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長痛,不如短痛
他愈發覺得,安初看似神經大條的背後,其實有一顆比誰都細膩、比誰都勇敢的內心。
他能夠明白她內心的渴望,可是,他沒有辦法放心她一個女生,獨自在這樣混亂的世界里穿行。
「性命都保證不了,談什麼理想和目標!安氏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為你解決,你聽我的話,乖乖待在這裡,哪兒都不許去!」
司凜的聲音一下變得森冷下來,剎那間,整個房間里的溫度也瞬間變冷了好幾度。
「你什麼都為我安排,那我問你,你算是我什麼人?」
安初抬起頭來,怔怔望著司凜,那一刻,她把她一直想問卻從未問出口的話,終於鼓起勇氣說了出來。
自從和司凜重逢后,在這漫長的一段時間裡,她總覺得,她和司凜之間似乎總是橫亘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他們之間雖然已經秘密領證,但只有司追在他們身邊的時候,她才能夠感覺到一家三口融洽的氛圍。
可是,一旦司追不在,她和司凜之間的感覺,卻彷彿始終都像是夾生飯一般,隔了點什麼,不是那麼對味。
她明白司凜在一次次幫她,一次次關心她,她需要錢給她錢,她需要合作夥伴他幫她促成,她如今一個人跑到爾尼亞,司凜也隨即出現,並且帶著她住進了這高大上的爾尼亞會館……
可是,他們之間到底算是什麼。
就目前而言,她清楚地明白自己,在前世的真相沒有了解之前,她是斷斷不可能和司凜之間有任何瓜葛的。
但是如今,她能夠感覺到,司凜和她的關係正在逐步靠近之中。
老實說,這種模稜兩可的關係,著實給她造成了不小的困擾。
安初這一句話一問出口,司凜清淡如水的面色陡然沉了沉。
房間里的寒冰一寸寸彷彿在龜裂,化作濃霧瀰漫在房間里,此時此刻,四目相對,安初分明看到司凜喉結一滾,下顎的線條緊繃到極致,他的嘴唇翕動了下,想說點什麼,卻又彷彿什麼堵住了喉嚨一般。
安初這個問題,讓他一時間不知道究竟該如何回答。
「那你把我當做什麼?」
司凜目光黑沉望著安初,淡淡反問道。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也只能希望,安初對他還未曾產生過好感,這樣一來,好聚好散不牽涉到情感,一切便都還有迴旋的餘地。
所以,他亦想要知道答案。
安初沒想到司凜會反問她,她的心一時砰砰跳動著,不由自主變得慌亂起來。
從前她一開始面對著司凜,那種感覺是熟悉又陌生的,她有著無數和他曾經有過交集的曾經,可是她畢竟已經是今世的自己。
她從未對司凜袒露過自己的心境。
她抬起頭揚起鵝蛋小臉,直視著司凜,終於緩緩說出了一句話:
「司凜,我並不愛你,和你結婚,僅僅是為了能夠陪在司追身邊,僅此而已。」
安初這一句話,如蛇一般纏上司凜的脖頸,他瞬間呼吸冷滯,渾身瞬間痙攣了一下。
他沒料想到安初會這麼問。
那一剎那,他望著安初的瞳孔不由得重重瑟縮了一下,像是剎那間有萬千波濤在司凜的心中翻滾,可是,呈現在他臉上的,卻依舊是一派風平浪靜。
他知道他接下來說出口的話語會很殘忍。
可是,意識到眼前的少女已經逐漸對他動了心,他還是必須殘忍地先給她打上預防針……
有些決定,既然做了,就只能幹脆。
長痛,不如短痛。
司凜這麼一想,他顫抖著嘴唇,淡淡說出口了一句:
「你的意思,經過這麼久以來的相處,你對我仍舊一點感情都沒有?」
司凜說完這句話的那一剎那,睫毛重重地翕動了一下,一股不易察覺的痛楚,從他的眼眸中閃過。
他必須用力攥緊手指,將全身蹦得生緊,不給情感留下一絲縫隙,才能保持足夠的冷靜,來面對這件事。
聽到這句話,安初的大腦瞬間「嗡」地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腦袋裡突然炸開。
一瞬間,她所有的神經、所有的思想全部通通亂了套,她不知道究竟該如何回答司凜的話,腦海里已經凌亂成一片。
「對啊,不然呢?」
安初的話語剛剛落下,司凜的瞳孔驟然收縮,彷彿一下跌落進某種不得不面對的痛苦一般,他的臉上,頃刻間鋪上了一層厚重的陰翳。
「你的意思,我沒有管你的資格?你的一切,也不需要我操心?」
司凜的聲音驟然沉了下來。
「對啊,我們之間雖然已經領證,但你我都是自由的,我說過,我只是和司追投緣,並非是和你。」
饒是明知道這些話傷人,安初還是忍不住一字一句地說出了口。
她抬起頭望著面前這個渾身沐浴在一片冰冷之中的男人,那一刻,她的內心也同樣很不寧靜。
「僅僅是因為投緣,你才願意做司追的母親?」
司凜試探性地問出了口,他攥緊著手指,手心裡已經是一片涔涔的冷汗,無限的狐疑,在他的心裡升騰起來。
司凜狐疑的話語,讓她下意識迴避了他的目光,她低下頭去:
「對啊,就是因為投緣。」
「所以自始至終,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你之所以選擇和我領證,就是因為司追喜歡你?」
像是不敢置信安初的話那般,司凜的言語越來越冷。
安初不由得抬起頭來,那一剎那,他們兩的目光交匯在了一起。
透過司凜微微泛著猩紅的眼睛,她能夠體會到死了此時此刻的心情。
內心油然而生的莫大悲憫,促使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扶住安初的肩膀。
他的嘴唇翕動了動,他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下一瞬,卻轉過身去背對著安初:
「好,那你走吧。」
突如其來的冰冷,讓安初的心瞬間「咯噔」了一下。
那個剎那,內心極大的不忍心,她幾乎就要開口,把剛剛的一切話語收回。
儘管已經不愛,但她著實不忍心去傷害他,更加不忍心將他的心撕碎。
她下意識伸出手去,想要拽他的衣擺,可是手才剛剛伸到一半,強大的理智便促使著她猝然停止。
罷了,說清楚了也好,免得這樣糾纏下去……
安初這麼一想,於是迅速朝著她放在一邊的行李箱走了過去,她二話不說便直接拎起她的行李箱,隨後頭也不回地朝著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