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並不是最好的綉娘

老鴇算盤打得精，轉手賣人，難免要折價許多，更遑論還要跟買主一個個討價還價的麻煩，有人能全部接下來她自然求之不得。

最近清歌坊的事也只不過剛有眉目，葉青覺得也沒必要次次都與明珊見面，乾脆就只讓綠蕪代為跑腿兩邊傳話。

再怎麼說，清歌坊如今仍是青樓，明珊姑娘也還是青樓的頭牌姑娘，葉青思前想後覺得明面上還是不能來往的太頻繁，免得那些言官知道了，以這個由頭在朝堂上彈劾李修祁治家不嚴。

而她派綠蕪去就不一樣了，綠蕪過去也是做暗衛的，手腳動作快，又懂得如何防追蹤，並且身為丫鬟目標小很多，來迴路途中不會被人發現。

今日綠蕪回來就跟葉青轉述了明珊的話，最後說，「說的價錢是包括所有姑娘的賣身契在內一共三千兩，不過明珊姑娘說，那老鴇似乎也給別家報價了，奴婢以為，這老鴇子貪心不足，放出消息去先觀望著，之後必定還要坐地起價的。」

葉青瞭然，這就近似於拍賣地皮，最終價高者得。

她嘴角噙笑說，「這價錢倒是在我預料之中，雖然略貴了些，可清歌坊位於正街上，而且又不在花街柳巷之中，加上裡頭的傢具和裝修都是兩年前才翻新過的，算上這些，以及省下的人力，也不是全然無法接受的。」

素兮蹙眉道，「這老鴇子！明顯是坐地起價！主子之前打聽的價錢，在東市上買個小二層帶後院鋪子，也不過就是這個價錢了。」

京城東市，是匯聚了全國頂尖商業的地方，這裡來往的常見貴族車馬，且靠近皇城附近的官宦世家聚居區域。

因此東市的低價絕對稱得上是寸土寸金，隨便一間位置好的小鋪面就能賣到千兩銀之數。

葉青早就權衡過利弊，呡了口茶說，「東市雖然最繁華，可高檔的老字號酒樓也不少，咱們初來乍到還是要避著些人家的鋒芒。再者說，在東市要買個清歌坊這樣大小的，肯定就遠遠超出我的預算了。」

她把玩著茶杯，頓了頓才笑道，「就算姑且不論價錢，以東市地皮的受歡迎程度，只怕等到明年後年都沒有合適的鋪子能輪到咱們買呢。」

素兮聽了也明白是這個理兒，這些日子她跟著葉青，有關選鋪子的事沒少聽少看，漸漸地便有了些見識。

她思忖道，「這清歌坊位於東大街的十字交叉口上，距離東市又不遠，總體來說還是很不錯的。」

葉青挑眉，「那當然了，不然我還用得著下這麼大的功夫？現在我還擔心買主們搶破頭，到頭來清歌坊落不到咱們手裡呢！」

素兮抿唇笑道，「這就是主子特意找上那明珊姑娘的緣由吧？」

葉青頷首，「嗯，不過也不僅如此，她能力不錯，又擅長與人交往，酒樓開起來總需要各部分能負責的人，目前看來她是個不錯的人選。」

除了競價買清歌坊之外，之後還有不少事，她有的是機會觀察明珊的行事作為。

到了清雲郡主壽宴那一日，葉青穿上了自己之前在同許府定做的衣裳，青色錦緞衣裙，只在後背到腰間綉著幾桿修竹，再綴著流螢點點。

若按尋常想法，這衣裙參加壽宴穿有些太素凈些，可葉青這套看上去雖簡單，可繡花卻別緻大氣，且刺繡的手藝十分精細，圖案瞧著栩栩如生。

尤其翩躚在竹枝間的點點流螢，是以玉色熒光水晶線綉成，穿上走動時，衣料浮動隱約可見流光。

而腰帶上也是格外下了功夫的，布料被密匝匝的竹葉繡花覆蓋，竹葉微微凸起，不僅碧翠如生，有些葉片上還縫著瑩潤透明的琉璃珠，珠子看似隨意地灑在竹葉上，宛如黎明前凝結出的露水。

素兮原本還想為葉青選件顏色鮮亮些的，可當她仔細看了這青色衣裙之後，不由驚喜地嘖嘖稱奇。

「主子這衣裳可真美！布料名貴倒是其次，這繡花樣子，還有這腰帶，奴婢竟從沒見過的，與其說是衣裳，不如說是一幅畫，主子穿身上了更是越看越好看！真不知這綉娘是從何想來的？京城都少見這般水晶心腸的綉娘呢！」

葉青站在穿衣鏡前，淡定道，「這衣裳是我自己畫的樣子。」

「啊？」素兮傻眼了，連忙欠身說，「奴婢失言，不知是主子作的綉圖。」

「這是在同許府時去繡房定做的，因此你們大概不知道。」葉青說著虛扶了素兮一下，又張開雙臂左右看了看，「這麼穿不算失禮吧？」

素兮喜不自禁，對著鏡中抿嘴笑道，「雖顏色素凈了些，主子穿著卻大氣高雅，十分不俗。甭說絕不失禮了，就說主子這衣裳今日穿到其他夫人小姐們面前，京城貴女們保管過不了明日就流行起新的衣裳花樣了。」

她又思忖道，「主子穿著這般清雅，髮式也不宜弄得太繁瑣了，以免落俗套。」

綠蕪也幫著出主意，「就梳個最普通的傾髻如何？我記得有一支通體碧綠的翡翠素麵長簪子，與這身衣裳正好相配。」

素兮笑道，「是了，再加上那支銀掐絲雙花水晶珠步搖就足夠了。」

葉青穿戴好走到外間，李修祁抬眸看過來，眼中也流露出驚艷之色。

「夫人平日不做修飾就足夠動人，今日格外裝扮起來真叫我不想出門了，不然我還是將夫人藏起來，以免讓別人瞧見了。」

葉青止不住老臉一紅，心想自己兩輩子加起來年紀不小，卻被他輕易撩的失了方寸，當真是丟臉，太丟臉！

她定了定神，故作鎮定地說，「你若將我藏起來，今日壽宴可就沒人陪你去了，時間差不多了，趕緊走吧！」

清雲郡主壽宴這麼大的場面，李修祁自然也收到了請柬，於是兩人提前合計后，決定各自拿著各自的請柬。

定遠侯府的管家許是事先知情，又許是見慣了大世面的，看過雍王和雍王妃各自命僕從出示的請柬，他並沒露出半點驚訝之色，只連聲說著歡迎的話，然後扭頭向院子內高唱：

「雍王、雍王妃到！」

雍王府的僕從自去將壽禮送到禮房登記，翡翠白菜一隻、紫金如意一柄，另有百年靈芝、百年山參各自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