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死亡之邀
陽光和煦,靜靜的打在道路兩邊的法國梧桐上,透過樹葉間的空隙打在地上,斑斑駁駁形成各異圖案。
一邊庭院里的玫瑰早已綻放並散發奇異的芬香。
紫色的高跟鞋上嵌著閃閃的紫色寶石,在陽光下折射出攝人的光芒,修長身影在紅色玫瑰花叢里穿行。
老人透過窗戶半眯著眼睛望向遠方,刺眼的光芒讓他無法睜開眼睛。為何最近總有些心神不定?低頭他將手中暗金色的匣子打開,匣子內是一顆寶藍色如鑽石般閃耀的珠子正散發著冰冷的光芒將整個匣子籠罩其中。
「嗯哼,度幾年不見你可老了許多。」紫色人影推門走進屋內,話語中好似多年好友再次重逢般帶著激動和興奮。
皇杞度面色一沉,啪的一聲將匣子蓋上。轉身便看見一頭紅色捲髮的妖媚女人,「萃蘿,你來做什麼?」他的眼中帶著不可置信,這個背叛者竟然還敢來找他。
「是我呀!」隨著萃蘿嬌媚的聲音響起手中一把骨扇「刷――」的打開,晶瑩剔透的扇面兩道大紅彎月的印跡彷彿鮮血侵染般刺目,「這青珠我很喜歡。」
皇杞度面色突變,「她終究會後悔留下你!」皇杞度冷笑著看著笑得嬌媚的萃蘿。
「如今我自由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她可管不了我。」萃蘿毫不在意皇杞度說的話,紅唇似火笑容更加濃烈,「而我也該報十幾年囚禁之仇了!」說罷她打開的骨扇瞬間聚集起妖力狠狠的砸向皇杞度,那妖力猶如利刃輕易的在所過之處留下道道印痕,可想而知如果那妖力落在人身上該是何等的威力巨大!
皇杞度雙手掐訣,白色的光芒在他身邊浮現,「你當真還是辜負的覓兒的一片好心。」他的語氣帶悲痛和惋惜。
萃蘿紅髮似火美女嫵媚妖嬈,豐腴又高挑的身材再加上一張妖媚的臉,任誰看了都會被迷惑的。她纖細的手指握著雪白的骨扇,「我還真得謝謝她的好心,不然我早就死了。」
皇杞度目光一滯,果然當初就不該讓覓兒留下她。
原本的戰鬥場面並沒有出現,老人周圍的白光反而漸漸的淡了,最後竟然消失了!他大驚失色看著自己的雙手,今日一整天的不安終於有了宣洩的出口。
「怎……怎麼回事?」力量彷彿被抽空身體虛弱無力,連站起著都有些困難。
「你再也不是當年的除魔師了。」萃蘿的話剛剛說完,皇杞度的四周瞬間出現無數條光柱,光柱形成一個牢籠將他困在其中。一個黑色的影子在暗處浮現,他的瞳孔漸漸放大,張大的嘴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惑大人,您來了。」萃蘿恭敬的垂下頭,紅髮妖嬈的從肩頭滑落,露出如玉的肩。
男人一襲金絲滾邊的深藍色古裝,外面罩著白色的披風,連接著披風的帽子輕輕的扣在頭上,將他整個人包裹其中。只有一縷妖媚的紫發在帽子邊緣溢出,給他神秘的外表更添一份邪氣。白色的帽延剛剛遮住男人的眼睛,黑暗中只看到他稜角分明的嘴唇泛著冰冷的意味。怪異的裝束在這炎炎夏日竟然是那樣冰冷,就像是從地獄里出來人,周身都是濃烈冰冷的死亡之氣。
皇杞度倒吸一口涼氣,終於發出了一絲恐懼的聲音,「你……你怎麼出來了?」一千年前被巫月神女鎮壓在永恆之塔下的惡魔熒惑,他竟然出來了!
萃蘿笑得更加妖媚,手一伸,皇杞度手中的匣子就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奪了去。
「我等這一天好久了。」熒惑沙啞著聲音將手伸向皇杞度的胸口,那手沒有一絲血色,彷彿死人的手,良久他又才緩緩開口,「沒想到還有人記得我……」他彷彿是在感慨又彷彿是在回憶過去。
如今的皇杞度已經失去抵抗的力量,就像一隻代宰的羔羊,被人死死按住要害。
「你……你是如何出來的?」皇杞度顫抖的聲音幾乎是從牙齒細縫中擠出。竟然會從永恆之塔出來,為何他身為皇杞家族後人卻沒有察覺?好,就算他力量不夠無法察覺,那麼她呢?她親手開啟的降魔封印不可能連她自己都無所察覺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熒惑笑著走向皇杞度,「皇杞家族的後人真是越來越差勁,很好,我會將你們四大家族全部殺死,就當為我失去這一千多年的自由所做的補償。」突然一隻手狠狠的沒入皇杞度的胸口,鐵籠在這一刻消失,皇杞度的表情也瞬間凝固。只見熒惑的手血淋淋的從他的背後伸出,手上是一顆還在微弱跳動的心臟!指尖微微用力,一顆脆弱的心臟瞬間化為一潭血水!
皇杞度怒目而視卻再也無法做出一個動作,熒惑收回手,皇杞度直挺挺的向後倒去,那手上還有冒著熱氣的血不斷滴落,一滴一滴是死神在呼喚,然而被叫做熒惑的男人晃若未聞……
萃蘿笑了,這樣血腥的一幕激起了她的嗜血欲。她抬起手中的匣子,古老而典雅,一股清香在手中蔓延。她試圖打開盒子,可就在她要打開時一道白光在手中閃過。她的手彷彿抓到了烈火一般,砰的一下精緻的盒子掉在地上,又彷彿在嘲笑她的愚蠢匣子在地上旋了兩圈才停下。
熒惑的眼中閃過一絲精明,他還是小看了皇杞家的除魔師,「竟然做了最後的掙扎……」他輕輕的揚起唇角。地上的匣子在怪異力量的牽引下,落到他手中。
「他還有個孫女,皇杞覓兒。」萃蘿低眉單膝跪地怕他生氣立刻說出了手中掌握的信息,「我去把她帶來。」她想要將功補過。
熒惑的笑意更深了,把玩著手中的匣子,「我很期待皇杞家的後人還有著什麼樣的力量。」他說完如風般消失在屋子裡。萃蘿站在原地,看著地上的屍體,有一瞬間的失神,很快卻又恢復原來的樣子。
她沒有過多停留,扭著纖細的腰肢消失在一片陽光下。
玫瑰庭院的花兒依舊綻放,微風輕拂搖曳生姿,一片寧靜,屋子裡血腥詭異的一幕誰也沒有看到。
機場。
播音員正播報著即將起飛的航班,並提醒客人準時登機。
寬闊的大廳內穿著白色短袖襯衣的女子拉著黑色的旅行箱,長及臀部的頭髮高高束起,齊眉的劉海下是一副遮住半張臉的太陽鏡。深色緊身牛仔褲包裹著女子修長的腿,她大步前行白色的高跟鞋在地上發出淡淡的響聲。
陽光透過機場的落地窗打在她身上,本就白皙的皮膚更加白嫩了。摘下墨鏡揚手遮住頭頂的陽光,落地窗外湛藍的天空讓人的心情分外明亮。
輾轉兩天的飛行,終於來到了這個城市,雖然有很多年沒有來了,卻還是有一種無比親近的感覺。雇了一輛車,將地址告訴司機,偌大的旅行箱便被拖走了。是的,只是拖走了行李箱,她並沒有馬上回去。
寬闊的街道人來人往,城市的喧囂讓她有些頭痛。陽光很大,看著櫥窗里自己的倒影,覓兒有一瞬間的失神。
櫥窗里,她清晰的看到對面街道上,一頭妖異紅髮的女人對著她笑,在人流的倒影中格外顯眼。有一剎那的不安,回過頭看對面的街道時,街道上空空如也,紅頭髮的女人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是錯覺嗎?
櫥窗里各色蛋糕擺放的整整齊齊,各種水果裝飾看的人直流口水,她抬手打包了一個雙層蛋糕。
微風輕拂花香滿園,坐在公園裡的長凳上打開手機竟然有三個未接來電,按下撥號鍵響了兩聲電話接通了。
「喂,你是皇杞度的家人嗎?」一個男性聲音毫不客氣的問,打了幾次電話都沒人接聽藍屏十分生氣。
覓兒皺起眉頭,下意的將電話拉離耳朵。
「我是。」她懶懶的回答,很奇怪竟然有人給她打電話。
「我是警察,皇杞度死了,請你……」後面說了什麼覓兒完全不知道了,只聽到皇杞度死了……他……死了……
心跳在聽到那個字時彷彿停止了,獃獃的瞪著眼睛失神良久,是……是誰在和她開玩笑吧?
再也坐不住,招了一輛車直奔皇杞度給她留的地址。這一刻,腦海中浮現只有一個念頭,皇杞度死了,皇杞家族最後一個人終究還是死了!
穿過長長的街道,車子還沒有停穩,覓兒就飛奔而下,火紅的玫瑰花還在妖艷的綻放。
房子已經被封鎖,看著有強烈的妖氣在屋頂盤旋,這一刻她再也不會以為是誰在和他開玩笑了。
「我是受一位小姐之託送東西來的,我在門外叫了半天都沒有人出來,而且那時門沒有鎖。我以為屋裡人睡著了,打算把東西放在門口,誰知道……看見了死人我就報警了……」覓兒看見說話的是她找的送行李的司機,司機將他看到的正說給一位做記錄的警官。
「警官先生,我都說了三次了,我能回去了嗎?」司機戰慄的音調中滿是恐懼。他還記得,那個老人死亡的樣子,胸口破了一個拳頭大的洞,一顆心臟已經支離破碎了,深紅色的血液在他身下蔓延……
「小姐,你不能進去!小姐……」幾個警官試圖攔住覓兒的去路卻被覓兒輕易的推坐在地上。
司機看見了覓兒大驚,「是她,就是她,警官就是她托我帶東西過來的!」司機彷彿看見救命稻草一般大喊大叫,「警官,東西的主人已經來了,我可以回去了嗎?」
做記錄的警官回頭看向坐在凳子上抽煙的中年男人,像是在詢問。
男人輕輕點頭,扔掉手中還沒有吸完的煙走向門口,「你是死者什麼人?」。男人看向眼前女子的側臉問道。
做記錄的警官此時鬆了一口氣,總算不用再重複記錄同一個口供了,遂道:「趕緊走吧,免得長官反悔!」
司機立刻點頭哈腰,一溜煙的跑了,心道今天是走了什麼狗屎運,看來得去寺廟多燒幾柱高香了。
覓兒的身影停頓在門口,遠遠的瞧見地上躺著的人心臟猛然收縮,身體像被釘住一般再也不能移動分毫!
皇杞家族,昔日強大的除魔世家走到今日竟然連最後一個族人也喪命在妖怪手中!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人,已經鮮血淋漓。直到看見地上早已破碎的心臟,鼻尖傳來一陣類似玫瑰的香味,頭痛欲裂胸口像壓著巨石無法呼吸。從今日起再也沒有皇杞家族了,她竟然一時無法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直直的向後倒去……手中的蛋糕落地,一片狼藉。
皇杞家族已經完了!