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觸目（4）

回到書房，疲累的躺在小榻上，艾草貼心的為她捏著香肩，同時歡喜的說道：「大人，你真厲害。」

「哪裡厲害，不過是湊巧罷了。」朱唇微啟，有氣無力的說著，手握成拳頭，輕輕地捶著腦門。

「才不是，我家的大人，英明神武，而且蕙質蘭心，竟然做得比宮中的男子還要優秀。」艾草是打從心眼兒里崇拜面前這個主子，沉著，冷靜，而且榮辱不驚。又是一個極其精緻的人兒，可惜為了女官，不知以後可有機會為妃。倘若能為妃，定能母儀天下，恩照百姓。

顏君綾打了打她的柔荑，「小妮子，你在想些什麼？瞧瞧你臉都笑開了花。」

「嘿嘿，不能告訴大人。否則艾草又得挨手掌心了。」艾草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打開門正欲出去，卻冒失的撞上了一個老嬤嬤，嬤嬤扶著額頭，哎喲兩聲：「我這把老骨頭都要給你這妮子撞散了。」

艾草嘟著嘴唇，立馬賠不是：「嬤嬤，艾草不是故意的。您沒事吧！？」

顏君綾輕瞪了瞪她，扶著嬤嬤坐到秀墩上，倒了茶問：「嬤嬤，可是公主有事傳詔。」

嬤嬤喝了一口茶，這才緩了緩神，將一個東西擱在她的眼前，「這是公主命奴婢拿來給大人，請大人帶去給了他壽春郡王。他自然知曉交由誰。」

壽春郡王？李憲？太平公主這是何意，為什麼會突然讓她去給了壽春郡王，而不是她本人親自過去。

其實一直以來，顏君綾有一個疑問，很想知道，這公主是否有想過復興李氏大唐，但是這麼一瞧來，似乎有所表明。頷首，看向嬤嬤：「麻煩嬤嬤告訴公主，說是君綾明白。定會儘快送於郡王殿下。」

嬤嬤輕嗯一聲，撐著案幾起身，在艾草的攙扶下，這才出了書房。顏君綾緊緊地握住那個錦盒裝的東西，踱步在書房裡，這一番她親自過來，他還會對她避而不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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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天，猶為的炎熱，顏君綾換上一襲薄紗長裙，梳高髻，只是簡單插一支碧玉簪，戴上一朵精緻的絹質牡丹。點絳唇，施胭脂，描拂雲眉，嘴角輕揚，媚態萬千。皓腕戴碧綠通透的玉鐲，手握著玉笛，拖著一地的旖旎步向東宮。

明月上浮，暗香幽繞，她步過雕欄玉砌，路經長生殿，聞得男女歡笑之聲，她側首，隱約能瞧見那張妖孽的臉在帷帳后影影綽綽。

月華傾滿，往事如風，所有的一切都過去，她從未想過，一句話影響了他的一生，使得他成為「面首」。整日過著皮笑肉不笑的日子……

愧疚之際，她唯有一聲抱歉。

她開始思索，這些年替太平公主出的主意中，害了多少人？她伸出手，如白玉的纖纖十指，似乎染滿了鮮血。呼吸突然急促，步履凌亂，急速的提著裙擺奔下雕欄玉砌，沿廊而至東宮的紅牆前。昂首看著那兩個燙金大字，扶著胸膛不停的喘息著。

她等待了良久，仍舊沒有看到期盼中那一抹身影，咬下粉唇，拿起玉笛吹起那首他曾經手把手教會她的曲子。

曲子悠揚婉轉，音符從通透的玉笛中跳躍而出，絲絲入耳，卻透著一絲惆悵，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