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垃圾
艾倫走進休息室，希爾仔細確認過目前不會有人來這裡，然後才走過來，在不遠不近的曖昧位置停下。
「你想說什麼？」艾倫問她。
希爾那面無表情的臉頰終於出現了變化，但那並非是往好的方面變，而是一副看垃圾的眼神，而且還是有害垃圾。
「你竟然好意思說你在與邪惡勢力戰鬥？臉皮可真厚啊。」
呃呃……這不是剛才自己在沙緒裡面前胡掰的話嗎？她怎麼知道？等等！莫非是……
艾倫突然意識到希爾做了什麼。
「你竟然用魔法偷聽了我們的談話？」
「是啊，那又怎樣？」
希爾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讓艾倫感到一陣無語。
「還那又怎樣？你可是勇者啊，總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是想鬧哪樣啊！」
「哼！總比你這種傢伙說什麼這是為了正義好多了。正義這個詞從你嘴裡說出來，簡直就是一種侮辱……真噁心，我都快吐了。」
「……你該不會專程為了挖苦我才來找我的吧？」
艾倫本以為她是來戲弄自己的，內心已經做好準備，但是事情並非如此。
「我才沒那麼無聊……我想跟你談談……冰塊的事。」
「你怎麼也問起這個了？」艾倫稍稍皺起眉頭。
「我沒有要追問的打算。不，當然是很在意，關於……那些冰塊的來歷，啊……這樣的話，變成在追問了吧。」
她看起來有點猶豫，不過還是像是下定決心的樣子說了。
「那些冰塊，你說是用魔法做的對不對？」
「對啊。」
艾倫不假思索地回答說。他在沙緒裡面前的確是這麼說的沒錯。
「既然如此，你應該知道……我記得你的魔力沒有剩多少是吧，所以應該沒有那麼多餘裕，但你又可以……所以肯定是有某種辦法的吧？」
希爾的話講得混亂不清，艾倫完全沒聽懂她到底想要表達些什麼。
「什麼辦法？」
「咦？」
「嗯？」
「啊，沒有……」
這個人講話還真是墨跡。艾倫忍著不嘆氣，繼續問道：
「就這樣？」
「不……」
「你到底想說什麼？」
艾倫忍無可忍，向前踏出一步追問道。希爾倏地垂下眼眸，終於小聲地說出了口。
「我在想，你是不是知道能恢復魔力的辦法？」
原來是這事啊。艾倫總算是理解了，看來希爾也在為魔力無法補充的事情煩惱。難怪她會說得這麼吞吞吐吐，畢竟向敵人打聽恢復實力的辦法，對於個性倔強的她來說，的確有些難以啟齒。
然後艾倫搖了搖頭。
「不知道。」
「誒？」
希爾原本略微低垂的頭霍地抬起來
「不知道？」
「嗯，雖然已經在讓艾莉調查了，但目前來說還沒有找到能讓魔力恢復的辦法。」
「可是你不是在用魔法製作冰塊嗎？如果不能恢復的話，怎麼可能有那麼多——」
「我沒用魔法啊？」
「誒？」
希爾再一次愣住。以為她沒聽清，於是艾倫又說了一遍。
「我沒用魔法。」
希爾徹底混亂了，雙眼閃爍著疑惑，眨個不停。
「你、你剛才不是在店長面前說……」
「你傻啊，在小坂小姐面前我能說真話嗎，那些話都是我為了矇混過關瞎掰的。」
「瞎掰？但那些冰塊連火鍋都能凍住，如果不是用魔法……」
「那是我用吐息凍出來的，你忘了嗎，我可是冰龍啊。」
艾倫得意洋洋地說完，正打算再吹噓一波自己的吐息有多方便，然而——
「嘔！」
希爾一副噁心至極的表情，在艾倫面前乾嘔起來。
「竟……竟……竟竟竟竟然是吐息！也、也就是說，我之前吃過的那些刨冰，其實都是你的口水嗎？嘔嘔！」
艾倫驚呆了。
「喂！要不要這麼誇張啊！」
「太、太難以置信了！我、我竟然吃了你的口水！太噁心了！嘔！」
「誰說是我的口水了！我是用吐息沒錯，但那些冰是用乾淨的水凍出來的！你腦袋有病啊，誰特么會用口水來做刨冰啊！就算是口水，我特么有那麼多口水吐么！」
聽到這話，希爾的表情總算稍微恢復了些，但也僅僅只是從看有害垃圾的目光，變成看可回收垃圾的目光而已。
不管是有害垃圾，還是可回收垃圾，歸根究底都是垃圾。
唉，浪費口水跟你解釋的我真是個笨蛋。艾倫在心中臭罵她，早知道如此就不解釋讓她自個噁心去好了。
「真是的，用吐息凍冰塊，用催眠魔法強迫路人消費，你還真是喜歡幹些無聊的事。」
五十步笑百步，不會有比這個更令人感到不悅的口氣了。
「還好意思說我，你不是也把魔力浪費在偷聽我跟小坂小姐的談話這種無聊的事情上了？」
「哼，總比你用魔法催眠那個光頭主播要好，被他那麼一折騰，搞得現在店裡不得不放棄銀河刨冰，這還不都是你的功勞？」
「……唔！」
艾倫被戳到痛處，發出狼狽的聲音。可惡，為什麼自己必須被勇者用關愛智障般的眼神給瞪著呢。如此心想的他拚命反駁。
「我怎麼知道那個光頭會是個主播！我也是好心才辦了壞事！」
「但總歸是讓大家的辛苦白費了不是嗎？唉，真是的，一想到自己費盡心思想要打倒的對手竟然是連這種小事都能搞砸的笨蛋，我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刺耳的嘲諷猶如尖刀一般刺進艾倫的胸膛，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呆下去了。
「唉，隨你怎麼說吧，我要去工作了。」
到底在搞什麼啊，真是的。艾倫一邊離開休息室，一邊在心裡碎碎念。
神啊，至少讓我今天之內別再跟這個麻煩的女人打交道了。
他向神發出禱告……雖然他不信神。
然後到了下班回家的時候，該說果不其然嗎，神並沒有鳥他。
只見希爾擺出和早上一模一樣的姿勢，雙手抱在胸前，氣勢十足地佇立在商店街路口，等著艾倫的到來。
「你又想幹嘛？」
「你果然很差勁呢……唉，年紀輕輕的記憶力就開始衰退了，真讓人擔憂幾年後會不會連你自己是龍王這件事都會忘記呢。」
希爾一如既往說著傷人的話，但艾倫並不覺得生氣。跟她打了幾回交道后，他差不多快要習慣了。
「我一整天下來忙的要死，忘掉一些事情不是很正常嗎……快說，找我幹嘛？」
「我有話要跟你說，跟我來一下。」
因為這唐突的邀請，艾倫揚起眉毛。
「我今天快累死了，現在超想回家睡覺……不能在這裡說嗎？」
艾倫的確很累，各種意義上都很累，雖然他很明顯地表達了自己的不樂意，可是希爾不僅沒有放過他，反倒用一副「你是笨蛋嗎？」的表情來回應他。
「不行。」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瞧瞧，都瞧瞧。不交代理由，也不改變立場，看這個女人有多麼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