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高遠講話論新策 繼光帶兵初顯名

「咚！咚！咚！」

正卯時分，也就是後世六點鐘時間，太陽才剛剛露頭，校場上傳來了重重的鼓聲，此刻高遠帶著高寵、張定邊早已站定在高台上，開始了點卯，也就是所謂的清點人數。

當然高遠更想接著這個機會看看全部人數到齊到底需要多少時間。於是和高寵、張定邊兩個兄弟一商議就一起來了，結果果然沒有讓高遠失望，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樣。

三通鼓完畢之後，整個校場稀稀拉拉的才來了一點點人，高遠看著下方的那點人對著高寵和張定邊說道：「大哥，定邊，看到沒，鼓聲即命令，鼓聲完所有人必須到齊，你們看現在才有多少人，要是真的打起仗來，就以現在的水平能反應過來嗎？」

高寵、張定邊兩人默然，也知道高遠說的在理，對高遠的行為也表示支持。

「繼續擊鼓，我倒要看看還要多長時間人才能到齊？」高遠對著鼓手命令道。於是校場上再度傳來了鼓聲，而且鼓聲越來越急促。

急促的鼓聲響起，營內的各個士兵有的納悶，有的如夢方醒。

「今天怎麼了，怎麼突然響鼓了？」

「這鼓聲越來越急了，說不準有什麼事發生？趕緊去看看！」

「今天不是不訓練嗎？」

「鬼知道，趕緊去集合，晚了還不知道發生什麼？」

「快點起來，他們都去校場集合了！」

「別急啊！等等我啊~」

……

過去半個時辰之久，校場上，所有的士兵才陸陸續續的到場。

高遠就這麼站在高台看著下面所有人的一舉一動，有些人慌裡慌張的連衣服都沒穿好，有些人衣衫不整就這麼來到校場上，還有的打著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千姿百態，各種各樣的情景都有，什麼樣的奇葩都有。

在這群稀拉的隊伍中有一支隊伍引起了高遠的格外注意，這支隊伍不過十數人左右，但是隊列卻極為整齊，站立的姿勢也極為挺拔，精神面貌遠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擬的，給人的感覺就是一種蓬勃向上的感覺，在一眾隊列里表現很是顯眼。

而且高遠也注意到這支隊伍也是最早來到這裡的，就連狄青和關勝的隊伍來到也比他要晚。在高遠第一次鳴鼓，鼓聲未落的時候，這支隊伍就已經到校場立定站好了，一直到現在都未曾動一下，眼光永遠是目視前方，絲毫不為周圍環境所影響。

大概過了一刻鐘之後，看見高遠一言不發，校場上的士兵開始躁動了，本來就站沒站相的他們越發不像樣子了，在下面相互交頭接耳，有的還小聲抱怨著。

「搞什麼？把我們叫到這裡怎麼一句話都不說啊？」

「就是，還不如回去睡覺呢！」

「哎，少說兩句吧，沒看見將軍臉色都不對嗎？」有心細的士卒提醒道。

……

「安靜！」

高遠對高寵使了個眼色，高寵明白后立馬喝道，一道聲音如同黃鐘大呂頓時制止了手下士兵的竊竊私語，士兵們一看是高寵，也頓時嚇得不再說話了。

雖然高遠是將軍，但是高寵留給他們的印象更為深刻，那萬人敵的無力更讓他們感到驚懼，這也是為什麼讓高寵出面的原因，無他，更具有威懾力。

等到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之後，高寵往後一退讓出了位置，這時高遠走上來對著底下的士兵義正言辭的說道：「看看你們這副樣子，還有一點官軍的樣子嗎？鼓聲鳴了這麼久了，人才集合完畢，如果現在敵人對我們發動了攻擊，就以你們現在的狀態能抵禦嗎？能保證自己活下來嗎？」

高遠的話說的很重，但句句卻都在理也都是事實，只聽他又繼續說道：「你們自己好好想想你們這樣真的能成為精銳嗎？真的能打敗敵人嗎？」

不過高遠好像還是有些高估這個時期人的思想追求了，聽了高遠一番話大多數人還是一副懵懂的狀態，少部分人會因為自己可能送命而感到羞愧，真正有志之人還是在少數。

其實這也怪不得高遠，主要是思想還沒從現代轉變過來，古語云「衣食足而知榮辱，倉廩足而知禮節！」只有生活水平跟上去了人們才有心情去考慮其他的事情。

而在東漢末年，天災人禍連年不斷，易子而食的事情都時有發生，百姓活下去都成了一個奢望，又怎麼會想其他的。無論是當兵打仗還是造反起義，都只是為了活下去能有口飯而已，至於跟誰為誰那都不是他們考慮的事。

也不是說這個時代的人沒有追求，只是要根據具體情況來定，特殊情況特殊看待，生來就躺在終點線的人只是少數，像寒門子弟，能解決吃飯問題所以他們就想變得更好，完成寒門到豪門的變遷，而世家大族那就更不用說了，從來不會為了吃飯的事情而發愁，哪怕是戰亂年代也是朱門酒肉臭，他們所想的那就比較深遠了，官位的大小、家族的傳承更有想要改朝換代的。

而百姓所想所考慮的就是自己那一畝三分地的事，誰能讓他們吃飽飯，他們就跟誰。恰巧人口最多的最不為人所重視的就是吃不上飯的百姓了。

而高遠現在的部隊一半是皇甫嵩撥給他的，另一邊剛剛都是一些吃不上飯的人被迫造反所投誠的。所以高遠得轉變一下思路了。不給人家飯吃只是給人家畫餅，傻子才願意跟你。

想通關鍵之後，高遠心裡便有了計較，於是換了一種策略換另一個話題說道：「今天將大家召集是有幾個事情要和大家宣布。」

「第一，從今以後凡是我高遠軍中的士卒，吃飯由以往的一日兩餐改為一日三餐！並且每三天至少吃一頓肉食。」

想要練好兵身體素質就得跟上去，在宋朝之前人都是一天只吃兩餐，分別是在上午九點和下午三點吃飯，後來宋朝經濟發動后才有了宵夜，這才逐漸變為一日三餐。而高遠現在就要將它變成一日三餐，這樣士兵的訓練才能跟得上。

高遠第一點說完，下面的士兵都已經傻眼了，就連狄青、關勝等人也都是一臉愕然，畢竟昨天只說了練兵的事情，怎麼今天宣布的是吃飯的事。然而更讓他們震驚的還在後面。

高遠繼續說道：「第二，凡我高遠軍中士兵，根據個人職位每月都發放軍餉！」

如果說高遠的第一點讓士兵震驚了，那高遠說的第二點就徹底讓所有人炸營，一個個都紛紛議論著。

「真的假的，每個月都發軍餉嗎？」

「該不是忽悠我們的吧？」

「你沒聽到嗎根據個人職位發。」

……

一個個都懷疑的說道，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因為這個時代的士兵是沒有正式軍餉這麼一說的，要麼就是各個將軍各個家族的私兵，要麼就是要打仗了朝廷徵召而且都是自帶馬匹、兵器，朝廷只管飯不發錢。

因此高遠這麼做可以說是開先河了，如果真的做到了，只怕軍隊的凝聚力會上升一個台階。

「將軍，你說根據職位發放軍餉，那我們這些普通士兵發不發？」一個膽子比較大的士兵問道。

高遠看著這名士兵在所有士兵期待的目光中鄭重的說道：「發，只要你是我高遠軍的一名正式士兵，不管是士卒、校尉還是將軍都發，而且你職位越高軍餉越多。只要你有能力你就可以當校尉甚至是當將軍，在我的軍中能者上庸者下。」

聽到正式答覆后，所有士兵都沸騰了，紛紛大吼大叫著，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天哪，沒想到真的發錢，將軍萬歲!」

「啥也不多說了，以後我這條命就是將軍的了。」

……

高遠看著激動的人群，示意他們安靜下來，話鋒一轉道：「但是這錢不是這麼好拿的，只有正式成為我軍中一員后，才有資格享受這些待遇。看看你們今天集合的這副熊樣，拖拖拉拉，軟綿綿的也好意思嗎？」

眾人心中的激情被高遠的一盆冷水澆滅了幾分，是啊，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讓你拿到這些東西。然後又聽到高遠繼續說道。

「鑒於你們目前的表現遠遠達不到我的要求，所以我要對你們重新進行訓練，只有符合我的標準你才算是我軍中的正式一員，才是我的兄弟，才是我可以託付後背的戰友。而沒達標的那就哪裡來回哪裡去，我軍中不養閑人。」

「從現在開始軍隊一天一訓，颳風下雨，風雨無阻，只有能堅持的才能成為我軍的一員，如果各位覺得自己受不了的，無法接受訓練的，現在就可以離去，我高遠絕不強求。但是你留下了以後卻因為訓練太苦想要離開那就別怪我高遠不講情面了。」

「從現在開始，給你們一刻鐘的時間考慮，是走還是留？一旦選擇留下那就沒有退路否則迎接你的就是軍法，好好考慮吧，一刻鐘之後我等你們的結果。」高遠說道。

高遠說完之後，底下人立馬躁動了，相互商討著到底是去是留？

「哎，怎麼樣，走還是留啊？」

「我肯定留啊，反正家裡也沒幾個人了，在這裡有飯吃還有錢拿，挺好。」

「我也留，訓練再苦也值了，不就一條命嗎！」

……

一刻鐘之後，除了少數人走了之外，大部分人都留下了，高遠相信這裡面絕對也有準備渾水摸魚的，不過沒關係真的開始訓練之後就會有人原形畢露了，到那時軍法會教他做人的。

「好，既然大家都決定了，下午正式開始訓練。」

「那個隊列里的領頭人出來。」高遠指著那個隊列最整齊的方向說道。眾人隨著高遠的目光看去，果然嚴整的隊列在整個隊伍顯得鶴立雞群。

一個面容堅毅、身形挺拔的男子跑步出列來到高遠身邊抱拳道：「什長戚繼光見過將軍！」

高遠心頭一震，原來他就是戚繼光，怪不得能帶出這樣的隊伍，果然是大才，高遠不動聲色的問道：「那支隊伍是你帶出來的？」

「是！」戚繼光不卑不亢的答道。

「好，就看你這十數人的風采我就覺得你能帶出數萬人的精兵。」高遠讚歎道，然後面色一正，正式任命你為新軍校尉，專門負責新軍的訓練工作。並且給予了戚繼光極大的支持。戚繼光面色激動的接受了任命。

對於高遠的任命大家都沒有什麼異議，張定邊他們剛才戚繼光帶隊的表現的確很亮眼，而士兵則更多的是羨慕，這一下子就成為了他們所有人的教官了。

政策講完了，訓練的教官也定了，剩下的就看戚繼光的練兵以及高遠以後的規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