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 師與徒

江湖。

什麼是江湖？

……

如果問江湖的顏色是什麼？那麼一定是紅色的。

如果問江湖的味道是什麼？那麼一定是迷醉的。

如果問江湖的體感是什麼？那麼一定是糾纏的。

……

江湖很複雜。

江湖很精彩。

江湖也很殘酷。

……

有人就有江湖。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攜子之手又或相濡以沫。

……

提起江湖，每個江湖中人都有自己的說法，更有說不完的故事。

茶樓上的小廝從少年說到了中年，可見還會繼續說下去，直到老去，或死去。

話不盡的江湖事，很長很深，遠河已無法追溯，能注意到的也只有一朵朵不時激起的浪花。。

而今的江湖就有這麼兩朵，一朵在空中已存在一會，一朵才剛剛激起。

在天空中，烈陽的映照下，閃爍著不一樣的光彩。

……

在近幾十年的江湖裡，出現了一個人，或說一把劍，一個如劍一樣的人。

此人無名無姓，可自他出道以來，卻如寶劍出世般吸引了江湖中無數人的目光。

沒人知道他默默無聞挑戰了不知多少風流人物，更不知道他從屢戰屢敗到愈戰愈強。

他被人記住只有成名后一個個敗倒在他身下知名高手，以及一把把折斷的劍。

他沒有名字，江湖人給他安的一個劍字，一個傳聞抵達劍道之【理】的男人。

……

為什麼是傳聞？

因為江湖已經很久沒有他的消息傳出。

至於現在又為什麼開始被江湖人提起？

因為一場約戰。

……

在近年的江湖裡，又出現了一個人，一個江湖新秀，是的，江湖新秀沒錯。

可卻也是一個出名即成名的恐怖人物。

此人無性無貌，只知道其代表魔道如彗星一樣崛起，一出來就敗盡江湖中無數的高手，無論單挑還是群毆，全部以碾壓的姿態取得勝利。

除卻懸挂在江湖上那一把劍。

——

一座無名青山。

一個無名山谷。

山谷空幽清靜，寂寥無人。

山谷中有一座簡陋的茅屋。

結廬外有小橋，流水，古樹，瘦馬，以及一道遠道而來的倩影。

倩影是一個少女，一頭長長的青絲，很年輕，一張乾淨白皙的面龐，很漂亮，一雙秋水般的雙眸，很迷人，一道淺淺的微笑，很溫暖。

古樹下的瘦馬遠遠瞧見了那個少女，昂頭嘶叫了一聲，便快步向那個少女跑去。

而少女見此，笑容甚了些，腳上的邁步也大了分，主動迎上。

少女親呢摸著湊過來的馬頭，笑道：「小黑，你又瘦，是不是我走之後師父就不好好做飯給你吃了呀？」

瘦馬被小手摸著頭，那雙黑色的巨目露出享受般的人性化目光，在聽到少女的話后，又聽懂似的叫了一聲，開始不斷擺頭。

少女見此，小臉一板，像是不高興的：「一定是這樣的，師父那人肯定一天到晚看著他那把破劍，連飯都不給你吃。」

瘦馬踏了踏足，又長叫了一聲，或許因為年紀比較大的原因，叫聲有些中氣不足，顯得像是在悲鳴。

少女聞后，表情一愣，感傷微微一現，摸馬的動作顯得愈發輕柔，口中小聲也像安慰般的說道。

「小黑還不老，這次就跟我一起走吧，保證你吃香喝辣，重新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不等瘦馬回應，少女的小手拍了拍瘦馬的頭，落下決定般的。

「就這樣說定了哈，不過等我先去見完師父呀。」

說完這句，少女收手，看了一眼前面緊閉像是許久未有人居住的茅屋，便從瘦馬旁邊走過，化為一道白虹向青山深處掠去。

——

青山的深處。

有一座山崖。

絕壁旁有一道人影。

一個白衣白髮的男子。

男子身無長物，只在其旁立有一把白劍。

男子孤身望著崖外遙遠的天際，隱約有種與天地合為一體的縹緲感。

男子縹緲，所以模糊，看不清他真實的樣子，像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又像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也像六七十歲的老人。

男子筆直的腰身，打理得一絲不苟的穿著，依舊掩飾不了那股滄桑，是那顆不知承重幾何的心。

無法言說的重，讓男子看起來是靜止不動的，連帶他周圍的一切彷彿都是靜止的，風，空氣，甚至時間。

男子一動不動的站著，看起來有和天地融合的縹緲，又有和天地格格不入的矛盾。

……

孤崖。

獨壁。

單影。

直至。

「師父我回來啦。」

一聲鈴鐺般悅耳的招呼將這靜寂被打破。

靜止的一切彷彿又流動了起來，包括那個靜流中的男子。

男子聞言轉身，上下打量了那個少女一番，而後薄薄的嘴唇裂開一道笑容，說道：「出劍吧。」

少女在男子打量她的時候，她也一眼不眨的看向那個自己許久未見的男子。

看到男子漸漸浮起笑容時，她也微妙的浮起一絲笑容，並悄悄的挺了挺腰身。

待聽到那句出劍吧。

少女愣住了，表情像是固定了一樣般。

不過很快的。

少女的身子就如泄氣般的鬆弛了下來，用無可奈何般的語氣說道：「師父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沒變，我算是敗給你了。」

男子笑容未變。

「敗不敗，也要打過再說。」

少女臉色一變。

「師父，你這樣很傷徒弟的心吶！我們這麼久不見了，不說敘舊，就這麼想除掉我這個大魔頭嗎？！」

聽此，男子不知何味的搖了搖頭，眼中多了絲溺愛，。

「你長大了，我很欣慰。」

少女聽到這句很高興，眯起汪汪的眼眸。

可沒多久。

「出劍吧。」

開始的話語再次響起。

少女還能從中聽出罕見的迫切，她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所以神情變得真正無可奈何來，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斂。

看著那個從小如兄如父待自己的男子：「師父，你當年收養我，是不是因為看中了我的天賦？」

對於這個問題。

男子沒有回答。

只是淡淡的看著她。

靜靜等待著她出劍。

……

少女笑了。

複雜的笑。

也是難言的笑。

笑聲盪起微痕。

脆響中。

少女原本那套白色衣裳漸漸化為黑色。

一張黑色面具，一把黑色長劍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兩手上。

憑空喚物。

在江湖中，要不是騙子的手段，要不就是高手快到肉眼體察不到的技法，而真正的憑空喚物，江湖中沒有人能做到，也沒有人相信。

可男子知道自己這個徒弟所使的不是戲法也不是手法，而是真正的憑空喚物。

不過他並沒有太過在意，或者說興趣不大，當是某種神奇的儲物手段罷了。

黑色的面具覆蓋住白凈的面龐，白皙的小手舉起黑色的長劍直直對向男子。

男子那模糊的身影，這才微微有了些變化，他等這一天很久了，變得真實起來。

一聲刺耳的劍鳴。

「師父，我會留住你的，就算殺了你會把你留下！」

——

——

這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師父，你為什麼就不能好好看看我呀。」

「我現在不就看著你嗎？」

「可是你眼裡根本就沒有我呀。」

「沒有嗎？」

「沒有！」

……

【是的，我知道你眼裡除了劍，什麼都沒有】。

【不過我會成為一把讓你正眼看我的劍。】

……

某一次，某個從不喝酒的男子被某個女孩捉弄灌醉。

「師父，待我長發及腰嫁你可好。」

「不好。」

「為什麼？」

「長發不好。」

「呃？」

「不好用劍。」

……

【我就要留長長頭髮，還能用很好的劍。】

——

——

一把白色長劍架在少女白皙的脖子上，長長的青絲在飄落。

一把黑色長劍從男子的胸口貫穿而出，鮮紅的血液在滴落。

黑裙少女在哭。

白衣男子在笑。

少女不敢拔劍。

男子鬆手棄劍。

摸了摸她的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