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一命換一命

猶記得上輩子，修大人幾乎血洗整個異界，他握刀橫屍，殺伐狠戾毫無悔色。

想來怕也是因為他經歷過了兔獃獃的死，眼見心愛之人無法復生，才會生出報復之心，置異界生靈於不顧。

其實，相較於上一世的修大人，衛衛倒覺得那人的心慈善多了。

因為，那人與她的目的，並不是像某些人猜測的那樣，毀了異界，毀了這萬萬年的生靈之地。

她們不過是想藉機搞些事情，將天層衝破，讓「她」復生，讓異界看到外面的世界。

「獃獃，你實在無須這般難過，眼下，我們連同整個異界之人，不過都是井底蛙，個人生死，神族存亡皆由上面一人所掌握，這才是我們的可悲之處。」

衛衛神色淡然，眼眸清澈的望著她，兔獃獃突然就忘記了哭，她愣愣的張了張唇，問道：「上面的人，是誰?」

衛衛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臉，笑著伸手指了指天上。

「獃獃，我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你可願意?」

兔獃獃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搖頭，雖然她並未聽懂衛衛先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她寧可再死一次，也絕不會幫著別人奪舍修大人的身體。

「衛衛，他若覺得救我一命沒有回報，便讓他將我這條命收回去吧。」

兔獃獃豁出去一般的沖衛衛吼著，衛衛則是無奈又心疼的看著她。

然而，還不等衛衛再說什麼，屋裡的人似乎有些等的不耐煩了，再次傳音讓她帶兔獃獃進去。

衛衛輕嘆一聲，只好拉著兔獃獃的胳膊，不顧她的意願，將她扯進屋裡。

「獃獃，你冷靜一些，激怒她，對你和修大人都沒有好處的。」進門時，衛衛小聲的傳音給兔獃獃。

兔獃獃早已做好了破斧沉舟的打算，她想著就算是以一命換一命，也要將修大人救回來，因此，在哭鬧過後，她也就不再掙扎了。

屋內。

那人橫卧床榻，眉眼間仍是淡淡的風情，看到兩人進來后，他薄唇微掀，俊美如斯的臉上露出一抹邪魅。

「可是想好了?」

兔獃獃梗著脖子不說話，衛衛略顯緊張的往前一步，卻被他抬手制止在原地。

似是看穿了兔獃獃的心思，那人眼底閃過一抹瞭然，隨即抬手指向桌上的一盆「溫水」，對著她說道：「你要受得住這苦，我便考慮放了你的心上人。」

「什麼?」兔獃獃看著那盆冒著些許熱氣的溫水不解的出聲問著，她不是很明白對方的意思。

「你自己的身體是何種情況，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你若真想抵命，便將手伸進這水裡，如何?」

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后，兔獃獃不再猶豫，她幾乎是想也不想的直接沖向桌前，立刻便擼起袖子將手放進了那溫水裡。

卻不知，這盆里的水看似與尋常溫水無異，熱氣也極少，實則水溫卻高的離譜，兔獃獃的手指才接觸到水面，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成了一縷縷的白色泥漿。

瞬間，劇烈的灼痛感由指尖漫延至上，像是有人拿著釘子從她的指甲縫裡一直鑽到心口處一樣。

兔獃獃受不了痛呼出聲，抬眸淚盈盈的看向「修大人」，卻在觸及他眼底的輕謾時，她痛苦的閉上了眼，再次低頭，忍著那刺骨的痛，把手往裡伸了伸。

她死死的咬著唇，再不讓自己喊出半個字。

很快，她的手臂被化成了一攤泥水，她痛的臉色煞白，額頭早已布滿了汗珠，唇角也被咬破，有殷紅的血流出來。

就在兔獃獃幾乎痛暈之際，衛衛上前，一把將她扯回來，氣惱的說道：「獃獃，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死的?」

「我，我不怕。」兔獃獃痛的身體顫抖不止，聲音也虛弱無力的很。

她靠著衛衛大口的喘息著，剛剛被化掉的手臂再次長出來，但是，她的身形明顯又瘦了整整一圈。

衛衛見她掙扎著又要衝向那盆水，氣急敗壞之餘，出聲制止道。

「你知道不知道這是什麼水?玄武族的『染塵水』是可以煉化世間萬物的神水，從未有人敢靠近，你這不知死活的兔子，到底是真的蠢還是在裝傻?」

「你真以為你死了你的修大人就可以安好無事了么?」

「兔獃獃，你就是死一百次，也是沒辦法改變眼前的任何事。」

奈何衛衛再怎麼罵，兔獃獃都一副絕決的樣子，她緊抿的著唇一言不發，一雙眼卻執著的盯著桌上的那盆水。

她可不管那是什麼染塵水。

她只知道，她要救修大人，她的修大人絕不能被任何人奪舍，哪怕機會緲茫，她也要去努力，她能為修大人死一次，就能死第二次……

至於結果，但求問心無愧。

「你要……說話算話，不然我做鬼都會纏著你的。」兔獃獃抬頭，一雙眼紅紅的看向「修大人」，語氣中滿是執拗。

「修大人」一臉的慵懶之色，下巴微抬，示意她繼續。

於是，兔獃獃再一次掙脫衛衛，強撐著將手臂放到盆中，痛感再次升級，她張大嘴猛吸一口氣，整個人都綳直了身體向後仰去。

砰的一聲，兔獃獃摔倒在地，神識陷入昏迷前，她看到了衛衛一臉的緊張，還有……那人嘴角勾起的一抹興味。

「我，我不會放棄的……」

她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對著那人說道。

「獃獃，你太過執拗……」衛衛再次難忍地開口。

「不如就成全了她，我倒要看看，她能將這世間的情愛，詮釋出何種的感天動地?」

那人說罷，便放聲大笑起來，那笑聲肆意張揚，像是看透人間百態，又像是厭倦世俗情愛，眼底亦是濃濃的不屑與輕謾。

……

一夜艱熬，天亮時，修大人終於醒了過來，他起身下榻，斂眉看向房內四周。

目光觸及那縮在桌沿一角的兔獃獃時，他眉心的褶皺加深，隨冷眼大步走向房門處。

兔獃獃一直在強撐著體力等修大人醒來，此刻，她仰頭望著他眼底的清明與冷冽，在他轉身之際，她踉蹌起身追了上去。

兔獃獃突然從身後抱了上來，修大人被她撞的身體向前微傾，隨即便有些僵硬的立在原地。

「大人，是你對不對?」

聽著她低啞急切的問話，修大人心間一陣刺痛，卻還是頭也不回的狠心掰開她的手，向前走去。

兔獃獃苦等了他一夜，他卻連多看她一眼都不肯就要走，雖然知道他也是不得已，可她心底還是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大人，獃獃好想你。」

兔獃獃再次繞到修大人身前將他攔住，她一雙眼裡早已盛滿了淚水，小臉慌亂無措看著他，似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讓開。」

修大人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兔獃獃此刻的模樣，讓他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他比任何時候都痛恨自己的無能，因為他的不夠強大，才讓眼前的她如此痛苦，修大人恨不能立刻消失，可卻無法也不忍心對兔獃獃動粗。

望著修大人眼底的掙扎，兔獃獃再也顧不得其他，她抬起雙臂摟住他的脖子，掂起腳尖便急切的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