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來到商店街后，提前來這裡踩過點的艾倫，輕車熟路地將自行車停在一處人流量最大的路口，然後將寫有「刨冰五塊錢一碗」的牌子豎了起來。

多虧了前期的情報工作，艾倫剛剛做好擺攤的準備，路過這裡的人們便受到吸引聚集了過來，這一情況令艾倫心裡樂開了花，心想這次一定可以大賺一筆。

他事先調查過，如今市面上的刨冰最便宜的是十塊錢一碗，而他只賣五塊錢，這樣的價格差一定會吸引大量顧客，雖然掙得少了點，但薄利多銷嘛。

然而，從結論來說，艾倫的期望落空了。因為當聚集起來的人們得知他賣的刨冰只有白砂糖口味后，便紛紛轉頭離去了。

他犯了一個重大的失誤，那就是在現在這個美食如雲的時代，區區白砂糖已經滿足不了人們那挑剔的舌頭了。

這就是所謂的把握住了商機，卻沒能跟上顧客的需求嗎……現在才意識到這點的艾倫雖然很沮喪，但還是沒有放棄。

因為他對自己的刨冰很有信心。

用寒氣吐息製作出來的刨冰，一般刨冰根本沒辦法相比。這種刨冰的口感非常細緻，綿密溫潤，不僅是艾倫這樣覺得，艾莉嘗過後也讚不絕口，表示一定會受到人們的歡迎。

沒錯，只要嘗過就絕對會迷上，哪怕只有一個人吃過……一個人就好，這樣就能一傳十，十傳百，到時候他艾倫製作的刨冰，便會在整條商店街聲名大噪，成為首屈一指的暢銷商品。

所以現在需要等待的，就是那第一個敢於吃螃蟹的人。

然而，直到下班的人流漸漸散去，那第一個人也仍然沒有出現。

望著箱子里原封不動的刨冰，艾倫終於了解自己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呼風喚雨的龍王了，曾經的自己俯視世間萬物，現在卻連一碗刨冰都賣不出去，他差點沒能忍住流下屈辱的淚水。

無論艾倫再怎麼悲嘆，現實終究是殘酷的。總而言之現在需要錢，就算不擇手段也一定要踏出這第一步。

艾倫咬了咬牙，決定隨便找一個路人，再用最後一次催眠魔法，讓他買下自己的刨冰並替自己宣傳，除此之外已經別無他法了。

就在他在道路上尋找下手目標時，某人突然從旁邊向他搭話。

「你好，請給我一份刨冰。」

「嗯？」

艾倫轉過頭，映入眼帘的是一個扎著馬尾的女人。

個頭跟艾倫差不多，不，搞不好還要更高一點，看起來很年輕，有著模特兒般的身材以及就算代言洗髮水廣告也不用加特效的柔順長發。她將頭髮高高紮起，身上穿著某種制服，看樣子是剛剛下班。

目光被女人過於光鮮的外表所奪去，許久后艾倫才想起自己發獃得太久了，慌慌張張地開口。

「啊，要刨冰是嗎……我這裡只有白砂糖口味的哦，確定要嗎？」

因為先前的客人每次在得知只有白砂糖口味后便轉頭離去，所以艾倫便乾脆提前告知對方，免得白忙活一場。

「啊，原來是清冰啊……也好，幫我打包一份吧。」

「清、清冰？」

看著艾倫疑惑的模樣，女人微微一笑。

「所謂的清冰，就是只加了砂糖水的刨冰呀。你是幹這一行的，沒理由不知道的吧？

「原、原來如此。我入行淺，許多事情都還在學……」

「這樣啊，清冰可是最能吃出刨冰的原味哦。現在想想已經很久沒吃過清冰了，還真是懷念啊。」

「哦……」

看來這個客人對於刨冰有著很深的講究，艾倫稍稍眯起眼睛。不過這麼年輕的女孩說懷念什麼的，還真是奇怪。

艾倫用有些生疏的動作將刨冰打包裝好，小心翼翼地遞給女人。女人則是把零錢遞來。

艾倫緊緊攥著手裡的五塊錢，壓抑內心的激動心情，終於……終於邁出征服這個世界的第一步了！

就在這時，提著塑料袋正打算離去的女人突然回過頭來。

「不過話說回來，一直在這裡擺攤可不是什麼好主意，我覺得你還是趁早離開比較好，要不然會很危險的哦。」

女人說完，沖艾倫露出一個深奧的笑容，轉頭離去了。

艾倫一臉懵逼。

危險？

什麼危險？莫非會有強盜竄出來打劫嗎？如果是艾倫以前的世界的確有可能，但在這個文明高度發展的世界，擺攤應該不是什麼需要賭上性命的事情吧？

權當是對方在開玩笑，艾倫不以為然地聳聳肩，正打算一鼓作氣再多賣幾份刨冰出去，突然一道銳利的聲音飛進耳中。

「你在那裡幹什麼？」

那是個男人的聲音，轉頭一看，那是一名穿著制服的男人，那身制服和平常所見的上班族制服有很大的不同，材質似乎很牢靠卻看不出是用皮還是布所製作，穿在身上十分挺拔。頭上戴有帽子，帽子前額部分則裝飾著某種金色徽章，容易讓人聯想到人類的騎士，姑且就稱之為騎士吧。

騎士身後還有另一個穿著同樣制服的人站在那裡，同樣正往這邊看著。

對於騎士的質問，艾倫眨眨眼，老實地回答說：

「我在擺攤啊，看也知道吧？」

「這裡是公共場所，禁止私自擺攤！」

「咦？」

艾倫一臉茫然，他可不知道還有這種規定。關於這個世界的情報，他大多是從之前催眠的那個男人口中的得知的，因此情報內容很不全面，有時候的確會像此時這樣，遇到一些超出認知範圍的事情。

「那麼，因為你違規經營攤販的行為，我們將要對你的工具予以暫扣……」

騎士說完，便朝站在後面的同伴打了個手勢，那人點點頭，拿出一個對講機講起話來。

「這裡是櫻花商店街，這裡發現有違規擺攤行為，請派拖車過來……」

幾分鐘后，來了一輛黑白分明的貨車，好幾個穿著跟一開始那個騎士相同制服的人也接連出現，將艾倫的自行車抬進了後車廂。

「總而言之呢，這位小兄弟，你的擺攤工具我們先收走了，這是單據請拿好，明天或者後天請帶著單據到隊里來接受教育，在那之後我們會將工具返還給你。」

客氣但不容置否的聲音，讓艾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現在總算明白先前那個女人所說的「危險」是指什麼了。與此同時他還明白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

他的刨冰生意在開業的第一天，便正式宣告破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