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華年 10.歡悅歡悅,袞出一輪明月。
傲嬌小王爺宋微時,那日晨練回客房,發現和郡王在他屋子等他,二人閑聊扯皮一陣,也就把木頭的事給忘了。
直到第二日他們一行人各回各府,在自己的房門前絆了一跤,才看見那截孤獨的木頭。
「這是甚?」
「爺,這是青木大人著人送回來的,說是爺心愛之物,我瞧著重要,放您門庭了。」
小杜子扶著踉蹌的宋微時,解釋道。
「我是問這木頭怎麼帶回府了,不是讓青木給平陽侯的四小姐嗎?」
「爺,那奴可不知了,您得問青木大人」
嗯……饒是他脾氣不錯,也有些惱火了,這截東西放在這,那狡猾的四小姐暗地裡不知要怎麼編排他呢。
另外,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把它送入那平陽侯府的內院。宋微時每日勤奮習武,如今還要為這截木頭傷腦。
「明日不用給青木留飯了,餓他一天」
小杜子不解,愣住片刻,等回過神來,宋微時已經回房了。
「爺……爺……那不成啊……」
「啊嚏……」
「小姐,可是涼著了?秋日夜裡不宜開窗子的,小心頭疼」
「無妨,只是這屋子氣悶,我想通通風。」
回府的第二日夜裡,如夢繼續看著她那本遊記,木頭的事也不肖想了。有機會去尋一把現成兒的琴吧。
「平兒,你可知有哪家比較好的琴行?」
「小姐,你是要買琴嗎?醉仙樓那兒有一家京師最好的琴行,就是價格不菲」
「你看哪日方便出府,我們去瞧一瞧」
「小姐,過些日子是祭月節,未出嫁的小姐要去道觀求籤,而已婚嫁的則要歸寧,后在日落前必返夫家。不如,我們也去逛逛吧」
如夢前世並未參加過祭月節,也從不知曉。若按前世軌跡,過了明年春日就會有方家找大伯父提親之事,自己對方氶江的玉樹臨風所打動,芳心暗許已久,自然是默認著允下了。
不想再讓惱人的事擾了自己,放下書,向榻上走去。
「好,就那日吧,近日把我的私房銀子攏一攏,看能尋一把好些的琴不」
「四妹妹,你是還惱我不成,怎地回來幾日都不見你來尋我?」
自上次上房祖母那裡一別後,慪氣的二姐姐如桐還是第一次踏進如夢的小院子。
「二姐姐,怎地說是我惱你?是你不肯與我講話的,初一那日我是想與你話別的,奈何有個小姐眼高過頂,只是瞧著樹梢」
如夢看向如桐,二姐姐一副彆扭的樣子惹她發笑。
「四妹妹莫要取笑了,真是小狐狸,怎地好像都是你佔了理一般」
「好了,二姐姐莫氣了,你看這個」
如夢走到梳妝台前,打開妝匣,拿出來一個珠釵,五彩色澤,甚是喜人。
「四妹妹沒把這個給那畢丹珠?」
「二姐姐送與我的,怎麼能轉送她人,自是要好好呵護」
「哼,算你有些良心,這可是我舅母送我的,我寶貝的很,據說是舅舅行船時一個天竺人所贈,旁人我都不會給看一眼的。」
「是呀,二姐姐最疼如夢了」
「我來尋你是想問,昨晚上畢丹珠帶著一個丫鬟登門了,說要借住一段時間,四妹妹可知曉?」
「啊,不是剛回府嗎,怎地又折返了?」
「她自己說四姑奶奶半路去了一個親屬府上敘舊,她一個未出閣的丫頭不方便,讓她先回侯府借宿幾日,鬼才相信她,她那丫鬟上次來府並未見過,定是回府後又出來的」
如桐邊說邊吃著如夢早日做的松子。那是在祥雲寺帶回來的果子,讓平兒拿花椒炒熟后,在院子里晒乾后所制。
這兒說著,見平兒引進一人。
「二姐姐原也在這兒」
如珠一進房內,見如桐也在,甚是驚訝。
「三姐姐來了,快坐吧,剛好我前兒炒的松子,嘗嘗鮮,恐一會兒被二姐姐吃沒了」
「四妹妹是嫌棄我吃的多了不成,竟這般排擠我」
三人說笑著,平兒又重換了新茶。
「三妹妹,你不在祖母那兒抄經,怎地有空來四妹妹這坐?」
如桐見無事不登門的如珠,好半天也不開口說來的目的,遂開口主動詢問。
「是表姐,祖母允她住在大姐姐院里了,與我一牆之隔,總是借故去尋我,我、有些怕她」
「叫我說你和四妹妹真是不該,一個怕她、一個避她。這是我們自己府上,哪由得她撒潑啊」
「二姐姐,不要生事,祖母不喜。你剛受過罰,安分些。許是表姐這幾日就走了」
「四妹妹你總是這般讓她,小心她反咬你一口」
「我遠離她便是,她脖子哪會伸得到我的院子。」
拿畢丹珠消遣了一陣兒,時近黃昏,三人相約明日一起去給祖母請安,就回各自的院子了。有了共同的敵人,姐妹之間仿似多了些不曾有過的溫情。
當夜子時,如夢正酣睡,被平兒搖醒。只見平兒披著外褂,舉著油燈,慌張的望著她。
「小姐,窗外有聲音,響了半晌了,我怕」
「平兒睡在外間,若是如夢半夜有事方便喚她,因著床榻離窗戶近,有些風吹草動都能聽見」
「或許是夜貓吧?此時應該走了」
如夢迷糊著坐起身來,平兒慌亂中還不忘給她披上披肩。
「小姐,開始有人走動的聲音,后又似重物落下,窸窸窣窣的響了半晌」
「哦?把燈都掌了吧,隨我去看看」
平兒打頭,輕聲的打開房門,借著月光看去並無人影,主僕二人又小心的行至側面窗戶下,見一團黑影卧在那裡,仿似一個躺下的人。
兩人嚇了一跳,等了半晌不見「那人」挪動。
「平兒,把燈給我,咱們貼上去看看」
「小姐,恐有什麼危險,讓奴婢過去吧」
「無妨,許久未動想必是死物」
如夢提燈上前,見窗下躺著那日思夜想的一截杉木,木頭上壓著一封信箋。
「啊!怎麼是這截木頭?怎地滿王爺這時送了過來?」
「平兒慎言,外面不方便說,先回房」
回到房間如夢覺得涼氣襲人,解了披肩回了榻上,平兒將房內燈燭熄滅,只留了床榻旁的一盞。
「小姐這滿王行事怪異的很,怎地半夜裡向人家投東西?」
「許是有事耽擱了吧,又不好直接尋來內院。平兒把燈拿近些,我看看這信上寫了甚?」
如夢輕手打開信箋,入眼的是一筆整潔的字,雖力道不夠,卻頗有氣勢,習字之人少說也有近十年的功力,若是假以時日,想必能自成一派。
茲啟者:
因吾那日甚忙,無法送達所託之物。今特著人送至府中,請勿灑淚盈襟,感恩叩拜。舉手之勞而已,還望那日承諾必有重謝之事,早日兌現。
謹此奉聞,勿煩惠答。
宋微時。子遲手肅
滿王爺的小字是叫子遲嗎?真是孩童心性,忘記了就說忘記了,一個閑散王爺,有何可忙?
如夢心裡暗笑,不過總算這截杉木又回到自己手中,還是值得慶幸的。至於給王爺的謝禮,明日再思慮吧。
清晨早早起來的如夢,一直在思索怎麼處理這截木頭,看來要早些去尋個制琴工匠,憑空出現這麼個東西,問起來不好做答。一時半會兒如夢也沒甚主意,想著給祖母請過安後去問問四姨娘。
簡單吃了早膳,如夢帶著平兒來到上房,見如桐和如珠在祖母的院子里閑談,看來是到了有些時候。
「四妹妹,今兒個怎麼這麼晚,我和三妹妹就等你呢」
「昨夜睡的有些晚,錯過了時辰」
如桐挽著如夢隨著如珠進了屋子。
「喲,今兒怎地三個丫頭一起來看我這老婆子,閻婆子,把那些個蜜餞拿出來」
「祖母,自打您從祥雲寺回來,桐兒還沒在您這用過午膳呢,今兒帶著兩位妹妹來打秋風了」
「你這丫頭,自己饞嘴不說,別的帶壞妹妹們」
「瞧祖母說的,吃祖母的飯就能學壞了不成?還是祖母小氣,不給我們吃?」
「給給,閻婆子,去吧,多準備些吃食,我這來了一些女匪,想必今兒是要破財嘍」
「祖母,如珠聽說您在殊盛法師那裡請了冊經文,孫女想借閱幾日,做個手抄本,贈予家人」
「三丫頭有心了,一會兒讓閻婆子給你去佛堂取,不必急著抄,小心傷了眼睛」
「謝祖母,珠兒曉得了。」
「祖母,過些日子就是祭月節了,我們去道觀求籤吧,聽聞那日是朝廷的休沐日,甚是熱鬧呢」
二姐姐見祖母今日心情不錯,想必是有求必應的。
「胡鬧,祖母這把年紀若是去祭月節,不是讓旁人笑掉牙。倒是你們幾個小丫頭可以去瞧瞧。日後嫁了人也沒機會了」
「真的?祖母允我們了?」
「去吧,穿著樸素些,帶倆個護院,對了,給你們表姐也帶去」
「祖母,這……」
「你若說不,那就都別去了」
祖母彷彿知道如桐想說什麼,直言打斷了她。
接著祖孫四人玩了會骨牌,留下用了午膳,因著老夫人有午憩的習慣,三人沒再多留,如夢則徑直去了四姨娘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