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傾苦果
「施主,師傅後堂有請。」
跟著小和尚繞過前殿,巡著陳舊的石道來到後院。
仰頭,後院門正掛著「方丈院」三個大字。
「師傅就在裡面。」
聞言,白初雲謝過小和尚,待小和尚替他推開院門。
跨過高高的門檻,來到院子。
還未看清院子里的陳設,正堂緩步走出一名老僧。
「施主,這邊請。」
「謝大師。」
雙手合十躬身作揖。
隨老僧步入正堂,映入眼帘便是正堂中心巨大的佛主金身,以及佛像前的供桌,還有香爐冉冉飄出檀香,在房中消散。
「施主請坐。」
老僧伸手一指,面前一張低矮的茶几赫然入目。
一套簡單的茶具,旁邊一座茶爐燃著炭火,上面一提茶壺壺口飄著白霧。
再次謝過老僧,見老僧在正位的蒲團盤膝坐下,白初雲學著盤膝坐下。
未及開口,茶壺突然突然發出「嗚嗚嗚」地聲響,水開了。
靜靜地看著老僧將茶壺從茶爐上提出,放在旁邊的木架上。翻起兩個茶杯,用過沸水殺毒;又從一盒木匣中捏出茶葉,最後倒上沸水。
將泡好的茶推給白初雲,老僧言:「請。」
又一次謝過老僧,低頭看著杯中徐徐飄出的熱氣,不知怎的,白初雲那顆躁動的心突然間平靜下來,再沒之前的惶惶不安的感覺。
時間流逝,陽光升起,毒辣的太陽又一次炙烤著大地。
「大師可是知道晚輩前來幹啥了?」
不知怎的,白初雲突然問出這句話。也不怪他,老僧表現出的淡定自若,那種蕭然洒脫之意,可不是能裝出來的。
「不知。」
「那大師不想知道晚輩前來何事?」
放下杯子,老僧笑眯眯地瞧著白初云:「施主想說之時,貧僧不就曉得了嘛。」
白初雲啞然,沉默片刻,他嘆口氣道:「是這樣,大前天我做了個夢,夢裡一個娘炮說要借我的身體一用,用完就還給我。然後就過來攻擊我,說我的鮮血可以解開他的封印。」
抿一口茶,白初雲吁了口氣:「然後我就被嚇醒了,醒過來的時候,我床上一灘血跡。」
說著,白初雲不安的抬頭:「我可以肯定,那是我吐出的血。可我到醫院檢查兩遍,一點問題也沒有;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然後我去安玖寺求了張護身符。」
抬頭,見老僧依舊只是靜靜地喝著他的茶,白初雲也只能繼續道:「前天,我又夢見那個娘炮了。這次他卻沒有攻擊我,而是和我說,只要我放他出去,榮華富貴,權傾天下,任我挑選。」
嘆口氣,白初雲苦笑:「後來我沒同意,他說我敬酒不吃吃罰酒,然後又攻擊我。我被嚇醒了,醒來之際,我發現……我床邊站著一個黑衣人,他見我醒來后瞬間消失了。不管我怎麼查監控,也沒發現黑衣人怎麼進來的,怎麼出去的。」
「似乎……黑衣人就沒有存在過。一切都只是我的幻想。可……可我能清楚的知道,那不是幻想。我求來的護身符不見了,還有我床單上現在還有點血跡……」
話到此處,白初雲再也難繼續下去。仰頭用期盼的目光看著老僧,他依舊沒有動作。
「昨天又碰見個野娘們兒,二話不說上來一腳……」
話到此處,白初雲只覺得下體依舊隱隱作痛,暗暗罵了兩句那踢他的女孩。
「一腳把我送進醫院不說,還沒出來就被警察以『有傷風化』給帶到派出所。」
「在派出所折騰了一天,本已經就沒事了。誰曉得那瘋娘們兒一直堵在派出所門口,問我要她替我墊付的醫療費。媽個蛋!」
話到此處,白初雲還是沒忍住罵出聲:「短短几天功夫就花了幾千塊錢不說,現在還丟了工作。我特碼招誰惹誰了?」
再抬頭看那老僧,還是沒動靜。
「大師?」
白初雲忍不住問:「我該怎麼辦?」
「順其自然。」
老僧吐出四個字。
「我……」
想要罵人,想了半天,最終還是忍住了。
「施主,你現在很煩躁呀。」
替白初雲滿上茶水,老僧道。
「廢話。」
白初雲暗道一句。
「不如聽聽木魚如何?」
「聽木魚乾嘛?」
白初雲不解地問道。
「安神,只有靜下心來,才能解決事情不是?」
想了想,白初雲點頭答應。如今卻也沒什麼辦法,只能試試看了。
片刻功夫,老僧從內室中抱著木魚出來,將蒲團后挪了挪,把木魚放在地板上,再次盤膝坐下,口念佛號:「阿彌陀佛,施主,貧僧開始了。」
「開始吧。」
空靈的木魚聲悠悠然盪開,窗外一隻雀鳥拍打著翅膀滑落正門,停留在院中槐樹枝丫稍作歇息。
飄忽不定,似有似無的經文誦讀隱約傳來,雀鳥歪著頭,好奇地打量著正堂對面而坐的二人。
暖風吹過,幾片綠葉徐徐飄落,隨風而去,驚動了雀鳥,撲騰著雙翅展翅高飛,迎著驕陽而去。
屋內,一段經文誦完,對面躁動的白初雲竟然沉沉睡去,微微鼾聲傳出。
這一幕對於老僧而言似乎早有預料,只是微微一笑,收起木魚。再來到白初雲身邊,俯身將其抱起,朝書房而去。
行到門口,緊閉的房門突然毫無徵兆地打開,老僧抱著白初雲進去。
書房陳設也及其簡單,單人卧榻上鋪著竹制涼席,席上一張洗的泛白的毛毯疊的整整齊齊;幾扇書架,放著零零散散的書,窗邊擺張古樸的書桌,其上一盞油燈孤零零矗立。
輕輕將白初雲放在卧榻之上,扯過毛毯替白初雲蓋住小肚。
輕手輕腳來到書桌前,拉出抽屜,取出放在裡面的玉。
玉不大,如嬰兒手掌般散發著乳白色光滑。
隨後走出書房,帶上房門。
撤去正堂的茶几茶具,兩蒲團擺放回佛主金身前。
盤膝坐下,掌中拖著那塊玉,身後正堂的門無聲無息地關閉,將光明擋在外面!
撐起眼皮,那雙無神、似乎下一刻就會睡去的眸子瞬間激蕩出兩道金色光輝!
手中璞玉冉冉生起!
金色的光輝纏繞上那乳白色的璞玉,陣陣繁雜的咒語如囈語般傳開!金色的靈力如絲般從老僧掌中送出,包裹著璞玉。
咒語不斷響起,金色靈力纏繞著璞玉,點點碎屑掉落在老僧面前地板上——那是玉的碎屑。
正午十分,老僧緩緩閉上雙目,停下嘴中咒語:「阿彌陀佛。」
眼中爆射的金光消失,掌中散出的靈力隱去,被雕刻上奇奇怪怪紋路的璞玉落回老僧手心。緊閉的房門不知何時又一次打開,熱浪卷進正堂,地板上玉的碎屑隨風而去,似乎之前的一切也沒有發生一樣。
白初雲這一覺直接從第一天上午睡到第二天早晨。或許是這幾天的擔驚受怕,又或許是老僧的木魚聲帶有強大的催眠作用。
睜開雙目,入目便是老僧和藹可親的模樣。
「我什麼時候睡著的?」
「興許是施主這些天太過勞累,又聽貧僧木魚入了神,這才睡著的。」
低頭看一眼手中的毛毯,白初雲到道聲謝,還有些回不過神。
「施主。貧僧準備了齋菜,不如一起去吃點?」
「中午了嗎?」
捂著確實有些餓的肚子,白初雲問。
「想必是施主還不知道吧,施主已經睡了一天一夜。現在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卧槽——!你說啥!」
白初雲驚嘆一聲,趕忙翻身下床來到窗邊。
天際的盡頭,金色的輪廓顯現山頭。
「我踏馬怎麼睡了這麼久?」
神思路轉,白初雲頓時驚喜地看著老僧:「我沒有再做那個詭異的夢了?我……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