了滿嘴投資術語,你倒想吃軟飯呢。」林曉曉悻悻地說著。
「我在幫你說話呢,懟我很開心嗎?」
「還行吧,舒筋活血。」林曉曉收起腿感覺很舒服。
呂新圓若有所思地說:「我也覺得賀斌不像曉曉說的那種上海男人,你們不覺得嗎?」
何子楓壞笑:「新圓,你是不是。。。」
「何子楓,你怎麼也和林曉曉一樣八卦了。」
「不是我八卦,白天的時候賀斌主動邀請你幫廚,還誇你是最好的搭檔,我覺得他能留下來一半的原因是為了你。」
「我。。。為了我怎麼了,說明本小姐有魅力。」
「有魅力的是賀斌吧。」
呂新圓淺笑一下沒回答。
何子楓挺起身:「以我的經驗判斷,一個男人如果真的喜歡一個女人會在相識的頭三天發起攻勢,如果賀斌如我所說,新圓,你可要做好準備啊。」
「曉曉你看呀,何子楓真的被你帶壞了。」
「關我什麼事,壞是他的本性好嘛。」
「只可惜賀斌是上海人,曉曉不是已經幫你算過了嗎?」
「曉曉,你覺得呢?」呂新圓扭過頭問。
「我覺得什麼?」
呂新圓有些害羞地:「賀斌這個人。。。怎麼樣?」
「這我可無法評價,反正他已經住在你家了,慢慢觀察唄,我只想善意地提醒你,條件如此優秀的男人甘心做保姆一定不會那麼簡單。」
此刻夜幕下的呂家大院正房裡,條件如此優秀的男人正跟在呂瀚眠身後欣賞著房間里的擺設,胡銘天被古色古香的裝飾風格和博古架上陳列的古玩,以及牆上的名家字畫所震撼。
「這些都是您的收藏?」
「是啊,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胡銘天看見桌案上鋪著一張工筆畫,注目端詳片刻說:「這幅畫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是您的作品嗎?」
呂瀚眠吃驚地問:「你會畫畫?」
「一點點吧,我從小就喜歡到處亂抹亂畫的,從未正式學過。」
呂瀚眠點了點頭:「噢,確切的說我是一位給古書畫祛除病患的醫生,讓這些先人留下的文化遺產活得更長久些。」
「我在上海認識一位油畫修復師,聽他提起過世人熟知的《蒙娜麗莎》從文藝復興時期到現在已經被修復過七十多次,何況這些在宣紙和絹布上創作的珍寶就更需要保護了。」
呂瀚眠睜大眼睛:「嗯,嗯,想不到你還真是人如其名,文武雙全哪,看來以後不單隻是切磋劍法了。。。」
呂瀚眠一激動咳嗽起來,胡銘天低頭看著表:「差點忘了,呂新圓臨走時囑咐我要按時給您吃藥,(端起一杯水遞給呂瀚眠)呂爺爺先喝口水,我去拿葯。」
胡銘天轉身出去,呂瀚眠滿臉得意:「還是圓圓心疼我呀,背後一定做了不少功課才選出這麼個好小伙,嗯,這個保姆我滿意。。。(又咳嗽起來,喝了口水)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