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回來了
都說江南煙雨蒙蒙,行舟而過,可見鯉魚躍龍門。眾多小河累累而聚,最後在九州打底上,形成了兩道源遠流長的河流。
一條乃是橫穿渝北,從東到西,源遠流長的育陽河,另一條由南到北
,洶湧澎湃,奄奄不息。被稱作是元凌的龍脈,垂條江。
距離莫顏兮和永安王的婚事越來越近,這事兒在聞熙城裡沸沸揚揚的傳了好幾日,最近終於有了消停的意思。這一來使因為春耕之時,百姓忙碌的緊。再者人人都聽說過了,倒也就接受了。
這日,剛剛又下了一陣兒小雨,這會兒剛剛收住,可這天還是陰沉沉的,看著隨時都會有雨過來。
丞相府里。莫幽熙今日坐在鏡子前盛裝打扮了許久。光是頭上的頭飾。就來來回回的換了好幾遍。
荷瑞帶著專門買回來的兩把撒了金粉,浸了香料的水墨油紙傘,放在桌上,轉身見莫幽熙正在挑選鐲子,忍不住笑道:「小姐,您天生麗質,自然穿什麼,帶什麼都好看。」
莫幽熙聞此,笑了笑,剛剛施了胭脂的朱唇瑩潤透亮。
「他自幼什麼樣的姑娘沒見過,我這樣的只怕在他眼裡,平平無奇才對。」
荷瑞走過來,拿起桌上的銀梳子為莫幽熙一邊順發,一邊笑道:「雖說如此,不過像小姐這樣有勇有謀,才貌雙全的,普天之下定然只有一個,沒人能比得上!」
莫幽熙聽了,心裡自然是開心的,笑著問:「什麼時辰了?」
「午時剛過,應該再有兩個時辰,道主才會到聞熙城門口。」
「收拾一下,我們過去吧。」
莫幽熙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緊張之色,而後迅速起身,又理了理衣袖,便要往外走。
荷瑞見此,連忙從桌上拿起一把傘,跟上莫幽熙,道:「小姐,這會兒還早,您要是去了,怕是有的等著了,最近陰雨不定,還會有狂風大作,可別給凍著了。到時候道主定然會心疼的。」
莫幽熙聞言,暗自思忖了一會兒,才道:「對了,將我那件月白色的斗篷帶著,還有再拿一把傘。他一路奔波,身邊都是些粗漢子,難免丟三落四的。」
顯然,莫幽熙根本就沒有理會荷瑞再說什麼,全然沉寂在自己的想象之中。
荷瑞見此,便不說了,聽了莫幽熙的話,進屋將東西拿好,然後又吩咐底下的人特地燒了一個湯婆子備著。
不過三刻鐘,一輛馬車便從丞相府的後門出發,沿著長聖街饒了好幾圈兒,這才出了城門口,停在三里之外,長坡上的石亭之中。
果真如荷瑞說的那樣,今年的雨是及其難纏的,竟然有些像西部那邊兒的,如針一樣細綿,下起來沒完沒了,溫溫柔柔的,一點兒也不幹脆。
不過這雨絲毫不影響出城耕種的百姓們。從長坡看過去,兩側的農田裡,全部都是勤勞耕種勞作的百姓。說起來今天的雨水充足,應該能有一個不錯的收成。
莫幽熙在石亭里走走停停,坐立不安,前面兒但凡有個動靜都要起身張望。
二人在此足足等了有一個多時辰,眼看著雨越來越大,漸漸形成了滂沱之勢。
風一吹,雨渣子便直直的從外面吹了進來。好像能鑽到骨頭裡,寒涼的很。
「小姐,我看道主今日怕是不來了,這麼大的雨,有一段兒路確實不好走,他們興許在伯牙嶺休息著了。咱明日再過來吧。」
荷瑞將湯婆子遞給莫幽熙,不忍莫幽熙在此受凍,於是出聲勸阻。
莫幽熙直直的盯著雨幕看了許久,這會兒已經聽不到任何馬車的聲音了。
「再等等吧。」
這一等又是半個時辰,天色越來越暗,天空之上席捲而來的烏雲從四面八方砸了過來。隱隱有陣陣雷聲傳出來。夾雜著晃眼的閃電。
許久,莫幽熙這才嘆了一口氣,眼中的期望消失殆盡,嘆道:「回吧。」
荷瑞聞此,連忙上前打傘。二人剛剛穿過雨幕,要往馬車上走,突然聽到一陣馬蹄聲,卻是從聞熙城的方向傳來的。
來人勒馬,快速行了過來,對著莫幽熙道:「堂主,道主已經到聞熙城多時了,因著害怕堂主在這裡候著,這才讓小的過來通知一聲。道主還說,堂主準備的宅子確實不錯,不過他此行需得格外小心,便自個兒尋了個宅子住下了。天寒地凍的,堂主請回吧!」
莫幽熙聞此,嘴角終於又露出一抹微笑,點了點頭道:「道主考慮的確實周全,其他的也就罷了,如若是缺什麼,直接來丞相府取便是了。」
這來來回回折騰了許久,待莫幽熙回城的時候,已經將近戌時。
不過莫幽熙回到丞相府的時候,立刻發覺了不同尋常。這丞相府內似乎多了許多陌生的面孔,個個瞧著身子魁梧,手上多有厚厚的繭子,雖說是喬裝打扮的,可這眼神就像是鷹隼一樣銳利。
莫幽熙又往前走了幾步,迎面見到前去延安堂送完茶水的丫鬟,不由問:「可有人來了?」
丫鬟欠了欠身子,恭恭敬敬的道:「回小姐,聽說是威武候回來了。」
「回來了?荊二良不是一直留在瀟林城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延春宮裡,元逸辰將元懷笙帶來的消息往桌上拍了拍,瞬間神色凝重起來。
常心茹的臉色亦是不好,說起這個名振遠外的,號稱我安靜鐵臂的威武候荊二良,也可以算得上是常心茹的姐夫。只是她唯一的姐姐死的早,荊二良很快有了續弦,他們之間倒沒有交集。
只是常心茹覺得自家姐姐的死,和這個荊二良逃不了干係,所以一直以來,對他都沒什麼好印象。
「看來是有人要造反了,這威武候奉命駐守瀟林城,倘若沒有旨意,是不能擅自離開的。沒想到這個人,不僅離開了,還大搖大擺的進了聞熙城,這會兒又在丞相府中敘舊。這不是明白的想告訴你,他回來了嗎?」
元懷笙眯了眯眼睛,甚是不喜。
「他回來了,那麼長卿和長風呢?這事兒必須得瞞著他們兩兄弟才對。」
常心茹捏了捏袖口,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擔憂和心疼。
此話一出,元家二兄弟都沉默了好久,過了好一會兒,元逸辰才嘆了口氣,抬眼問:「懷笙,最近有好些日子沒見長卿和長風了,改日你倆他們兩兄弟帶進宮裡來,好好待幾日?」
元懷笙聞此,搖了搖頭:「他們二位,不在永安王府里。」
「不在王府?難不成是住在…宣武侯府?!」
常心茹說著,竟然不受控制的站了起來,眼眶之中,已經聚集了些許淚花。
元懷笙點了點頭:「他們兩個若是來了聞熙城,定然是不會去其他地方的。雖說宣武侯府已經被封了,如今那塊兒也不住人了,整條街似乎都荒廢了。可是他們依舊在裡面住著。那裡有他們不想忘卻的東西。如同心魔一般。如果真的讓他們知道荊二良回來了,恐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我是信的,長卿雖說是溫雅的很,可是並不是說沒有殺心,長風就更不用說了,完完全全就是一把脫了鞘的劍。如若讓他們見到威武候,就怕你和我二人也攔不住了。」
元逸辰嘆了口氣,揉了揉眉宇之間。有些頭疼。這頭兩個月了,宋文追一依舊遲遲不走。呆在聞熙城你吃吃喝喝,飲酒作樂。重山道留在朝廷中的人還沒有找出來,如今又來了一個威武候,實在是有些分身乏力了。
「可是,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可憐了蘇家他們兩個可憐的孩子啊!倘若不是裕德娘娘,就連他們兩個,怕是都要離開人世了。」
常心茹把了把眼淚,一說起這個,她又更恨荊二良了。
「這個時間點兒回到聞熙城,我總覺得隱隱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發生了。他是個變數,必須得派人盯著點兒,近兩日,我會找個理由,讓長卿和長風找點事兒做。」
元懷笙敲了敲桌面,說著,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將手收了回來,神情嚴肅道:「對了,百帝城似乎有消息傳來,近來柳家似乎有異動。前兩日柳唐月也匆匆忙忙的回去了。我總覺得不太妙。所以派人去了解情況,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明了了。」
「近來確實發生了許多怪事。這武林與朝廷最近似乎是太過安靜了,反倒讓人覺得,有一個巨大的陰謀等著我們呢。」
元逸辰說著,又揉了揉眼睛,這兩日他的眼睛越來越酸澀。頭腦昏昏漲漲。至於用紅纓石做的丹藥也沒剩多少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有因必有果,重山道和鬼修羅,一日不除。總能整出什麼幺蛾子來。既然元楚清想玩兒,我便陪他玩兒個大的,我要讓他知道,我元凌的江山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佔有的,他命里不該有這些東西。」
元懷笙說著,嘴角露出一絲狠絕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