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暴風前奏

第五十章 暴風前奏

()蘭斯和塞繆爾的出現讓帶著面具的男人猝不及防,他轉過身體慌亂的想要反抗,卻被塞繆爾狠狠地壓制住,幾個封鎖魔法和捆綁魔法瞬發,從地面生出的黑色霧氣像一條鎖鏈把他牢牢捆住。

西蒙和黑暗埃文依次進入暗室,站在蘭斯身後,渾身戒備。

蘭斯上前抬起依然掙扎不休的人的下巴,凝視了幾秒,挑開他的面具,細細的抽了一口氣。

那是一張美麗和醜陋糅雜在一起的面龐,以鼻樑為分界線,左半邊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大大小小的肉瘤像蜂窩一樣猙獰的扒在臉上,眼睛被擠成一條細細的線,裡面透出瘋狂的,血腥的紅色。

而面龐的右半邊,聖潔美好的就像是畫中的天使,光潔的皮膚隱隱泛出聖神的光暈,碧色的眼珠就像一汪深湖,透出沉寂而悲憫的意味,看得久了,彷彿能洗滌骯髒的心靈。

兩種極端糅合在一起,產生生硬而毛骨悚然的違和感,而最恐怖的是,蘭斯發現,他認識他。

「勞倫斯。」

蘭斯唇中溢出這個名字,被捆綁的人猛地停下了掙扎,完好的那半邊臉的眼瞳中透出茫然的色彩,過了一會兒,他眼中的茫然散去,再度徒勞的動起來。

這一次,無論蘭斯怎麼喊,對方都再也沒有反應。

「帶回去,他看起來並沒有屬於人類的理智。」

蘭斯默許了塞繆爾的意見,命令西蒙帶走昏迷的精靈嬰兒同時趕回居住地通知精靈王增派援手,讓塞繆爾解開地面幾隻昏迷精靈的鐐銬,自己則和黑暗埃文留在暗示之中看守勞倫斯。

看著因為掙扎而弄出一道道傷痕卻依然不肯停下的勞倫斯,蘭斯心底彷彿壓著一塊巨石,抑鬱的難受。

身為紅衣主教兼校長的養子,並且擁有那樣一個優秀的哥哥,蘭斯知道勞倫斯的壓力很大,這種壓力逼著他不斷拚命學習,渴望得到周圍人的認同和讚賞。

正因為這樣,他才會竭盡全力的爭取參與神之祭典的名額,本來擁有那樣一個養父,他完全不必要參加這種充滿危險性的活動,但他還是去了,因為他想證明自己,一旦祭典成功,他作為參與人員之一,名聲和地位會提升不少。

可是祭典在教會的手腳之下失敗了,失敗的十分徹底,蘭斯以為參與的那一百個人已經全部死去,卻沒想到在這裡,又以這一種方式遇到了他。

而現在,勞倫斯已經完全無法辨認蘭斯,他就像一個沒有思維的怪物,脫離了人類的範疇。

當塞繆爾檢查完地面上的精靈回到暗室時,看到的就是蘭斯沉鬱的面色。

「塞繆爾,我忽然很害怕。」蘭斯在一片沉寂中開口,聲音清晰的回蕩於黑暗:「事情完全超出了預料,就像一頭橫衝直撞的瘋牛,我無法預料它會跑到哪裡。」

「不要多想,蘭斯,我們會替你解決一切。」

蘭斯無奈的笑著搖頭:「我無法不去想,塞繆爾。一開始我僅僅以為教會是想對我或者埃文做些什麼,只要我們兩個都消失,教會就會安靜下來,但後來我發現,他們做的遠比我想象的多得多,這些事情的發生絕對不是偶然的,從枯葉花任務到沼澤那個變成怪物的參與者,從克勞德失蹤到精靈族的危機再到現在失去人性的勞倫斯,塞繆爾,你能明白我這裡的感受么?」蘭斯的手緩緩按在胸口,呼出一口氣:「我在不安,塞繆爾,我很不安。」

塞繆爾沉默的覆上蘭斯的手背,傳達自己的溫度。

蘭斯在黑暗之中苦澀的咧了咧嘴角:「教會到底想幹什麼?告訴人們參與者全部死亡,暗地裡我們卻發現這樣一隻只的怪物,我不相信這是祭典失敗的後遺症,塞繆爾,一個法陣的失敗從來不會讓參與者發生非人的異變,他們頂多失去神智,最嚴重的也只應該是死亡。造物者從一開始就定下了生物的形態,除了**鍊金術,生物從來不會發生逆法則的改變,而這一次的怪物們讓我覺得,教會在……瀆神。」

蘭斯的聲音在最後顫抖著上挑,微微失控。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什麼神。」塞繆爾的聲音在黑暗中沉靜的可怕。

蘭斯苦笑一聲:「也許教會也這麼想,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不,你錯了。」塞繆爾沉穩的聲音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味道:「我從來都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能掌控一切的存在,而教會相信,並且把這種存在奉為神明,所以當他們的**一旦膨脹到無法掌控的地步,他們會把信奉的神拉下神座,自己坐上去。」

想得越深,蘭斯越心驚肉跳,他還想說什麼,但是地面上傳來的動靜告訴他,精靈的增援到達了。

趕到的增援部隊在看到同胞的死狀之後震驚而悲傷,他們默默地收斂了同伴的屍體,準備帶回居住地,為他們舉行祭祀,儘快回歸生命母樹。

被狂血獸人西蒙抱走的精靈嬰兒在半路就醒來了,小小的女嬰死活不肯離開西蒙的懷抱,牢牢地攥著他的衣服,細聲哭鬧,無可奈何之下,他又抱著小女嬰回到了石屋,跟在蘭斯身後。

一行人安靜的穿行在密林之中,蘭斯和部下們押著勞倫斯走在最後面。

黑夜的盡頭已經透出朦朧的亮色,黎明正在驅散黑暗,漫天的星辰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火紅。

新的一天又到來了。

塞繆爾至始至終握著蘭斯的手,與他並肩行走在崎嶇的道路上,蘭斯側頭,視線描繪著他朝陽下冷硬的輪廓,從額頭到鼻樑再到下巴,那是一種令人安心的強大與堅毅,彷彿整個世界都不能動搖他的堅持。

「看什麼。」塞繆爾側頭,光影斑駁在他臉上,令他的雙眸燦若星辰。

蘭斯笑了笑:「我……」

前方忽然傳來兩聲悶響,最前頭的兩個精靈頭顱猛的和身體分離,鮮血飆射在樹榦上,噴濺出慘烈的弧度。

精靈們一陣騷動,迅速展開戰鬥隊形警惕的打量著四周,卻沒有看到任何一個敵人的身影。

「蘭斯,或者我該叫你——德克尼斯骯髒的渣滓?」

蘭斯倏然瞪大眼睛,環視一圈,最後定在面前被緊緊捆住的勞倫斯身上。

「尤金?!」

「難為你還記得我的聲音,好久不見。」

蘭斯視線撤離他,迅速而鄭重的掃視周圍,卻換來一聲嘲諷的輕笑。

「不用找了,我正在王都的教會花園喝著下午茶,現在只是借這個怪物的口和你對話罷了。」

「你竟然稱呼你的弟弟為怪物?」

「失敗品只能成為廢物。」尤金的聲音異常冷酷:「他從失敗的那一刻起,就沒用了。」

蘭斯神情逐漸冷靜下來:「他是失敗品,那麼寂靜沼澤里的那一個又算什麼?」

「原來躲入寂靜沼澤里了么?那個垃圾可給教會添了不小的麻煩,他可算不上失敗品,他連東西都不是。」

蘭斯皺眉,沉靜的試探:「你知道些什麼?或者說光明教會,到底想幹什麼?」

「我們要幹什麼?」尤金的聲音玩味的轉了一圈,逐漸透漏出一種極端的狂熱:「我們要開啟一個新的世界,光明將會照耀每一個角落,像你這種生於黑暗的渣滓還來不及發出一聲哀鳴就會化為飛灰,我們會讓所有的人感受到神的力量,我們必定成功,那一個世界沒有黑暗,沒有痛苦,我們會站在金字塔的最頂端,領導著所有光明的種族取得巔峰的輝煌!」

聽著這一番狂熱的宗教分子一樣的宣言,蘭斯流露出憐憫的神色:「永遠都不會有什麼絕對的光明,有光的地方必定會產生暗影,尤金,教會已經走入了一個怪圈,不斷試圖證明一個悖論的正確性,我不知道你們要做什麼,但是你們一定會失敗。」

尤金冷笑一聲:「黑暗的垃圾,你不會明白的,當一切成為現實,在慘叫聲中被光明撕裂的那一刻,你可以盡情的懺悔,我知道你從來都不像表面展現的那麼簡單,現在一看,果然是那塊令人作嘔的地盤的產物,你得意不了多久了,蘭斯,當戰爭打響,我們很快會見面,那個時候,我會用你的血肉和內臟為教會的偉業再建起一個階梯,請好好享受我送給你的禮物,再見。」

下一刻,無數道光刃從勞倫斯身上迸發,蘭斯被塞繆爾護在身後,精靈的慘叫與倒地聲傳來,被困住的勞倫斯口鼻溢出鮮血,神情痛苦的扭曲,眼珠幾乎要鼓得掉出眼眶。

尤金催發了勞倫斯體內的力量,強行打破塞繆爾的魔法束縛,透支生命,釋放攻擊。

當所有的力量釋放過後,勞倫斯已經陷入昏迷,但是他的身體開始膨脹,像打氣的氣球,不斷鼓起,很快脹大到正常體型的三杯,肌膚開始出現裂痕,滲出血液,恐怖異常。

塞繆爾拉住蘭斯往後退去,朝著驚慌失措的精靈冷聲道:「離開,越遠越好,他的自爆會摧毀一公里以內的所有生命體。」

眾人四下散去,朝著不同的方向飛快奔跑,蘭斯本來想展開翅膀飛上天空,卻被塞繆爾先一步扛在肩上,迅速向遠處跑去。

周圍景物迅速後退,蘭斯不斷向後張望,忽然臉色一變,高吼道:「都卧倒!」

防禦結界瞬發,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不遠處傳來,四周的樹木被氣流輾壓的支離破碎,蘭斯感到一股強大的氣團狠狠地撞上他的結界,透明的保護屏一片血紅,無數細小的碎肉塊砸在上面,就像一場迅猛的冰雹。

當一切平息,蘭斯才爬起來回到原來的地點,勞倫斯把自己炸成了數千個細小的肉塊,散落在四周,連一個大一點兒的骨頭都找不到。

蘭斯閉上眼睛,又緩緩張開,失神的仰望天空。

「他為了信仰,殺了自己的弟弟,塞繆爾。」

「他已經瘋了,而教會,只會比他更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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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之豹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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